“砰!真是没用。”又一拳,郑林夕的手已经开了花。看着手上的血,郑林夕笑了。
保护?郑林夕你要拿什么来保护。你口口声声说要来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如今身处之地离牢狱又有什么不同,恐怕连自身都保护不了吧。可笑!
郑林夕第一次由骨血中深深的感到无力。
“对不起,皇上,真的对不起。”郑林夕缓缓的滑落在墙角,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膝盖。
——
天已经微微亮了……
“皇上。御膳来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宫女端着几道御膳潺潺而来。
皇宫内除了宇文毓与那名宫女再无其他人,是宇文毓不喜人多遣出去的,这样倒更给有心之人减了一份顾忌。
“放下吧。”宇文毓整理好衣衫坐下。
宫女上前一步道,“皇上,这是御膳房新制的糖饼,皇上可先尝尝?”
“好。”宇文毓不疑有他。
糖饼缓缓的送入口中。
“噗!”只消一刻,宇文毓已经感觉到胃搅动的厉害,一口黑血吐出来。
“哈哈,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只怕堂兄是等不及了。”宇文毓站起身,身为宇文泰的长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宇文邕从屏风外出来,本来故作冷酷的面容见到宇文毓吐出来的黑血后顿时失了颜色。
“大皇兄!”宇文邕立即跑上去扶着宇文毓,观察宇文毓的身体状况。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取得宇文护的信任将毒药掉包了。大皇兄应该会短暂假死而不是吐血啊。黑血!难道……
宇文邕犹如鹰一般犀利的眸狠狠的看向站在旁边的宫女。只见那宫女挺起胸膛,一点都不像是长年在宫中服侍人的谦卑样。
“你……”
还未等宇文邕说完,宇文毓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宇文邕。眼神示意着宇文邕,那眼神,分明说的是:舍我成大事!
“不,大皇兄,邕绝对不会放弃你!”宇文邕深深的看了眼宇文毓。继而转头,“给我解药,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鲁国公怕是糊涂了吧。也对,凭你们兄弟深情,鲁国公怎么可能是真心投奔于大冢宰,不过这戏,演的倒真是惟妙惟肖。”宫女笑着,眼神一点也不惧怕。
“想我宇文家的天下,怎容他人觊觎!”
“鲁国公怕是忘了?大冢宰也是宇文家的人!”
“我们是宇文泰的儿子,他宇文护算的什么!”
“鲁国公,今日一言你就不为以后而着想?”
“想?自然是要想,想着怎么帮堂兄除了大皇兄,想着怎么丢了阿爷的脸扶堂兄上位!”宇文邕嘲讽着。心里止不住的刺痛,几年前,三哥也吐过黑血,不久便离开人世,如今,大哥也吐了黑血。这其中,都是因为忤逆了宇文护!真是可笑,宇文家皇帝还要看着他人的意愿,做一个傀儡皇帝,太可笑了!
“四弟……你糊涂啊!”宇文毓捂着胸口,抑制住血液的上涌,却禁不住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眼神却还望着宇文邕:四弟,为了我,为了三弟,你都要好好的隐忍代发。
——
时间倒退到天微明。崇德殿。
天都要明了吗,不行,我决不能坐以待毙。郑林夕扶着墙站起身,腿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早已经麻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兵甲走动的声音,“大冢宰有令,所有人去宫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郑林夕趴在门口,听着外边脚步声逐渐远离的声音,心想机会终于来了!
不假思索的,郑林夕从崇德殿内搬出了一个椅子往门上砸去。
“砰……砰……”砸一下,门就松一点,郑林夕要出去的渴望就更深一分。
“砰!”最后一声声响,门应声而倒,连带着郑林夕手中的椅子,因为力大而被甩出去,郑林夕急忙往崇德殿外跑着,在现代时看过的文字刷刷的从脑子中显现:公元560年五月三十日,北周明帝宇文毓于延寿殿驾崩,时年27岁。
胸口又一阵刺痛,郑林夕捂住胸口,延寿殿,郑林夕你要撑住,快去延寿殿!
不知究竟跑了有多久,远远的看到延寿殿的牌匾,郑林夕加快了速度,一路上只有少量守卫郑林夕轻易的躲过去了,而正是因为守卫少了,才让郑林夕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一分。
延寿殿外边的守卫出奇的有很多,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拦着了,郑林夕轻松的进入了延寿殿。然而一入内放眼的便是宇文毓欲倒下的身影……
“四弟……你糊涂啊!”宇文毓捂着胸口。
“皇上。”郑林夕跑过去抱住宇文毓,身体却因支撑不住也重量倒下去。
“皇上……”郑林夕看着宇文毓,欲抚上宇文毓嘴角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宇文毓看着郑林夕,眼中受伤的眸子不在遮掩,轻轻摇了摇头,似在说些什么。
郑林夕咬住牙,努力使自己的泪回到肚里,挤出认为自己最美的笑看着宇文毓,“毓郎。”
“夕儿……夕儿,哪怕明知道是假的,我,我都很开心。”宇文毓轻轻抚上郑林夕的脸颊,第一次,第一次郑林夕没有抗拒。宇文毓很满足。
“你就是郑林夕?”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郑林夕身边传来。不是那个假宫女又是谁?假宫女的声音中饱含着怨愤,嫉妒,报复之情,似是恨之入骨的敌人一般。
不过在这个紧要关头容不得郑林夕多想什么。
“毓郎,毓郎你撑下去,毓郎我给你找御医,毓郎!”看着宇文毓欲闭上眼睛,郑林夕不禁慌了。
宇文毓轻轻一笑,带着消逝前的最后一点光彩深深的望了一眼郑林夕,继而转向宇文邕,拼尽全部力量大喊出声,“朕,死后,传位于鲁国公宇文邕,即皇帝位!”
手,抚上郑林夕脸颊的手,无声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