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慧娜从半夜里醒来,便再也睡不着觉了。闷在被窝里特别的难受。便一个人悄悄地爬起,到校园的一角坐了一会。
这是一所背靠大西洋的大学,与所有西方的大学一样,这所大学也是没有围墙的,校园里的建筑以哥特式建筑为主,也不象中国那样的密集,疏散得很。校园里的绿化长得特别的好,草坪修得也特别的整齐。
杨慧娜坐的这个地方,前面是一个很开阔的湖水,据说,这个小湖还通过一条不大的小河连贯着大西洋。白天,浪漫因子十足的美国学生经常来这里冲浪呢,学校里每有活动,这个地方都是一个少不了的选择。
现在,这个地方特别的寂静,湖水也很平静,满天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上下星辰相互映耀,煞是辉煌灿烂。
杨慧娜的后面,是一座人工堆积起来的小土山,不高,最多只有百十米高,小土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白天,这里也是许多美国学生所钟情的地方,尤其是学生情侣的最爱,美国在性方面比中国开放了许多。所以,这个地方被这些学生情侣最爱后,倒是苦了这个学校的清洁工,她们得每天早上早早地到这里清扫一下,这里遗在地上的卫生纸特别的多。
静静地向着那满天星辰的湖水向了一会呆,思绪依旧纷乱得很。但她必须要决定了,她没有时间了。她已感觉到了婴儿的心跳,她渐渐隆起的肚皮,再大再肥的衣服也快遮不住了。越来越频繁的妊娠反应,已让她在同学面前出了一次洋相,还好,她只是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将同学搪塞过去了。
“不行,我跟莫晓波不会有结果的。生了这个孩子,我以后还要不要生活?我也才二十几岁人啊!”一时间,不要孩子的念头占了上风。杨慧娜疯也似的向小土山上爬去。她是医生,她知道,妊娠期间,孕妇是不能诸如爬山奔跑之类的激烈运动的,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这个婴儿在她肚里流产。
她爬上了小土山,又爬了下来,又爬了上去,又爬了下来,又爬了上去。一连五六个回合,已累得气呼吁吁的,而那个孩子却在她肚里坚强地守着自己的阵地,丝毫无羔。
累了,真是太累了。坐在小土山顶上,杨慧娜悯然地望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湖水,更觉两眼凄迷。
“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是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那是苏东坡填的《水调歌头》,杨慧娜早就熟记于心了,她知道莫晓波也很喜欢这首词。但那首词的韵味,她觉得今夜才算真正的领会。“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是何等的思接千载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莫晓波啊莫晓波,你又在何方啊?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心被割裂吗?”杨慧娜想到此,顿觉天旋地转,顷刻间,一个人如一棵大树被怪风拨起,轰然倒地。说时快,那时快,一个人就象一根山木从百十米的小土山上滚了下来------
杨慧娜滚到了小土山下一个比较偏僻的树木丛中去了。
醒来的时候,东方已见到一丝晨曦了。她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她发现她的婴儿居然安然无羔。那一刻,她哭了,哭得很凶。
或许命中早已注定如此!
那一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无论自己遇着什么,坚决不拿她的婴儿做牺牲品。
拖着疲备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她回到了宿舍,换了一身衣服,天一亮,她就去找导师,编了一个理由,跟导师请了三个月的长假。
这有三个月,她是算准了的。因为有个暑假夹在里面,三个月后,她可以完成分娩,分娩后,还需个把月休养身体和照顾婴儿。这个暑假时间马马虎虎可以完成了。当然,功课是不能丢的,她可以通过邮寄的形式传给导师。美国也讲考试,实在不行的,杨慧娜决定缺考,然后通过补考去完成学业。
当然,她请了四个月假,是瞒着她的家人的,也是瞒着医科大的。路遥水远的,他们也管不着她那么多。
离开了校园,杨慧娜开始为她的生计奔波了,医科大是给她一笔资金的,但她要生小孩,这笔资金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在美国,生小孩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她已了解到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学的是中医,当然要靠她的医术来吃饭了。她决定租个房间开个门诊,她知道美国佬对中医不但费解,而且根本就想不通,在美国开个门诊什么的,让美国人来到她的诊所来看病是真正的比登天还难。所以,聪明的杨慧娜在美国人集中居住的地方租房子,而是到了唐人街附近从一位华人手里租了一间很低廉的房子。唐人街是华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在那里行中医,华人都容易接受。
在美国开个医疗门诊是很难的,好在,她做了精心的准备,她的导师是美国医学界颇负盛名的,她也巧用了一下她导师的名气。还有,她在中国拿的哪些毕业证书、学位证书也帮了她不少忙。
虽说是个门诊,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器材和药物,杨慧娜只凭她的几根银针和针刀来撑起这个门诊的门面。她也不打算购置什么器材和药物,她知道,她行医也只是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