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波手术做了整整八个小时。
杨瑗则不停地在母亲杨慧娜与莫晓波之间奔跑。
手术做好了，一个医师跑了出来，很有几分明确地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只是莫晓波受伤太重，他可能要一辈子不能醒过来了。因为他的神经系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的下半辈子可能永远处于植物人状态了。
那边，杨瑗的母亲经过抢救，生命体征倒是渐趋正常，只是她不愿意说话，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双目微闭，似乎要回避所有人似的。
莫垠垠听说父亲得了这种怪病，只得又掉了一起眼泪。稍稍停当，她将爸爸身上的血衣进行了整理，在整理过程中，无意发现莫晓波的内衣的一只口袋里，有两片纸似的，莫垠垠连忙从爸爸口袋里取出，打开一开，是爸爸莫晓波写给自己的一封信，内容不长，只有几行字,可就是这几行字，却令莫垠垠万般解释不了：
垠垠：
我的好女儿，原谅爸爸吧！
爸爸想告诉你，你并不适宜与杨瑗结婚，你们的婚事就到此为止吧。相信爸爸，爸爸说的不错。爸爸要走了，走到天堂那边去。爸爸没法告诉你们其中的原因了，但你一定要相信爸爸说的肯定不错。
爸爸：莫晓波
某年某月某日
爸爸为什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个纸条？男女相爱，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啊！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啊？更没有什么适宜不适宜啊？要说适宜不适宜，应问我们的感受就是了。爸爸怎么能判定我们适宜不适宜呢？
莫垠垠手里捏着莫晓波写给自己的写，满脑子寻思起来。要说两个人不适宜结婚——，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就是他们是直系亲戚。想到这里，莫垠垠忽然心里如闪过一道电弧，将满腹的疑问照个通亮。
会不会他们是亲兄妹？莫垠垠突然感觉到心惊肉跳。再想起杨瑗的模样，再想起杨慧娜母亲的表现，莫垠垠感觉到这里的故事非常寻常。
莫垠垠二话没说，急匆匆地拉着杨瑗来到血型检测处，要医生抽杨瑗的血型进行检测。杨瑗不知所以，见莫垠垠脸色沉重，以为莫晓波要输血，也没说什么，任由医生抽取。
下午时分，杨瑗母亲杨慧娜病情稍稍安定，杨瑗心里不放心，去寻莫垠垠，却不见莫垠垠。问莫晓涛与莫晓澜等，他们一个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去了。只说她上午取到检测单，愣了一会，什么话也没说。
莫晓波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作为莫晓波的弟弟与妹妹，他们自是要多担当一些。他们也只管忙着他们要做的事情，对莫垠垠就少得关心了。
王春梅的尸体已放里有三四天了，虽然做了一些特殊的保护，但也不宜放得太久，杨瑗找他们问莫垠垠去哪里时，他们才想起要与莫垠垠一起商量，赶快将她母亲的尸体拖到殡仪馆火化的事情。这可提醒了他们。可待他们要去找莫垠垠时，却怎么也找不着。
“莫垠垠去哪里了呢？”杨瑗与莫晓涛、莫晓澜颇觉奇怪，打她的手机关机，找她的人却不见人影。
杨瑗还是聪明一些，他忽然想起验血型的事情，血型的结果他还不知呢？找不着莫垠垠，杨瑗便去血型化验处，去取化验单。到了哪里，未及杨瑗开口，这里的一个医生告诉他，化验单已被与他同来的那位女同志拿走了。那个医生还补充告诉杨瑗，他的血型与莫晓波的血型相似，完全可以肯定，这两份是有一定亲缘关系的血型。
医生说到这里，杨瑗立即症住了，他马上反应过来！他知道莫垠垠之所以带他来这里化验血型的目的了，她是想验证一下，他与莫晓波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与莫晓波有关系，那么他与莫垠垠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这还不一清而楚么？
怪不到他的母亲杨慧娜不愿多说话，怪不到妈妈杨慧娜要他们不要再结婚了，怪不到妈妈杨慧娜见到莫晓波的那刻，忽然晕了过去，怪不到妈妈杨慧娜听到莫晓波跳楼的消息后，脸失大变。他们——他们——，他们之间原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
想到这里，杨瑗象疯了一般，径直飞跑到二楼的妈妈杨慧娜的病房。见妈妈杨娜慧正白着眼，痴痴地看着医院屋顶的天花板，杨瑗忽然无所顾忌地跪到在妈妈的旁边：“妈妈——，你要告诉方形的呀？为什么我不能与莫垠垠结婚？为什么我们不能结婚——，我们结婚了，究竟触犯了谁？”
“孩子啊——，你们没有触犯任何人，你们没有错啊——，但你们还是不能结婚啊——，你们是一对兄妹啊——，一对兄妹啊——”杨慧娜痴痴地看着天花板，哽咽不能语，霎时间，两串长长的眼泪就从眼窝间流了下来，流下来。
“妈妈——，你跟莫垠垠的父亲？”杨瑗欲进一步问妈妈杨慧娜，却问不下去了？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怔怔地看着杨慧娜，不知是惊愕还是惊讶还是惊奇。
杨慧娜没有答复儿子，只是一个劲地流泪，整个病房的空气象凝固了一般，出奇的静，出奇的冷，出奇的肃穆。
还要妈妈回答什么呢？杨瑗明白了一切，他哪里是什么杨慧娜的养子，他就是妈妈的亲儿子啊，是莫晓波与杨慧娜生了他啊！
杨瑗如雷击顶，踉踉跄跄地步出了病房，然后象疯子一般，以最快速度的速度冲到轿车边，打开车门，飞的一般，将车子驶出了医院，驾出了城市，驶向了一片广阔的原野。
平湖市的东北侧，是一片濒海的沙滩，这里少有农作物，生长的都是一些蒿草之类的杂物。间或夹杂着一些不高不大的丘陵，杨瑗驾着车，横冲直撞，尽情发泄心中的怨气。
“呯——”随着一阵剧烈的阵动与轰响，杨瑗再有力踩油门，却再也不见车子行动了，这才意识到撞什么东西了。自己走下车来，原是撞到一个土丘里去了，整个车前埋了半截子里去。
杨瑗索性走下车，登上小山丘，面朝大海，忽然咆哮起来：“老天为什么这么负我——”，悲怆而激越的声音伴着海浪与浪风，在天际间回响着，长久地回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