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降临,让这场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了起来。
夜色中,修宛如幽灵,在旷野上忽快忽慢地行进着。他并不喜欢在晚上赶路,然而现在却想尽快摆脱后面的尾巴。
哈勃的卫队加上营地的驻军,不止一个排的兵力,但是现在就剩下一个排了。一个排的步兵,缺乏可观有效的运输工具,这让修跟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史以来第一次显得并不那么明显。
哈勃的先锋们总是会急投冒进,不过现在他们学乖了,在被修暗处击杀三人后。
夜色下,形形色色的生物都在暗中活动着,其中有些感觉敏锐的已经发现修的行踪。擅于在夜色下活动的生物,都喜欢潜到目标身边后再行动。这是个不小的麻烦,但也只是麻烦而已,同样,修相信能让自己头疼的,往往会让后面的家伙们更加头痛,对于自己是麻烦,难说对后面的那些家伙来说不是灾难。
被修戏弄了的哈勃这次终于疯狂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也是一个修乐于看到的结果,一个疯狂的指挥官,可要比呆板理智的指挥官容易对付多了。
哈勃调动了整个营地内的兵力用来围追堵截他,高科技这种东西,对于财大气粗的赤蛇来说,似乎从来不缺,想要发现修的行踪,几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缩短双方的距离。
几个黑点正在高速朝着修靠近,数只绿油油的复眼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砰!砰!两声如雷般的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忽明忽暗的火光就像一盏盏指路明灯,短暂的照亮着周围的一切,两只巨大的沙蝎被子弹巨大的冲力揉做了一团糟糕的浆糊,内部肌肉在子弹的旋绞下分崩离析。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火光吸引来了更多的窥伺目光,不过这次它们学乖了,没有毫无顾忌的冲上来,而是小心翼翼的蛰伏在沙土下面,等待着致命一搏的到来。
修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纠缠下浪费太多的时间,他脚下发力,速度更增三分,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跑动声,被吸引了仇恨的野怪们显然不会这么容易的放弃。
修也不管它们,自顾自的赶路,路途单调而充满危机,一个小时过后,面前出现了一座倒塌的别墅废墟,每小时十五公里的行进,修也有些气喘吁吁,他需要休息,在这片充满危机的夜幕下,勉强永远不是一个好的选项。
修在失去了半边屋顶的坍塌别墅内仔细检察了一遍,确认没有藏着致命的生物后,才放松下来。
废墟内很安全,同时也足够温暖,夜晚的风凌厉而寒冷,这些看似单薄的墙壁很好的阻挡了这股寒流,虽然里面的温度依然没有提高多少,但是相比较外面来说,可舒服多了。
修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斜斜的躺了下来,安静地闭上眼睛,呼吸也逐渐变得缓慢,他决定先睡会儿,不多,大概十分钟的样子,这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修懂得如何在拖垮别人的同时,保证自己的生存。
但事态永远不会朝着你所期望的脚步去前进,六分钟后,地面传来了微弱的震动,这股震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修还是在最快的速度睁开双眼,随手抄起随身放置的狙击步枪,右手一闪,已将一颗子弹推上了膛。然后几步闪到墙边,透过墙体上一丝缝隙向外望去。在做这一切时,除了步枪上膛的金属撞击声外,修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寂静的黑夜里,一道光柱肆无忌惮的照射着,这让它在方圆十公里内成为了焦点,不时一阵阵枪声传来,夹杂着车轮碾压过肉体的噗哧声。
车队包括三辆越野吉普,但不是哈勃的先锋侦察兵们,他们远没有他们这么嚣张和肆无忌惮,黑暗中的游戏,任何吸引对方目光的举动都是自动出局的征兆。
但这片旷野里,能够用得起代步工具的,除了赤蛇,似乎还没有第二家。
这是一支增援部队,他们行驶的方向并不是修,而是哈勃的部队。
修嘴角洋溢着一丝坏笑,他决定吃掉这支部队。
风,在空中,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浓郁的杀气,停缓了前进的步伐,废墟中,一点火光闪现!
越野吉普车驾驶座前的挡风玻璃砰然破碎,无数的玻璃碎片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驾驶员本能的抬起手去阻挡并保护眼睛等要害,却吃惊的发现,手仿佛被浇筑了水银,很重,重的连分毫都举不动,这一刻,天地之间安静得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居然连心跳声都闻不到了,所有的玻璃碎片凝固在了空中,以极其缓慢的动作移动着,身为老兵的他自然知道这可不是时间冻结,而是自己的思维加快了,他的神经反应速度达到了平时的几十倍,甚至犹有过之。
思维加快可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这种现象只有发生在濒死的人身上。
时速超过一百马的吉普车毫无征兆的往旁边一倒,重重的撞在另一辆吉普车上,整个车门扭曲,副驾驶和后座上的两名战士被惯性重重的抛了出去,跌倒在乱石丛生的崎岖路上。
摄于枪火的野怪再次蠢蠢欲动,它们移动着节肢的四爪,在这两具身体上切割,进食,噗哧噗嗤,撕裂肉体的身影此起彼伏,令人毛孔悚然。
砰,隔了两秒,枪声才姗姗来迟。
唯一一辆完好的吉普车上,重机枪手快速操作着车载重机枪,朝着火光闪耀的地点拼命的宣泄着火力,剩下的战士包括司机抽出步枪或者手枪,对着蠢蠢欲动,栖身上来的沙蝎开火,这些移动迅速的小虫子们在武装到牙齿的佣兵面前,讨不到丝毫的好处,被步枪一个扫射,身躯纷纷支离破碎,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后,不得不仓惶后退,继续蛰伏在黑暗中,用充满怨恨的复眼阴毒的盯着他们。
被撞的那辆车,上面的人一个个人仰马翻,好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失去驾驶员的那辆车状态可就没那么好了,时速一百马的速度撞击在了一座大石头上,整辆车都掀翻了过去,车上的人,无一幸免。
找出那个狙击手!每个人心里都徘徊着这样一个念头。
发动机轰鸣,吉普车一个漂亮的摆尾,厚重的轮胎在沙石路上摩擦出四道深深的痕迹,嗡的一声,驾驶员一脚油门,吉普车如脱缰的野马,奔腾着朝着废墟别墅跑去。
六百米不到的距离,几乎花不了一分钟,手持步枪的步兵有序的下车,警戒,枪口的手电照射下,面前的黑幕被强制驱散,这是一个相对较好的废墟,可以躲藏的地方相对丰富,不过被重机枪扫射了一轮过后,所有能够躲藏的地方都变得千疮百孔。
步兵们依次进入,搜索,得出的结论很失望,没有发现任何人甚至尸体。
队伍指挥官放眼四周,在这片散落分布着废墟、荒弃别墅、断裂的高速公路、孤零零的电塔以及一大丛一大丛茂密扭曲灌木的土地上,狙击手有足够多的藏身之地,这是个相当糟糕而且麻烦的事情,如果全面搜索的话,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那还是在假定目标物不移动的状况下。
咻!咻!咻!三道尖锐的破空声似乎连成了一体,重机枪手率先一头栽飞了出去,接着驾驶员,指挥官,胸口莫名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石火光之间,两百米外,半截断裂的电线杆后面火光明灭不定,而且速度极快,前一个火光湮灭还没零点几秒,后一个火光就窜了上来,从远处看,颇像步枪的三连射,而不是狙击枪的,但事实如何,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能把半自动的狙击步枪打成这种射速,并同时命中三个移动物体,难度不下于在一千米开外用步枪给一只老鼠做绝育手术。
剩下的四名步兵慌忙躲在矮墙后面,在这种狙击手面前,擅自暴露,简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徘徊着焦虑,恐慌和不安,一滴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流落下来,滴落在布满尘埃的地上,落地的时候,摔成了无数的水珠,溅起了大片的浮土。
蹲在角落的战士大张着嘴,就像被扔在岸上的鱼儿,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了,沉重而粗糙,每一次呼吸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响亮,他真怀疑是否会在下一刻砰然跳出自己的喉咙,不过下一刻他的担心就变得多余了,蓬勃的心脏骤然而停,那是一双鞋子,老式的牛皮靴,略微有些破败,上面多了几个贴着碎布补丁,更滑稽的是,鞋头上用水笔描着一副粉艳的大波女人,只可惜,女人的头是个骷髅,这破坏了整体的艳丽,不过这不正是那些大兵们的最爱嘛。
视线顺着靴子不断上移,士兵不住的告诉自己镇定,但依然遏制不住那股恐慌,当视线达到尽头的时候,显露出一张无比年轻的面庞,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士兵大张着嘴巴,啊啊啊的想要发出声音来警告他的那些战友们,但是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嗓子一样,一个个预警字符出了口就变成了粗暴的喘息,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嗨,先生们,游戏结束了!”修用四颗子弹送那些反应灵敏转过身来,但慢了半拍的雇佣兵们上了天堂,如果这个游戏有天堂的话。
灰熊粗鲁的咆哮与骨骼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那些重金购买来的陶瓷防弹衣成为了一道摆设,在不足三米的距离上被堪当步枪弹的柯尔特手枪命中,就算防弹衣挡住了弹头,剧烈的冲力也会瞬间震碎他们的内脏,何况它们还挡住不,这就导致他们的前胸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而后背则整个炸裂,血肉模糊成了一团。
计时器上的数字刚好停下,十分钟,哈勃的步兵排已经到了他预计的地点,现在距离他没有多远的距离了,按行程,他需要重新上路,这是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跟这支部队的玩弄消耗了他四分钟的时间,这些原本都是拿来休息的。
唯一的收获是!
修点开菜单,1326G的刺目数字映入了眼球,这下准备付给泰戈尔的佣金筹齐了,还有得多,这意味着他的欠单又缩水了很大一部分。
“好人呐。”修由衷的发出了一阵赞叹,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是上帝派来救济的天使,如果他们的面目能够不再狰狞点的话,那就更像了。
嘟嘟,通讯器粗鲁的发出翁鸣,不用想,这个时间段会来电的也就是那个混球了,其实修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游戏内的线内通讯,延迟长,限制多不说,更万恶的是还要收费。
“嗨,牛仔,没有打扰到你的好事吧,”说着电话另一头泰戈尔用压抑且带着夸张的声音发出噗哧噗嗤带着节奏与动感的声音,修能够想象得到,这个混球此刻一定用力扭动着腰身,做着冲刺的节奏。
“没有。”
“那太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我找的任务有着落了,等会我把任务细节发给你,不过我实在不提倡你的那套方案,当然,这只是个人意见。”泰戈尔嘿笑两声,全然没有闭嘴的觉悟,“陷阱流,那都是老一套玩剩下的,你难道认为你的伙计们都是一群老古董?”
修望了望阴沉黑暗天际边一道线性的流动,带着浓郁的坏笑肯定道:“这是毋容置疑的。”
“好吧,真高兴能够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似乎越来越想见识见识他们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跟你的伙计们认识认识,”泰戈尔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奸笑。
“你很快就能够见到他们了,到时候,我很愿意为你们介绍。”修用这句玩味的话来作为结束语挂断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