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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姥姥

在吸取了螳螂君的宝贵经验之后,我仅摔倒五次,就成为了第一个用后轮在三个垃圾桶间跳跃的人。在完成这个动作之后,我像世界冠军一样冲着围观的女孩抛出飞吻。片刻之后,我被倪倪蹬倒在地……

傍晚,我和倪倪来到河堤散步。此时河堤之上一片祥和,天空之中月朗星稀,一幅良辰美景,呈现在眼前。

余晖之中,倪倪突然问我:你的姥姥,最近身体好点了没?

这时我才想起已有一周时间没去看她,心情不禁烦闷起来:快好了吧,只是感冒而已。

倪倪说:你的姥姥真有意思,真好玩。

听到倪倪这样形容姥姥,我向倪倪叙述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小的时候,有次我看着即将坐下的姥姥,竟然鬼使神差的将她的凳子搬走,后来,我被我的舅舅一顿猛揍。

第二个:盛夏的正午我正在睡觉,姥姥试图将我挪到有空调的房间去。当时的我已经醒来,但我固执的认为如果我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姥姥就只好抱我过去,那样她就会累得半死。也许当时我真的太小,后来姥姥仅用一只胳膊就将我夹起。在那件事情之后我曾有一度失落无比。

听完我的两个故事之后,倪倪感叹的说:做你的姥姥,真不容易。

我想是啊,姥姥她真不容易。明天,我一定要带上一本“九阳神功”去看她。

当天夜里,我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梦境的内容,令人匪夷所思:

一栋普通的教学楼,走廊里静的异常。

一位拥有金框眼镜,油光锃亮额头的男老师,昂首挺胸的走下楼梯。

他经过一间教室,从窗口望了进去:教室内的学生,全都在低头看书,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教室窗外,正有一位不速之客……

果然,在偷窥片刻过后,男老师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一名学生正在看画报,这学生不但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发出“嘿嘿”的笑声,这迫使男老师愤怒的来到冲入教室,来到这名学生身前,对其进行破口大骂……

在男老师道出了多个大道理,并将这名学生侮辱的一无是处之后,这名刚才看画报的学生突然站起了身,他的个子好高,高的男老师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这名学生的脸,这名学生把脖子伸的好长,最终将脑袋停在男老师的头顶与之四目相对,在这期间,这名学生再次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与此同时,教室内的学生全都“嘿嘿”的跳上课桌,他们纷纷从抽屉里抽出画报,向男老师不断挥舞着……

在这之后,一名学生伸出长腿,一脚将男老师蹬出门外。

还是那栋教学楼。

一名女老师趾高气昂的走向一间教室。

她推开教室的门,教室门内一片寂静,不过,这并没有让女老师的心情有所好转,她依然愤怒的拍着讲桌,对教室内的学生进行各种破口大骂。

突然,教室门外“哐当”一声传来,教室的门,竟然毫无征兆的关上了?在这之后,如锅底般的黑幕将教室笼罩起来,教室内出现了几丝暗红光束,猩红的闪动着。

呆滞片刻,女老师愕然发现这些光束竟能从学生的身上穿透过去,就好像这些学生,都是透明的一样。

“鬼啊”女老师不自觉的叫出了声。这声音极具震慑力,好像,还能辟邪……

在不断的回音“啊啊啊啊……”中,教室渐渐回复了原样。

女老师揉了揉眼睛。片刻之后,再没发生什么异常,于是女老师轻咳两声,又开始对麾下学生进行教育。

这一次,在女老师的唠叨之下,教室内的学生竟然全都耷拉着脑袋,没有一名学生理会老师的发言,看上去,就像一群木偶……

女老师再次揉了揉眼,在这之后,她再次看到那几丝暗红光束的画面,而且那些光束,正朝着一名高个子的学生手中汇集……片刻之后,这名学生以一个第六套广播体操伸展运动的动作将双手举过头顶。与此同时,全班学生都随着这个动作,猛的抬起了头。

女老师吓得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突然,她回想起自己的叫声可以避邪,于是打算故技重施。

不过她刚打算张口,一只脚已经伸到了她的脸前。

片刻之后,教室大门出现了一个人型的洞。

在这个梦境结束之后,醒来后的我依然没能摆脱梦魇,四周无数的洪水猛兽正在耳边呢喃,而它们在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

……

穿上拖鞋来到客厅,打开灯后脑海一片嗡鸣。突然,门外传来了掏钥匙的声音,我妈轻轻的推开了门。此时的她面容憔悴、双眼无神,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她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说:光子,你的姥姥……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刚才围绕在耳边的那些洪水猛兽瞬间闭上了嘴。片刻之后,它们纷纷消失在空中,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光子,你的姥姥……走了。

我冲出家门,漫无目的的一路狂奔。此时已是清晨时分,无数小贩正拼命的叫卖着烧饼油条,一阵饭香扑面而来,而这一次,我却像小时候在棚顶时一样,嚎啕大哭。

……

不知不觉中,来到河堤。此时河堤之上充斥着锻炼的人群,一群老太太正聚在一起练剑,而河堤的台阶旁,一个女孩正在压腿……

在这种情形之下碰到倪倪,我连忙背过身去擦拭脸上的泪水。

倪倪注意到了我,她来到我身后,问:光子,你也来锻炼啊?

我背着身子点了点头。

倪倪继续说:一会,咱们去医院看你姥姥吧?

在听到这话之后,河堤之上所有练剑的老太太全部都将剑端指向了我,她们对我冷眼相向,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窜上心头,就好像我正处于世界的风口浪尖,所有的人都在唾弃我、咒骂我……

我跌倒在地,用拳头捶击着地面,直到地面一片鲜红。

倪倪连忙拉住了我的手,她问:出什么事了?

此时我竭尽全力,还是只能颤抖着说出五个字:姥姥她,走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像被彻底掏空了一样,再拿不出一丝气力,甚至连头的重量,都将我彻底压垮。

片刻之后,我的头在地上被人拾起,一个温暖的声音传来:光子,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一个人。

……

几天之后,在姥姥的葬礼上,我再次看到了我的舅舅。在看到他之后,我冲着舅舅一路狂奔,想要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而他,也在朝着我的方向飞奔而来。

片刻之后,舅舅一脚将我蹬倒在地,他睁睁的瞪着我说:你知道姥姥去世之前一直在重复说着什么吗?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舅舅依旧在瞪着我:她一直在说“光子,他怎么还不来看我”

在这之后,舅舅倔强的咬着嘴唇,依然没能忍住落下的泪水,而我在姥姥的坟前当场昏倒,并再也站不起来。

终于,那些梦魇中的洪水猛兽再次显现,直到这时,我才终于听清了它们在呢喃着什么——光子,你怎么还不来看我?

姥姥,没有你的世界,我好害怕。

姥姥,我好想你……

……

醒来后的我再次躺在了病床之上。

这一次,只有倪倪一个人趴在床边打盹。此时的倪倪扎着一个发髻,身穿一件雪白的羽绒服,看上去明眸皓齿、清新脱俗,那几丝贴着侧脸的鬓发,让我思绪飘忽。

我坐起身来,倪倪被我吵醒。我问:我妈呢?

倪倪答:好像在医生的办公室……

我沉默片刻。在这之后,倪倪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她说:光子,别难过了,姥姥她一定会上天堂的。

听到这话之后我的眼眶红润,只好咬紧牙关别过头去,而倪倪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我彻底决堤,她说:你一定好好活下去,姥姥在天堂,看着你呢。

经过一周的休养,我终于得以出院。在这段时间里,倪倪每天都陪着我,让我感动不已。

出院之后我打算退出“白线”今后,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觉得重要的人,和觉得我重要的人。

几天之后,倪倪陪我来到练场。我想,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来到练场之后,螳螂君和大伟一看到我就热情的冲我挥手,而我也在向他们微微的点头。

在闲聊的过程中,螳螂君向我询问如何用后轮在三个垃圾桶间跳跃,还对我说不必示范,身体要紧。

此时我只想将最后一分绵力贡献给“白线”于是将全部经验和诀窍倾囊相授。

听完我的讲解之后,螳螂君茅塞顿开,他迅速的跳上垃圾桶,并在三次跌倒之后学会了如何用后轮在垃圾桶间跳跃。

看到螳螂君的精彩表现,我在心中一阵欣慰。在这一周多的时间里,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而螳螂君,依旧是那么执着。

“白线”再见了,我会永远记住你们。

与此同时,垃圾桶上的螳螂君突然得意忘形,他兴奋的冲着我说:光子,这周我还练成了一个新动作。说完这话,螳螂君猛的将车子前轮抬起,试图从垃圾桶上飞跃下来。

在这之后,一阵猛烈的狂风吹过,一颗势大力沉的足球击中了空中螳螂君,“嘭”的一声过后,螳螂君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在群众们的惊呼声中,大伟的功放机,播放出了一首《明天更漫长》。

迈开大步匆匆忙忙奔奔波波的寻找

寻找一份能让自己感到欣慰的骄傲

不顾一切疯疯癫癫跌跌撞撞的奔跑

奔向那份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怀抱

离别了昨天去拥抱希望

告别夜晚,等待天亮

过去的辉煌不再重要

明天更漫长

避开大家无聊之中勉勉强强的热闹

开发自己能够得到孤独中的欢笑

不想再去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只想能够努力做到我认为的好

哦,快给我力量

让我辨清方向

激动在我胸膛

给我一线希望,那多珍贵

总是在做梦得到它

这一次,螳螂君在落地之后小腿骨折,并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一直坐在轮椅上。

后来,倪倪问我是不是真的会退出。

我坚定的答:不。我要代表“白线”拿下比赛。

与此同时,我在心里默默的说:姥姥,看着吧,你的孙子会是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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