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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空间所象

堕入三十六饿鬼之法:

——鬼道,全称饿鬼道,乃本文三界六道之一。

——堕入饿鬼道者,需历经两炼。

——两炼者,即生前经历,死后回嗜。

——生前经历:又叫死时历程。是指导致人进入死亡弥留阶段的原因,或人处于死亡弥留期间的生理状况。

——死后回嗜:前提是满足鬼界七之洗练。脱前身之垢,去往世之浊。在头七之期(七年内)明己之死,与死因合二为一。

——凡符合上述两者之鬼类,两炼缘定,即可转职!

(特注:红衣加持。民间流传这样一种说法——“人死若着红衣,死后必为厉鬼”。其实亦不尽然!鬼气的厉性与红色是有所关联,却也不是随随便便配几个红色饰物,加几件红色衣服那般简单。个中原因实在于宇宙“红移现象”和鬼界的“特殊空间位置”。而在地球人间界的空间内,如若没有巫门“红死大法——蛊巫一脉至高咒法”的加持,就算那人死之前被红色之物包成个球样,他也不会变成厉鬼,顶多做鬼的时候偏执一点!)

人间界鬼的来历:

——孤魂,滞留不得往生(这一类比较可怜)。

——无论是否完成鬼界洗礼,回魂后贪恋人间界的鬼类(这一类或贪婪,或执念过重)。

——通过外界“帮助”,或鬼类同胞帮忙,或人类所为,包括非自愿堕入饿鬼道的鬼类。(比如养鬼。这一类大多很凶残,但也有极个别的例外)。

法咒介绍:

——往生咒

——指二者。其一,是佛家往生净土神咒,其二,乃捕灵渡厄往生咒术。

——捕灵渡厄往生咒术,具体如下:

乾坤朗朗,阴阳赫赫。

阵为舟刻,吾作舟子,言分桨舵,渡汝苦厄。

一撑此滩离苦岸,去汝生前荣辱贪婪心;

二划中波济恶海,蜕尔今时忿怒妒嗔心;

三达彼岸见真华,无去无来勿记痴执心。

(特注:最后一句中的“见”,通“现”;同句中的“真华”,喻指彼岸花,在文中象征死亡的真谛,红者叫做曼珠沙华——意为“死之归元”,白者名为曼陀罗华——指作“亡之解离”。)

……

大嫩发超级时代购物中心,名字冗长霸气,一瞧便知是徐少风麾下的旗舰店。

深夜将近十二点,除了几个值班的保安,再没有多余的人影。

就在此静悄悄的地方,一楼的储物库却微微有说话声传出来:“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这不是罗天罡的声音吗?

深夜,储物库,罗天罡,还有那个“你”。四者加到一起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似乎毫无头绪。

而徐少风,正是罗天罡口中的那个“你”。现在他以鬼的形态和罗天罡一道,安静地躲藏在还算宽敞的空间内。

人,当然也包括别的意识存在,一旦做出将自己隐藏起来的行为,其目的不外乎两个!

蔽与俟。

鬼皇头七那夜,鬼门关再次打开。

玩灵者与黑巫薛娥“被派出”镇压各方势力,房间里只留下朝楚牧和罗天罡,还有那盒已化成(火化)骨灰的徐少风。

13楼13号会议室。门被关得严严实实,房内明明没有任何可以鼓风的器具,但偏偏有一阵阵的阴风透过紧闭的门缝呼啸而出。

多安置的小拜台上,烛火香星都暗到了熄灭的边缘。插着香的米饭业已干硬得粒粒清晰。

七天前隐入肉体的大鬼火(十三小鬼火合一)从褐色的盒子里幽幽飘出,悬在上方愈燃愈旺。

子正时分已过,鬼门关的炫丽因为朝楚牧的施法而不致使罗天罡再一次迷失进去。但活人所要等的那个魂魄却久久不曾越空回来。

一人一鬼耐心等候,他们不会着急,也无需担心。世界的存在是很公平的,九州捕灵人既能将鬼魂超度往生鬼界,那么巫门自然也有强制召灵的咒法。

罗天罡的指甲扣入开心果。果壳里面正封着薛娥离开前施加进去的一道通灵巫咒。

朝楚牧向身边的年轻人点头示意。

开心果旋即被掰开,自里边溢出的白烟婀娜轻走朝鬼门关而去。两者稍一相触,但觉“对岸”的光华瞬间增强,徐少风半透明的魂魄已一丝不挂的慢慢悠悠地跨“门”出来,整个“人”好似木偶,一副全没有思维的样子。

“朝叔,少风他!”罗天罡担心地问道。

朝楚牧笑笑道:“回魂恍惚症。过会儿就好了。”说完从罗天罡手中取过开心果仁,丢入口中,咀嚼着道,“要不是薛婆婆给我闷留了这一手。少风今晚回不来的可能性极大。”

“怎么?”罗天罡一呆,道,“头七不是回魂夜吗,怎会回不来?”

朝楚牧摇摇头,大不为然道:“如果本身意志不够强烈,还没有外力帮助,头七夜回魂的几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指着小拜台,“这些引路的道具也不是百分百能够凑效。”

“嘶!”罗天罡首次对鬼界产生了恐惧印象。鬼界过于炫丽美妙,让每一个前往的魂灵几乎丧尽所有的“自由意识”,这种极难悖逆的定律与生命的宗旨背道而驰,势不两立。

在鬼界,没有思念,没有牵挂,也没有昼夜,甚至不能知道时间。每个魂只能呆呆地盯着炫漫的天际,直到忘记了人世,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和命中本有的那个他(她)。

不能为她忧虑,不能为他祈福,这与形神俱灭有何分别!

朝楚牧接着解释道:“进入鬼界的灵魂,望空(喻指:忘空)一满七年,就会分解,回归宇宙,成为本元能量的一部分,然后再入苦世众生的轮回。”

“朝叔你!”

“我?”朝楚牧以自嘲的口吻道,“某人在我之前分解归元,激起了我最后的反抗……”

神智恢复少许的鬼魂像个听故事的孩子,支着下巴倾听讲述者的下文,但等了好久依然没有结果。徐少风忍不住道:“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灵魂进入鬼界呢?”

“少风,好点了吗?”罗天罡会心地笑道。

“嗯。”

“呵呵。”朝楚牧故作轻松,也顺利跳过之前的话题,道:“第一,很无奈。人的死亡基数实在太大,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爱莫能助;第二,比较罪恶,有些人的死去,不正是另一些人所最期望的吗?”

“期望别人的死去……”听到这两位年少者不禁陷入沉思。

“还有第三点。”朝楚牧指向已经闭合消失的鬼门关的大概位置道,“鬼门关的引力会随着在场死者数量的增多而增大。而且她的引力不单单只在物理方面,连意识层面的引力亦会增长强大。天罡不久前的迷失便是意识被引力作用的后果。”

“这样啊!”罗天罡恍然。

“所以,在过去很多大屠杀和疫情蔓延导致大面积死亡的地方,天地的光线会暗到极点,甚至人性的诸般负面也会陆续被引力唤醒,要么不懂得反抗,要么继续‘更重’的死亡。”

“靠!”“真实的”徐少风已百分百回魂,他在那叫骂道,“奶奶地熊!那头七回魂还有什么意义!?”

“有!”朝楚牧双眼精光爆射,“其实一个人死亡,满足了十二个时辰的死亡时间。任谁摆出一对红烛,一碗大米饭,饭上再插三根香,借着和死人有关的遗迹(骨灰属于死者遗迹)或遗物做引,都能打开那个死者的专属鬼门关!”

“什么?”罗天罡和徐少风奇得都忘了把口合上。

“而真正的头七,也不止是七天,而是七年!”

“竟然……”两个听闻者又惊诧出声。

“不过!传统也有真实的地方。”朝楚牧的语音稍有缓和道,“因为生命印记这个东西,每个人的专属鬼门关都能也只能打开一次。”

“那你们当时把我送往鬼界不是害我吗?”徐少风叫屈道。

“错!”朝楚牧决然回道。

然而这时,罗天罡却插话道:“依我看来,‘七’这个数,在鬼界一定有着特殊意义,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徐少风凑近问道。

罗天罡眯眼道:“说不定!七天的时间是鬼界的最小循环,现在的你可能已经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徐少风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片,也不在乎自己光屁股的模样,傻傻道,“没感觉啊?”

“哈哈……”不知道朝楚牧因何大笑,啻听他已慨然叹言,“月轮眉心,灵慧潜能,智魄已觉。不错!老板经历的正是鬼界七之洗礼!堕入三十六饿鬼的!前提!”

“嘿嘿嘿,脱胎换骨,嘿嘿嘿……”徐少风死后成鬼,如果不以实体出现,他不用在意周遭,所以他亦只是用鬼气简单地幻化出一件短袖和一条沙滩短裤将就打扮打扮。

“你在那傻笑什么呢?”罗天罡一边捣弄南面墙上的零食柜,一边回头问道。

“嘿嘿,虽然感觉不出前后有什么两样,但是我只要一想到我在鬼界洗经伐髓,你在人间通窍开眼,我就高兴得不得了。呵呵呵呵呵……”徐少风说完一连傻笑不止。

罗天罡拿下两桶薯片,把其中一份扔给房内的鬼朋友,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徐少风麻利地打开盖子,道:“你问。”

“在鬼界,除了望空,就不能做别的事吗?”

薯片被咬得“咔哧咔哧”响,徐少风不假思索便道:“不能。好像做什么事都没劲一样。整个人会变得很懒。那个!朝叔也在那呆过,他也说过啦!只能傻叉地看天,再看天,还是看天。我头七那天,要不是你们帮忙,我连回来的念头都懒得起。咦?你怎么不吃啊!”

“哦!”右边口袋里,罗天罡的手悄悄放下了那枚红艳艳的中国结,边打开桶盖边换个话题道:“你觉得朝叔这个鬼怎么样?”

“嗯!”徐少风停下来道,“玩灵老和尚说他是个骗子,要我当心。不过,我个人觉得!朝叔还不错!”

罗天罡深思片刻,道:“好吧,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提醒之人并没有全盘道出,宾馆上下的勤皇阵势只是一个摆设吗?九州捕灵人竟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一人的情况下直入徐少风回魂后所在的会议室。五方鬼帝的防御未免过于松懈了吧?

“呃!”罗天罡一声闷哼,倏然被徐少风拉着一起躲到了墙角装有女性内衣的大储物箱中。罗天罡拍掉头上的文胸,看着撒了一地的薯片问道:“怎么了?”

“嘘!”徐少风声音压得很低,道:“他来了!”

“他!”罗天罡道,“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错不了!你的天眼可以看透一切虚幻假象。我的鬼眼也不赖,她可以看穿所有实体。”徐少风作势狠狠锤击箱子内的衣物,“妈的,这个捕灵人谁呀?这么厉害!朝叔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一招。奶奶地!害的咱俩要在这鸟地方避难,真晦气!”

罗天干略微迟疑,还是忍住心中所想,道:“九州捕灵人我以前就见过三个,一个会驾云,一个是红眼,一个能够长出翅膀。”

“你说的三个我知道,朝叔跟我说过。驾云的名字叫缑成,红眼的手里是不是还有一把剑?”

“呃!好像有。”

“嗯!他叫郅环,战斗力强得一塌糊涂!那个长翅膀的鸟人叫姬鹏幽。”徐少风视线正在随着上了二楼的堵截者移动,口上不忘道,“他们的老大姓逄,名字不清楚。还有一个女的叫澹台晋秋,其他四个风别是,庹言玉、墨亦明、宗方、仉督文龙。”

“他们的能力分别如何?”

混凝土墙被透视而过,徐少风目不转睛地“向外”看着道:“庹言玉,梁州捕灵人,传闻是九州捕灵人里面最好说话的一个,现在对我们穷追不舍的中年大叔肯定不是他。因为不管野史正史都没有庹言玉出手的记录。”

“嗯!”罗天罡暗暗点醒自己,当一个人在千年间不被他人知其能力,要么真是个老好人没有动过手,要么就是厉害得与之为敌只有一个下场——死无对证!“希望他不是庹言玉吧!”想到后来罗天罡不禁有些胆寒。

徐少风又道:“墨亦明是豫州捕灵人。据说他身边有一头大象,那大象一般人当然是看不见的。嘿嘿,就不知你的天眼和我的鬼眼能不能把那头大象‘揪’出来。咔嗤咔哧!”说话的鬼右手穿过箱子,拾起地上的薯片大口咀嚼,嘴里不停道,“奇怪!为什么总感觉吃不饱呢?”

“大象!豫?”罗天罡兀自念道。

“那个宗方……啊!”徐少风发出含金量高达百分之九百九的鬼叫,薯片碎屑吧啦吧啦从嘴里掉到地上,“啊!”

罗天罡迅即从储物箱中跃出。

此时的储物库内,已然多了一位身穿赭黄色秋装大衣的中年人。方头大耳,颚骨平宽,他正是刚刚还处于徐少风“监视”下的不知名捕灵者。他两唇一分,说话道:“鬼皇阁下,他们以自顾不暇,何不束手就擒?”

“呸!”徐少风从惊吓中恢复,匪气凌然道,“有本事来抓我啊!”话毕,毫不迟疑地丢下同伴,独自闪身冲出了封闭的储物库。

中年人眼睁睁看着鬼影消失,若无其事地拿起一袋米饼,道:“他会回来的。”

“的”字还没未全部脱离中年人之口,啻听“靠”字大骂已至。徐少风忽然出现在罗天罡身边,骂道:“缺德的短寿命!这是哪里?”

罗天罡听了,心中颤栗,问道:“这里不是你的超市?”

徐少风一脚踢开一条女式内裤,又骂道:“秽物啊!都怪你!去!”

“发生什么事了?”罗天罡追问道。

“他会分身!”徐少风越想越气,指着中年人的鼻尖就道,“外面有成千上百个他!老小子,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怎会如此?”罗天罡看向了突然出现的“敌人”。

“你问他!”鬼皇大人依然在那咆哮。

罗天罡凭着几分镇定,请问道:“前辈是墨亦明?”

“何以见得?”中年人反问道。

“豫,牵象之人也。象之一字,意有万象,不正是空间之力?”

“分析得不错。”中年人从现身至此,表情一直未有过变化,声音也始终是不卑不亢。

实在难以看透来人的神情,罗天罡不禁踟蹰道:“你不是墨亦明。”

“天罡!你怎么了?”徐少风忧色于形。

“他看得到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少风呆愣片刻,缩着头朝罗天罡轻声问道:“他也有天眼?”

“好了。”中年人丢掉吃剩的空包装袋,“鬼皇,准备往生吧。”

“等等!”徐少风大急。

“不用等,我不会手下留情。”中年人蹲下身子,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支毛笔,说着话在地上画起往生阵来。当他把阵式画完再念动往生咒语,无论鬼类实力是强是弱,只要那只鬼在生前为人时的名字被写入阵中,必然往生鬼界。

“你就这么确定‘徐少风’三个字是我的真名?”鬼皇满头大汗,开始胡言乱语,“我告诉你,我小时候改过名字。”看中年人无动于衷,徐少风又叫道,“死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死个明白不行吗!”最后真是没了办法,苦着脸推搡罗天罡道,“你快想想办法,朝叔说你什么灵慧魄觉醒,很聪明的啊!”

罗天罡不睬惊慌失措的鬼朋友,只是看着画阵之人,然后问道:“你们捕灵人只是超度亡魂吗?”

“不止。”往生阵的外圈符文已毕。

“那人间的鬼类你们怎么处置?”罗天罡也是暗暗着急,冷汗一滴一滴从额角分泌出来。

“他们不一样。”中年人听出罗天罡另有所指。

“不一样?”罗天罡灵觉一闪,立马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中年人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回道:“不能说。”

罗天罡窃喜,侧头和伙伴耳语道:“少风,用你们鬼类专有的意识交流。”

“嗯。”

“你入饿鬼道了没?”

“已经堕入。不过还没有转职三十六鬼。”徐少风赶忙解释道,“本来是打算我头七回魂那天,由朝叔助我转职神通鬼的。哪知!哪知半路杀出个他来啊!”

“嗯,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为什么他不超度朝叔他们的原因。”

“啊!”徐少风并不笨,即刻想道,“捕灵人不能超度三十六鬼中的鬼类!”

“我也不能肯定,至少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鬼类。”罗天罡道,“你想一想,三十六鬼中,有哪一种是可以即兴转职的?”

“不用想了!”中年人依旧不动声色,看着惊呆的两个年轻人道,“你们早已置于我的领域中,你们的一言一行,我不用眼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至于即兴转职三十六饿鬼,也不太可能了。死前经历和死后回嗜,要满足这两点的鬼才能转型。”转头看向罗天罡,“以我多年的经验,你的这位鬼皇朋友是结了鬼缘,夭年而死(60岁之内死亡),夭年死的人能够转职的三十六鬼种真的不多。”

对方话音落定,罗天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身体渐渐拱曲,似是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短短数秒他把自己憋得是脸红脖子粗。

莫非!开通天眼之人在此危急时刻又已悟出新的奇力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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