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搭建的湖心小筑,站着一袭身影,黑发白衣长裙飘飘随风而动。
她喜静!
喜欢一个人赤着双脚,挥剑戏水,喜欢一个人眺望远处静谧的湖面,看水中的鱼、看长风划过扬起满湖的涟漪。
然而今日她不喜欢了,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站着,如一个男子般,剑背在身后斜着从右肩冒出剑柄。
她已有婚约,是她自己亲自承认,她又许下诺言,可现在她有婚约在身的时候却被人击败,且两者并非一人。
摊开手中的画卷,那是他走之前送给自己的绘描,那落款的一句话‘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她心头一暖,因为他的用心和用情,她曾于千百人之中隔着数人遥遥相视,在此之前并无任何交流,他是段明晨通阳城的天之骄子,她倾慕这样的男子,同时她也很骄傲,因为他是那般优秀、强大,而这样的男子愿为她心甘情愿、执笔作画。
生涩稚嫩的运笔画不出她清丽绝伦的姿容,只是眉眼间的风姿有几分相似。
“既已为妻,何执他念”
她眼视前方不在迷惑,动摇的心灵逐渐清明。
一人影从远处走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不断靠近,来到她的身后,来人正是脱下装束重新换上乞丐妆容的秦斐然。
炙热的火灵浓烈颤抖,秦思懿骤然转身回望,眉间眼底一片通透,红唇微扬,不爱笑的人一旦笑起来格外颠倒众生,道“晚上跟我走”
“去哪儿?”秦斐然问道。
“西城!”
…………
“疯了,疯了!”
古怀安大喊大叫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买回来的锅碗瓢盆勺、柴米油盐酱,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
“疯了疯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摆,古怀安瞪大眼睛挥手道“整个通阳城都疯了,大街上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都穿上了棉袄,逢人就说自己是‘穿棉袄的少年郎’,粮油站里的棉花都已经卖脱销了,绸缎庄里的绸子被疯抢一空,甚至有人都热晕了都进了药楼!”
“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肖长山走到了过来。
“师傅!”
二人同时喊道。
“您是说西城?”弋阳道“道经笔卷程家折戟,试图用今夜林家的‘比武招亲’重获关注,布告栏里的榜帖都已经贴出来了好几天了,东城不会视而不见,西城也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势必会来捣乱,所以是想在这个时候制造秦思懿的舆论让东城难堪,从哪里站起来就让他们从哪里跌倒”转身回望罗胜的房屋,屋内静悄悄的,自午后开始,罗胜的房间内灵力便一刻不停的流转。
“西城、东城暗流涌动,作为当事人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嗡嗡’
浓郁的灵子如同饭锅上升起的氤氲雾气朦朦胧胧,忽然罗胜手指一翻,登时‘嗡’的一声长吟,透明的氤氲骤然转成清脆的绿色,如同海面跃起的波涛反射太阳划出那一道灿烂滚起的光辉。
睁开双眼望这个世界,悬浮在天空和大地之间,低头俯视一条无边无际仿佛侵占了整个世界的长河流淌在眼前,河水涌动,‘嗡嗡嗡’泛起五光十色。
那是灵!
先天之灵!
若是此刻换做任何一个人灵入识海看到这一幕,都会震惊的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道法历尽千年岁月,出现过无数惊艳了一个时代的天纵奇才,出现过震古烁今的人物,明史清晰记录所有那些有资格记上人物的一切,然而在这些人之中纵使是圣境,纵使是三大公卿的‘风清明道’‘风监兵大印者’‘大天禄神尊’,更是人皇,都极少有出现过如此丰厚的先天之灵。
俯视大河,那河中的每一滴水都是一粒先天之灵。
然而!真相并非仅限于此,更不仅如此!
抬头看天!
滚滚的五彩神云遮住了天空。
五彩神云遮住了天空,湛蓝长河覆盖了大地,罗胜就在这天空与大地凝聚的一线之间,这个世界没有太阳却一片通明晴朗,然而相较于这似乎无边无际的先天之灵,凝聚的那一点自然之灵就像被扔进了猫窝的老鼠,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是识海,我的!”
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手掌,重新审视真实的世界。
…………
天黑了。
小院的正屋掌起了一盏灯,撑起北城区一片为数不多的光明。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五道黑影陆续走了出来,沿着相反的方向行走。
“为什么反向走!”古怀安问道。
弋阳不言,只顾着在前面带路,沿着曲折的羊肠小道前进。
不多时,看到前面有一面光亮,黑暗中格外明显,那是一道门,一道椭圆形由光组成的门,中间深邃的好似夜晚头顶的星空。
“大师兄,你带着罗胜,他们第一次穿这个,可能会不适应”弋阳说道。
顾肇庆点了点头,道“抓紧我!”
罗胜急忙伸手抓着顾肇庆。
“这是什么呀这是什么呀?”
望着这深邃不知为何物的光门,古怀安有些惊恐的连声问道。
伸手一把抓紧,拽进了光门,第二个是肖灵灵,第三个是顾肇庆和罗胜,一脚迈进,登时感觉如一副展开的山河画卷在眼前飞速划过,行人、车马、房屋一瞬间插肩而过。
白驹过隙,当抬起的脚落地的时候,脑袋出现短暂的昏厥,顾肇庆伸手急忙扶着罗胜。
闭目定神之时,耳边传来了无边的喧哗。
睁眼看去,眼前的大街拥有堪似南城门大街的宽度,然而夜晚的街上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弋阳和面色一片惨白的古怀安还有肖灵灵走了过来。
“热闹吧”弋阳笑问道。
望着街面上无尽的喧哗,罗胜点头道“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