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站在老槐树下,身子笔直的男人,平静无波动的黑眸,朝无影这边淡淡的扫过来,略薄的唇角,忽然勾起,笑了一下。
那笑意,有着一丝嘲讽,还有一点点,同情。
“席穆卿……”无影啥时间身体僵硬,血液倒流回大脑,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席穆卿拂了拂袖口的灰,目光径直掠过无影,往窗口那里看去。
似乎有心电感应一般,房间里的幸夷扇,恰好从窗户那里,看了出去,浅眸对上他略带笑意的黑眸,没有太大的意外。
两人仿佛是约好了似的,没有惊讶,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只是朝着对方,微微一笑。
笑意里很明显,是在说,我等你很久了。
席穆卿迈着步子,稳健的走到无影面前,然后绕过了他,朝房间里走去,朝幸夷扇含着歉意道。
“我来晚了。”
“还好,我没有等太久。”幸夷扇推着轮椅,见他几步跨过来,就扶住了轮椅,稍稍弯腰,带着湿意的唇,就落了下来。
幸夷扇浅眸颤了颤,额头上的一吻,差点激得她眼泪掉下来。
“你的脚还好吗?”席穆卿蹲了下来,脱了幸夷扇的拖鞋,又褪去了袜子,仔仔细细的查看她的脚。
“不疼。”幸夷扇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泪停在眼眶里好久,心头涌上了太多心酸,想要说与他听,但见无影冷着脸看着他们,也没好说。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无影终于忍不住,这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但是他到底是怎么输的,他要搞清楚!
席穆卿没有抬头,仍旧缓慢着手劲儿,揉着幸夷扇的脚,轻轻的问,“能不能动?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被忽略的无影,怒气一下冲上大脑,他一把推掉桌上的笔记本,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剧烈的破碎声,幸夷扇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席穆卿立即用双臂环住她的双肩,眯着黑眸,回头看无影,冷冷道。
“少在这里装可怜,幸知道什么,一会儿到警察局就知道了。”
这话,让无影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忍不住后退了退,准备逃跑,却被随后而来的几个便衣放倒,他扎挣了几下,就被制服。
“我不服!我不服!席穆卿,我哪儿比你差了?你就偏偏喜欢他?幸夷扇,就算你不爱我,等我出去,我也要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拖了出去,便衣给了他一大嘴巴子,一管鼻血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幸夷扇愣愣的看着发狂的无影,蹙了蹙眉,有些心疼,也许天才,在某些时候,就真的是疯子吧。
等便衣和无影出去后,幸夷扇放下心来,哀叹道,“我发了那么久的贴,你现在才看到啊?”
“抱歉,我一直在国外,帖子的消息,还是国内的秘书传过来的,说是有人仿照你的文风,开始撰写《天堂》2。”
席穆卿原本冷静无波的脸,露出了满满的心疼,深邃无比的黑眸,抑制不住的温柔,他用力的将她抱紧,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早点找到你的,是我的错……”
一声声抱歉,听得幸夷扇委屈劲儿上来,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哽咽着嗓子泣不成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我多怕你认错啊,要是真把白雅言当成了我,那可怎么办啊?”
席穆卿摇了摇头,笃定道,“我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老婆呢,要知道,我老婆独一无二的气质,可不是谁都能模仿出来的。”
“说得也是,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开始怀疑白雅言的?”幸夷扇不禁疑惑道。
刚才席穆卿的话,很明显是在安慰她,照席穆卿来说,自然是看出了什么纰漏,才开始怀疑的。
席穆卿唇边泛起了微微波澜的笑意,他忍不住点了下幸夷扇的额头,“知我者,老婆也,我的确是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白雅言不知道我和你商量的离婚大戏,当她醒了,我问她,还要不要继续演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我,说是累了,想睡觉。”
“这一下,就暴露了,我们的事情,她不知道,所以露出了马脚,后来我为了求证,又提起了一次,她又是头痛什么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幸夷扇听完,席穆卿说的,与她猜到的,也差不多。
“那她现在呢?”幸夷扇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席穆卿笑了笑道,“本来我应该会早点来的,但是看到了DNA吻合,而且医生说,可能爆炸会引起示意失忆的症状,所以我等到绷带拆除的时候,想要求证一下,结果我没想到,白雅言早已有准备,故意用硫酸泼了脸,造成了毁容,无法辨认。”
“你怎么知道是用硫酸?我的天啊,她可真够胆大的,都不痛的啊?”幸夷扇惊叫道。
席穆卿倒没什么反应,神情淡淡,“她痛不痛跟我无关,而且没有必要对她同情,爆炸案是她做的,我们的孩子,是因为她没的,她必须得付出代价。”
席穆卿说这话的时候,幸夷扇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若说白雅言以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话,那么现在的白雅言,对他来说,已经列入仇敌里了。
“穆卿,在爆炸前,我还收到了白雅言给我发的短信,我当真以为她跳楼,是为了赎罪,可惜……我想错了。”
幸夷扇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仍旧耿耿于怀。无影去操作爆炸的时候,眼角也不小心受了伤,虽然他如今受到了惩罚,可为什么,她总是有些放不下。
难道,真的有人,会因为爱,而失去本心吗?
“穆卿,我们不要告无影吧。”幸夷扇想了想,还是将心底的想法告诉他,她皱着眉,眼底有些同情,“我想他只是误入歧途了,他本性不坏,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我想,他只是现在进入迷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