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刑听完后,表情更是显得疑惑不堪,摇晃着脑袋低喃道:“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那就说明我们分别看到两种情况。”沈刑朝蒋大爷的床边走过去低头查看,顿了顿,继续问道:“你知道那老太婆怎么死的吗?我觉得肯定不是自然死亡,而且死的时间也不算很长,一直晃荡在这祖屋里。”
被沈刑这么一说,我脑子晕乎乎,完全有些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沈刑看到我一副呆滞模样,正要解释,“笃笃笃!”门外又传来了三声敲门。
我又惊恐的举起手指想指着大门,却被沈刑一巴掌拍了下来,怒道:“别管那个,他进不来,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威慑阻挡着。”
“他是谁?”
“黑无常!”
沈刑说完,我惊讶的张着嘴看看他,又看看大门,黑无常?尼玛的在哄小孩子吗?
他丝毫不理会我不屑一顾的表情,两人蹲在蒋大爷的床边旁。
沈刑轻声解释给我知道,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一直游荡在祖屋里,按照民间传说,每个人的寿命都在生死簿上有记录,按照正常程序,在阳寿将尽的时候,来自冥府的勾魂使者把人的命魂勾走。在魂魄离开身体的一刹那,人就死了,这是正常死亡。非正常死亡就没有勾魂使者,人死后鬼魂一直随处飘荡。
人的生命是轮回的,人死之后还要投胎转世,一直游荡阳寿时间到的时候,才可以重新进入冥府。但是,在这中间能找到活人的替身,情况就大大不相同,尽管一般鬼魂碰不得人,若是遇到怨念极其深厚的,就另当别论。
来勾魂的,一般说是黑无常和白无常,也有说牛头、马面、拘魂小鬼的,用铁链子套了脖子就走。其中黑无常是勾恶人魂的,带了个细高的纸帽子。
沈刑继续说道:“你说前两个护工以前就听到有敲门声,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个敲门的是人。”
“你是说,还有人三更半夜敲门来做这种无聊的恶搞事件?”我越听越觉得好荒谬。
“恶搞不恶搞谁知道,又或许这祖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经沈刑这么一提,我突然想起藏在床垫下的笔记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从目前来看,谁知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或许是其他人的团伙,合伙起来骗我的呢?
想到这,我对沈刑感到一阵后怕,要是我的思路逻辑是对的,那这人演戏也演得太过真实了。
不知是不是我内心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还是什么,沈刑仿佛能看穿似的,满脸黑线说道:“你不会怀疑是我搞的鬼吧?确实,我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就在这半夜时刻来到这里,的确有些令人难以折服。”
我没有回话,只是下意识的离他后退几步。
心里不断揣摩,敲门的是人,黑无常,同时沈刑也正好在这时刻出现。蒋大爷的笔记本一直不断重复着他来了,他来了,这个他指的是谁,黑无常吗?这种只在传说神话里才出现的人物又如何会让我这种经常见过鬼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正常。所以我宁可相信敲门一定是另有目的,而且像沈刑之前说的,祖屋里一定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所以,他是不是来套我的话?
沈刑见到我神色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戒备,无辜的举起双手,无奈道:“我没有骗你,若是心存歪念,真要害你,这三更半夜,荒无人迹的地方。凭我的能力,杀了你是绰绰有余。”
“谁知道你是不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
“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证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沈刑无奈道。
“你不是老说什么鬼,什么黑无常吗?你能让我看见这些东西,就相信你是无辜的,若是不行,你马上就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说完后,急忙率先起身跑到厨具旁抽出一把菜刀,警惕的盯着沈刑的一举一动,故意出难题。
“你想见到鬼?”沈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般,脸上尽显各种包罗万象到底神情,有无奈,有悲怨,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落寞。
“对,你不是一直称自己是个驱邪人士吗,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你就是个假货。什么阴阳眼,都是扯蛋!”
“你真想见到鬼,不后悔?”沈刑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再一次确定问道。
沈刑把大狗拉到我前面,“你让它咬一下就能见到了。”
“你有病?”果然是阴灵犬,我越来越怀疑黑骑和公主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和这条黑白相间的大狗有关联。
“它隶属冥府阴犬,体内留有阴灵血脉。民间俗语也有说过,人的身上有三盏阳灯,一盏在头上顶着,另两盏在肩膀上。是人身上的阳火,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两边张望,若给吹灭了,便给鬼招了魂。咬一下,阴灵之气留在你体内,和阳气相冲相混合,自然会灭。你也可以理解为时运低的时候,只要是属于阴秽之物什么都能见到。”
我看着沈刑一本正经的阐述,一点都没有找到说谎应有的破绽神色,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
“除了让它咬一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傻子的人才会给狗咬,谁知道有没有狂犬病。
沈刑眼睛转了一圈,说,有了。拿来一块镜子递给我,指着礼堂供奉桌旁的太师椅上,那老太婆就坐在上面。你背向那边,手拿着镜子弯腰从胯下反射看去。
这个倒简单多了,见鬼这事,我只想考究沈刑的身份是否属实而已。身份证的确千真万确,至少肯定这方面没有欺骗自己。
我让他走到天井中间站着,方便时刻能观察得到动静。深呼吸一口气,左手拿着镜子,右手握着菜刀,把屁股对准礼堂内,慢慢弯腰从胯下的镜子里看去。
我从镜子先是看到了角度不一样的沈刑,他用手指着那太师椅的方向,示意往那里看。我把镜子摆正,一张扑满石灰粉的老脸正坐在椅上,用一双空洞无比的眼睛正从镜子里幽幽的看着自己。
我嘴角抽搐,我知道这不是幻觉,急忙从胯下直立挺身,不可置信的望着沈刑。
“看到了吗?一张石灰脸,没骗你吧?”沈刑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心里越急开始相信沈刑的身份,于是又低头从胯下的镜子再看去,又一副惊恐模样抬起头,如此数次。我都看到了那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婆,也就是蒋大爷笔记本中提到的翠兰。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已经完全颠覆自己所学习的知识常理,这又如何作解释?
我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直到沈刑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把我手中的菜刀夺过去之后才惊醒回来,以为他另有心机阴谋。岂不料沈刑夺了菜刀之后,满脸倦容之色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黯然道:“你说我这是图什么,救了你的命还反倒诬陷自己。行了,既然你不放心,我就眯一会,天一亮就马上走,不会给你什么麻烦!”说完后,也不再理会我,径直躺倒了折叠床,就那么光明正大的睡起来。
我绕过床尾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掏出手机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半个多小时后,沈刑已经睡得没有任何一丝反应。我不确定的继续紧盯着他的眼帘,企图能找出假装睡觉的依据,再半个小时过去,我放弃了,连那条大狗都卷缩在床下趴着打起瞌睡。
“呵!”我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门外的敲门声早已戛然而止,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蒋大爷床边,伸出二指在鼻子下探了一会,终于沉下心来,还有呼吸。
我环顾四周,却忽略过依然令人不可置信的那张太师椅,想起那正坐着个老太婆就浑身不舒服。
再次悄悄抽出笔记本,我要试图从里面尽快找出到底在祖屋里隐藏着什么东西。
翻到上次停下的记录:
【7月13号,半夜时分,我叫那个男护工关门,可他不听从,我真害怕,门外就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的长袍,戴着一顶细高帽子,那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他是不是来勾我的魂,为什么他一直在门口徘徊而不进来?难道是因为那个东西的存在吗?】
看到这,我快速警惕的抬起头看向另一边躺着睡觉的沈刑,眼帘处依旧没有任何翻动的现象。蒋大爷会不会看到的是黑无常?如果是的话,那沈刑问我的那个问题,有没有眼白,就前后对应起来。所以说,沈刑的确是也是有阴阳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心跳加速的继续翻到下一页,不知为何,真相就要露出水面了。
【7月17号,翠兰好可怜,每次站在我床边都没有任何表情,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化的这个妆很吓人吗?为什么她的嘴唇在动,竖起耳朵怎么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真的很恨我。】
【7月19号,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想起那天的情景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真害怕他们两个人变成鬼,从后门的水井里爬上来掐死我,罪孽深重,原谅我一时的贪婪,造成的错吧。】
【7月20号,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藏在心里的秘密,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存活。与其在精神上备受折磨,不如记录下来,等自己死后,儿子们看到也不会恨自己是个杀人犯,至少那时候我已经看到不他们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7月22号,不行了,我已经看到自己的两个魂离自己而去,趁自己还有些意识,必须说出来。早在前一个月的傍晚,我和翠兰两人正坐在门口闲聊,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三个陌生人,询问我们能不能借宿一晚。看到对方递给两张100块的时候,我急忙就答应了,儿子们都不常来看望,空房子有的是。翠兰为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三个人正在另一边说着什么悄悄话,我坐在门口外面,依稀听到模模糊糊的信息,当听到倒斗,和估值过亿的古物时,我的心砰砰的乱跳,原来他们是一帮盗墓贼。】
【很快的,他们就没说话了,甚至还有一个人特地出门口来观察我的反应,以为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就我这副快踏进棺材里的人,又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呢。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他们随身背着的背包,那个古物一定就放在里面。我想得到那个东西,再说这帮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自己打不过,于是在他们快睡觉之前,我让翠兰煮了一些夜宵送去,瞒着她偷偷在里面放了些农药。】
【很可惜的是,有一人不太饿,喝了一小口汤就没有继续吃下去。我站在一旁又不敢出声,那两人已经口吐白沫,到底抽搐不止。另一个虽然毒性也发作,可最后关头抽出一把匕首,对翠兰炸了一刀,踉跄着踢了我一脚后,逃走了。翠兰死了,被我的贪婪害死了。容不及感伤,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的尸体扔进后门的废井里。把那古物藏在了礼堂一边的燕子窝上,谎称有贼,报了警,我有罪,也该死......】
我再翻翻后门,都是零零碎碎的记录,原来如此,蒋大爷贪财起杀心,却又无意间接害死了老太婆。
该不该报警?我朝着那上方的燕子窝看去,那古物就在那里,估值过亿,这可是几十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心里好纠结,怎么办,怎么办?
趁着他们都在熟睡,我轻手轻脚搬来一个梯子,朝那空无一人的太师椅看去,狠下了心。怀揣着良心不安的激动人心,把利益放在了首位,什么鬼什么黑无常都抛诸脑后,眼眶里都是满屋子的现金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