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不改色的回道:“纪贯新。我答应他给他补一份生日礼物。”
骆向东也没说生气,只是酸酸的问道:“那我的生日礼物呢?我连正式的都没有。”
想到骆向东过生日的当天,我正跟纪贯新在凉城乡下。当时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打电话给我的?
想到此处,我特感兴趣的问骆向东:“你当时给我打电话,说想跟我见一面,见面之后你想干嘛?”
骆向东别开视线,淡淡道:“不告诉你。”
我晃着他的手说:“告诉我嘛。”
骆向东面不改色的道:“你跟我逛街给纪三儿买礼物,还想问我是什么心情,做梦呢吧?”
我眼球一转,出声道:“那你告诉我,我也给你补一份生日礼物。”
骆向东轻哼了一声,然后道:“施舍我?”
我抬眼看着他道:“我就问你要不要吧?”
骆向东扭头看了我一眼,依旧是满脸的高冷,可薄唇开启,说出的话却叫我哭笑不得:“要。”
我真想嘲笑他没出息,什么都要跟纪贯新比。
我俩手牵手在街上逛着,我问骆向东喜欢什么,他也不说,只道真心想送别人礼物,总会自己想到。
我俩逛了快两个小时,看到的东西都不是我想买的。中午找了家纯日式餐厅吃饭,吃完之后我俩继续逛。
此时我们已经偏离了商业中心,不知道走到哪儿。我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精致的店面,店面不大,两面都是一整扇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店内摆设的橱窗,店名翻译成中文,正好是一个‘缘’字。
我跟骆向东逛了这么久还没定下来买什么,差的就是一个缘分。所以我当即拉着骆向东的手过了马路,进了那家不知道到底是卖什么的店。
“欢迎光临。”老板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梳着可爱的齐刘海,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也颔首微笑,然后四周打量了一圈。小店不大,顶多三十平米的样子,不过整体装潢和摆设都是我喜欢的风格。侧头往展柜中一看,玻璃展柜中摆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有手串,有项链耳环,还有可爱的小摆设,皆是手工制作,材质也是水晶,玛瑙跟各种彩石不一。一眼望去琳琅满目,端的让人心旷神怡。
女人大多喜欢颜色绚丽的东西和首饰,如果这二者结合到一起,那更是势不可挡。我拉着骆向东的手从进门最左边的一个展柜开始逛,低头一看,里面随便一样东西都精致到让我恨不得立马掏钱买下来。
骆向东用中文对我说:“你给纪三儿挑东西,来女人的店干嘛?”
我说:“送礼物讲究一个缘分,你没看店名叫什么嘛。”
骆向东隔了几秒之后回我:“无所谓,你送他女人的东西他也驾驭的了。”这句还真是说不出是褒是贬。
不知道是地方偏还是时间不对,这么好看的饰品店竟是除了老板就只有我跟骆向东两个人。老板见我们用中文对话,可能是听不懂,所以也不好插嘴。
我越看越是欢喜,所以中途抬眼用日文问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吗?”
老板见我会说日文,高兴地回道:“是啊,都是我和另一个朋友做的,今天她有事没来,只有我一个人在。”
我由衷地赞道:“你们好棒啊。”
老板笑了笑,出声回道:“你们是来日本旅游的吗?”
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只是礼貌的回道:“我的一位好朋友生病了,我们是过来探望他的。”
老板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随即点头说:“祝你朋友早日康复。”
我回了句:“谢谢。”
跟骆向东在店里面转着,因为看了太多色彩艳丽编织复杂的饰品,所以当我无意中扫到一条几乎没有任何光泽度,编织的造型也很单一,只是简单的把像石头一样大小不一的珠子串成一串的手链时,我的目光停住了。
见我盯着那条手链在看,老板打开玻璃门把手链拿出来,递给我。
我把手链拿起来仔细一看,越发觉得这珠子长的像石子,所以出声问:“这是石头吗?”
老板笑着点头:“这是我另一位朋友从东大寺那边捡回来的石头,她是去年三月十五号礼拜那天去洗礼,说这些石头都被火星碰过,感觉会受到祝福,所以就拿回来做成了手串。”
我知道日本寺庙每年都会有固定的日期做大型的礼拜,相当于国内寺庙里的大型祈福。而老板的一句‘感觉会受到祝福’,莫名的让我觉得手里的手链是带着福气的,所以我几乎没多做犹豫,直接道:“多少钱?”
老板说:“麻烦你等一下,这是我朋友做的,她还没告诉我多少钱,我打电话问一下她。”
在老板拿着手机去到一旁打电话的时候,骆向东睨着我手上的手链,出声说:“你觉得纪三儿会喜欢这东西?”
我端详着,真是越看越顺眼,所以点头回道:“礼物送的就是一份心意嘛。”
骆向东道:“我建议你选点颜色鲜艳造型夸张的,他那人就是那么华而不实。”
我眼皮一挑看着骆向东,说:“我就看中这条了,你喜欢什么,挑出来我给你买单。”
我故意说的一副我要包养你的架势,骆向东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薄唇开启,出声道:“我就看上你手里那条了。”
我下意识的手指一收,出声回道:“别的都行,这条我决定送纪贯新了。”
骆向东问:“我跟他同时想要的东西,你给谁?”
我说:“他现在躺在ICU,我不知道除了一条佛寺里捡出来的石头做的手链,还能送他点什么。你有的太多了,包括我,不要连一份礼物也跟他抢。”
说着说着,我心里又开始难受,总觉得像是亏欠了纪贯新。
骆向东见状,很快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别整的我真要跟你抢什么似的。”
他话音落下,正好老板也挂断电话,她跟我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朋友正好在东大寺,刚刚不方便接电话。”
说罢,她又对我说了个数字,这价钱折合成|人民币,出奇的便宜。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日文听力,是不是出了错。
所以我又确定了一遍。老板微笑着道:“没错,我那位朋友听说你来日本探望生病的友人,想必买这条手链也是送给友人的。她相信缘分,所以就将这条手链收个成本钱卖给你们,希望你的朋友能够早日康复。”
我心底说不出的感动,倒不是因为手链价钱有多划算,只因为来自异国他乡陌生人的祝福。我捏着手链的手指紧了紧,只觉得倍受鼓舞。纪贯新,你听见了吗?所有人都祝你早日康复,你一定会没事的。
买好了手链,我跟骆向东从店里出来。我侧头问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骆向东应了一声,我说:“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骆向东不答反问:“接下来去哪儿?”
我沉默五秒,看着他说:“我们去东大寺吧。”
骆向东终于侧头看了我一眼,他眼中带着不确定的狐疑:“奈良?”
我点点头:“我想去东大寺。”
二十分钟之后,我跟骆向东已经打车来到乘坐新干线的地方。从东京到奈良,坐新干线也得三个多小时,可因为一句我想去,骆向东便二话不说陪我踏上了征程。
我在新干线上枕着骆向东的肩膀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骆向东说还有一段路,我就又睡了。
一路睡过来,再睁开眼睛人已经到了奈良。
从车站打车去东大寺,又花了一点时间。可当我站在东大寺院中,看着满路上铺满和我买给纪贯新手链上相似的石子珠串时,我觉得这几个小时都值了。
和骆向东一起径自往前走,来到主寺最大的一个佛堂。我跨过门槛和不远处的僧侣颔首,然后走到偌大的铜色观音前参拜。
我这人信佛信得并不虔诚,或者说只有在危难时刻才临时抱佛脚。但当我双膝跪下,上半身虔诚的匍匐下时,我满心想的都是求佛祖保佑纪贯新,保佑他这次一定平安无事。我说到做到,吃素三年,以后但行好事不问富贵。如果佛祖可以允我愿望,我定每年回来还愿。
我在蒲团上跪了好久,久到骆向东过来拉我。我抬起头,不用看也知道眼睛是红的。
骆向东看着我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勾唇淡笑,他扶着我起来,我膝盖都跪疼了。
左右是来一次,除了给纪贯新祈福,我还跟骆向东在寺里转了一圈。中途趁着骆向东去洗手间的功夫,我问了身旁不远的僧侣,可否捡几枚地上的石子,经僧侣应允,我蹲下身挑了八颗造型浑源的放在包里面。
骆向东在店里什么都不要,虽然嘴上不说,可还是多少有点嫉妒我把唯一的一条石子手链送给纪贯新。我心里有数,等到纪贯新病好,我就去店里让老板重新帮我做一条送给骆向东,也算是补他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