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当天,许一凡跟李竺柯请我吃饭。席间我想喝酒谢谢他们这几天一直照顾我,李竺柯说:“你病刚好,喝什么酒啊,以茶代酒得了。”
我也是心粗,她不说我都没细想,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晚上八点多,饭才吃到一半,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余光一瞥,是一条短讯。
我解开屏锁看到是纪贯新发来的,所以心底有些小激动,因为我俩已经冷静了一个礼拜了。
我点开短讯之前,心里一直想的是,纪贯新一定会说道歉想我之类的话,绷不住的人指定是他。
但有时候老天更喜欢用这样的神转来啪啪打我们这种自以为是人的脸,因为我看到纪贯新发来的短讯上,只说了聊聊三个字字:分手吧。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拿着手机,有些出神的看着屏幕,天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见我一动不动长达十秒之久,坐在我对面的许一凡抬眼看来,出声问:“怎么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收起手机,心乱了,所以眼神也带着躲闪和慌张,顿了一下,这才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李竺柯坐在我身边,她起身让我出去。我拿着手机快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还没等走到,已经等不及把电话拨过去。
看到这三个字的第一反应,我的心都吓的停止了跳动。但我很快回过神来,这话不可能是纪贯新说的,他那种人,别说打死都不会跟我提分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想分,他也一定会亲自跟我说,不会是发条短讯就草草了事的类型。
我又很快联想到那日周梦怡接了纪贯新的电话,一定是她发的!
我气得牙根痒痒,已经顾不得为何周梦怡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到纪贯新的手机,我只是想把电话打过去,听一听纪贯新的声音。
可是我打通之后,对方很快挂断,我再打,对方还是挂断。我一口气打了不下十个,恨得我站在饭店走廊,脸色比暗黑色的地板砖还差。
最后,纪贯新的手机干脆关机了。
如果不是恰好有人从我面前走过,我真的要骂娘了。
那种浑身怒气,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如果周梦怡现在站在我面前,我要是不打死她……
再回到饭桌处,许一凡和李竺柯都问我怎么了,我淡笑着回道:“没事儿。”
其实我心里已经把这次的分手事件定义为周梦怡搞的鬼,所以这不算失恋,充其量也就算个情敌滋事罢了。
我没跟他们说,吃完饭,他们开车送我回到小区门口。李竺柯还让许一凡下车送我,我笑着道:“不用了,新小区很安全,里面总有保安巡逻。”
许一凡说:“你确定不用再休息几天?”
我点头回他:“这几天都在医院里面躺臭了,我都有点怀念之前上班累的脚不沾地的日子。”
许一凡笑道:“给你贱的,上班想放假,放假想上班。”
我笑着回道:“不是你说的嘛,这年头能给人安全感的只剩下人民币了。我得努力向钱看,向厚赚。”
李竺柯微笑着说:“女人自立就好,不需要太要强,你以后找个有钱的老公就好了。”
有钱,老公。我又突然想起纪贯新的事,所以心里不大舒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我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没报多大的希望,我又拨通了纪贯新的电话,本以为里面会提示说关机,没成想还真打通了。
嘟嘟嘟嘟的连接声响起,我以为我会淡定的等纪贯新接通之后好问他缘由,可事实上我远比想象中要紧张的多。
电话一直显示正在连接,可到最后也没有连接上。我不信邪,一遍又一遍的打,打到最后,关机了。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疯狂的想要找到一个人,疯狂的想知道一个答案。心底的恐惧像是一只如影随形的鬼,那只鬼会随着你心底的不安和恐惧越来越尖利,最后将你整个人吞噬殆尽。
以前看到身边女性朋友给男朋友打电话,一旦打不通,也是连环夺命Call。当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到底觉得有点烦的,这是有多没安全感?
可如今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我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感觉。
不知道是找虐还是找线索,我翻开最新的一条短讯,那上面是纪贯新的号码发来的三个字:分手吧。
心底有两个声音,好的在跟我说,这不可能是纪贯新说的,没理由,他不是这样的人;可另一个声音却说,纪贯新平时发短讯也不喜欢用标点符号,而这三个字恰好也没有标点符号。
心中一旦有了这样迟疑的想法,便再也挥之不去。
当天晚上回到家,我几乎是每隔十分钟甚至是五分钟,就给纪贯新打个电话,他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刷牙,洗澡,甚至是吹头发的时候,我都拿着手机,生怕一不留神万一纪贯新给我回电话了呢?
可一直折腾到夜里二点多,当我筋疲力竭躺在床上,已经不知道给纪贯新打了多少通电话之后,我终于陷入浓浓的悲哀和自嘲之中。
原来让一个人‘念念不忘’的方式,不是长情,而是薄情。
从前纪贯新的甜言蜜语会让我心动,却从不会让我牵肠挂肚到连觉都睡不着的地步;而如今他的三个字,足以令我精神失常到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一整晚打了快一百通的电话。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执着纪贯新,还是执着要个结果。
打到最后,我也生气的关了机,索性不再去想。
一个礼拜没出现在旅行社,等我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跟我打招呼,问我身体怎么样了。
我一一笑着回应,然后正常开始挂证上岗。
导游的工作很辛苦,常常讲到口干舌燥,或被游客折腾的脚不沾地,尤其我还主要带外国团,那些来夜城旅游的外国游客都是蛮有钱的,所以事情更多,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被投诉。
一整天的陪吃陪喝陪玩‘三陪’任务下来,我早已累的虚脱。第N次掏出手机,上面没有未接短话和未读短讯,我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放起来,心底已经说不出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
自打那天晚上从医院出来,之后又送我回家,连我住院纪贯新都没出现。如果没有‘分手吧’这三个字,也许我的心还不会像现在这么慌乱,这简直就是慢刀子割肉,活活在折磨我。
转眼间我已经又上班一个礼拜了。这是我第十五天没跟纪贯新取得联系,从最初疯了似的找他,到中间生他气不想找他,再到如今担心他有事,还是要找他。没人知道我内心到底经历了多少的煎熬。
我有张耽青的电话号码,之前不想打给他,当然是因为他动手打了匡伊扬。可如今我联系不上纪贯新,还是只得打给他。
硬着头皮按下了张耽青的号码,我将手机贴在耳边,心底已经琢磨好一会儿开口说什么。
但‘嘟嘟嘟嘟’的连接声响了很久,张耽青却一直没有接。
我心情更加沉重,因为我越发觉得这不是巧合。纪贯新不接我电话,张耽青也是。
可我转头再次安慰自己,也许张耽青也在生我的气,所以不乐意搭理我呢。
跳过跟张耽青脾气一样的麦家辉,我直接打给了成霖。成霖算是他们几个人里,还算讲理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我打给成霖,里面出现的人工服务声音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之前还联系过成霖,号码不可能有错,唯一的可能,成霖把我拉黑了。
拿着手机站在无人的角落处,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我不愿意承认那条短讯是纪贯新本人发给我的,可张耽青不接我电话,成霖拉黑我,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知道纪贯新跟骆向东打架,所以迁怒于我?还是……
我有点不敢想,因为结果是我从来都没想过的。
每天因为纪贯新的事情而忐忑不安,吃不下也睡不着,我这人又是死也得死个明白的类型,所以我终是按捺不住,选了个不上班的周末,亲自去了纪贯新所在的新锐影视娱乐公司。
我必须得见到他,问问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到了公司,我径自迈步往电梯口处走,保安礼貌的拦下我,出声问:“小姐,请问您找谁?”
我说:“我找纪贯新。”
保安不由得打量了我一眼,然后道:“您找我们老板,得先去前台查看预约。”
我点了下头,转身走到前台。
前台小姐微笑着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问:“你们老板在吧?”
前台小姐面不改色,径自问:“请问您有预约吗?我帮您查一下。”
我说:“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他在不在。”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不方便透露老板的行踪。”
我说:“拿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梁子衿在楼下等他下来。”说完,我不待前台回话,转身向大堂的休息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