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一看,纪贯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两米远的地方,跟骆向东一样,习惯性的双手插在裤袋中,正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这回我也不用想点什么缓和气氛了,只想着一会儿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我是躲还是拦呢?
这里是餐厅,可不是上次那个鸟不拉屎的高速下头,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要在这儿打架,我可跟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想着,纪贯新已经迈步走到我身边,跟我并肩站着,挑衅的看着对面的骆向东。
我忽然觉得心里面一阵难受,总感觉像是我背叛了骆向东,跟纪贯新一伙儿了似的。所以趁着战火一触即发之前,我赶紧出声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吵了,我是个大活人,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不是你们让我跟谁在一起我就跟谁在一起的。”
我敢拍着胸脯说,我这话的本意只是想让他们别吵架,没有要偏帮任何一头的意思。可是说出来之后,却让骆向东误会了。
只见他俊美的面孔转向我,一双眸子像是带着电,我跟他对视了一下,瞬间被吓得浑身直突突。
几秒之后,他看着我说:“你是不是非得等被他坑了之后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儿?”
这话说的难听,更何况还有纪贯新在呢。
我面子挂不住,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脸上火烧火燎的,定是红了。
本来因为杜婷的事情,我就看骆向东有些不爽,如今又横出了这档子事儿,我是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沉着脸回道:“骆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就是用不着他管。
想必骆向东也没料到我敢这么说,当即被撅了面子,还是在纪贯新面前,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萧杀气息。
我心里面也跟着直咯噔,不是不后悔,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什么用。
纪贯新见状,并没有如我预料中的那般小人得志,他只是面向骆向东,面不改色的说道:“就冲你今天这话,我就绝对不会坑梁子衿,我就是要你尝尝被打脸是什么滋味儿。”
说罢,纪贯新又看向我,说:“如果骆氏不要你,新锐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某些人总拿着根破鸡毛当令箭,好像夜城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我还就不信了,他能帮到你的事,我也一样。”
我站在原地,腿肚子都软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不应该一时意气出声顶撞骆向东,怕是这回他丢了脸,定要拿我开刀。
我不怕离开骆氏,反正后面有纪贯新垫底,只是一想到我以后很可能见不到骆向东了,我这心里头……
光是想想,眼泪就浮上了眼眶。
纪贯新见我要哭,立马变了一张脸,紧张的看着我说道:“唉你看你哭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呢……”
我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
纪贯新一直跟我出了餐厅,我强忍着眼泪,对他说:“你别跟着我。”
说罢,我伸手拦了辆计程车,自己回了公寓。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心里面说不出的委屈,与其说是丢脸,不如说是被骆向东跟杜婷在一起给刺激到的。
本以为我对骆向东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单相思加暗恋初期,是可以控制住的,但是今天这一回让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在看到杜婷的那一刻,我心里面的嫉妒是那么的明显,连带着对骆向东的讨厌也是那么的明显。
我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除非让我转移对骆向东的喜欢,不然我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
一路上,纪贯新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
回到公寓之后,我又放肆的大哭了一场,冷静下来之后,我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好日子刚过上没几天就开始作!
骆向东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他跟杜婷在一起,我更不是今天才看到。
管不住自己的心,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吗?
今天当着纪贯新的面让骆向东下不来台,就算他回头一怒之下开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怪自己没出息,一点事儿都藏不住。
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处理。
坐在客厅沙发上,我脑子里面翻来覆去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来气,气自己。
许是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突然一声门铃声传来,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在夜城市中没什么朋友,更没有那种会登门拜访的朋友。
门铃又响了一声,我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道:“谁啊?”
我走到门口处,从猫眼往外一看,门口处的人,竟然是骆向东。
心底一翻腾,我完全没想到。
骆向东又按了一下门铃,然后道:“梁子衿,开门。”
我站在门口处,跟骆向东只有一门之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脑中三秒之内闪过不下二十种念头,但千般思绪,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抓到。
我伸手打开|房门,骆向东出现在我面前。
我俩四目相对,他是阴沉着一张脸,我这是满脸眼泪,双眼通红。
对视了几秒之后,骆向东伸手扒开门,往前迈了一步,跨进玄关。我顺势往后退去,没出声。
“拖鞋呢?”骆向东问。
我听话的打开一旁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女式拖鞋来。
这个尺码,摆明了不是骆向东的。
跟他距离挺近,我清楚听到骆向东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他抬眼看向我,觉得我是在向他挑衅。
我闷声回道:“就只有这种的。”
我平常一个人住,要不事偶尔徐璐会来,我都不用准备两双女式拖鞋。
骆向东闻言,干脆脱下鞋子,光脚走进来。
我跟在骆向东身后,见他径自坐在沙发上,我这才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骆向东一侧头看向我,没有马上出声,只是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先出声回道:“好吧,我错了。我不应该当着纪贯新的面让你丢脸,但我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让你们两个吵架而已,谁让你先让我下不来台的。”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我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
骆向东闻言,不答反问道:“我让你下不来台了?”
我听着他明显的问句,不由得瞪眼回道:“你那话还没有让我下不来台?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骆向东却很快接道:“活该。”
我站在距离他两米不到的位置,哪怕是在我的公寓,也是他坐着我站着,我随时都是一副准备接受训话的模样。
骆向东骂我活该,我不出声。
他瞪了我一眼,继续道:“刚好几天就犯病了,我真是一天不看着你,你就得去找纪贯新玩,他有什么好?你不跟他玩会死吗?”
眼下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骆向东说话字字诛心,我知道他平日里说话嘴巴就毒,可这也太毒了。
我当即便挑眉反驳,不服气的口吻回道:“你跟纪贯新有仇,我跟他又没仇。再者说了,你之前不让我跟他玩,我也听你的了,但纪贯新说的没错,他从来没坑过我,我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否定一个人的人品,这对他公平吗?”
骆向东闻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道:“听你这意思,你觉得我是坏人,纪贯新倒挺可怜呗?”
我皱眉回道:“你理智一点,我们就事论事。”
骆向东道:“你甭跟我这儿就事论事,我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跟纪贯新牵扯不清的。梁子衿,你来夜城才几天?你知道这世道人心有多险恶?还他没坑过你,你就觉得他是好人,要是你跟他认识这么两天他就把你坑的不像样,那我也不用担心他以后把你给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
骆向东的话以及他在说这番话时认真愤怒的表情,足以动摇我刚刚对纪贯新建立起的信心。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骆向东,几秒之后,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跟纪贯新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恨,才能让两人一见面就狗咬狗,恨不得夜城里面只能剩一个似的。
骆向东本就面色难看,如今更是直接耷拉下来。
我也是豁出去了,开口说道:“你得让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到底纪贯新有多恨你,才能连带着把我也给坑了。”
像是纪贯新说的那些个理由,我根本就不相信。
骆向东似是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是被我给逼到极处,他沉默良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这才开口说道:“纪贯新的妹妹,曾经跟我谈过一段时间,后来我跟她分手,她割腕自杀,闹得挺凶的。纪贯新当时就跟我说过,但凡我身边有在乎的女人,他一定会让对方伤的很惨。”
说着,骆向东抬眼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梁子衿,我没吓唬你,纪贯新唯一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