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婆子恼羞成怒作势就要打小鼓。
翠环一直就觉得自己那支簪子是让马婆子吞了,只是没有证据。
这时听见小鼓如是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马婆子拿了自己的簪子,姑娘的吃食都是自己去厨房取,哪里会闹出这样子的事情,自己也就不会被牵连其中了。
于是她就没好气地说道:“马婆婆,你可仔细着,我做奴婢这些年,还没瞧见哪个管事嬷嬷当着主子的面儿打丫鬟的,何况你还不是管事嬷嬷!”
马婆子只能将手握成拳,硬生生地放下去了。
南若见三人互相牵制,关系微妙,觉得十分好笑。
“姑娘,你心肠好,为人最是良善不过,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不敢了!”小鼓听到翠环的话,不再和马婆子争执,“咚咚”地给南若磕起头来。
翠环和马婆子也跟着后面磕头,口里直言“不知小鼓心肠歹毒”“不晓得小鼓有如此行径”等之类话,企图能够得到饶恕。
南若不知怎地如今看着小鼓都觉得心里十分腻味,更别提听到她毫无悔过之心的求饶话了,于是只喊了翠环和马婆子起来。
“翠环,我知道你和大娘都是好的,平日里当差也没出什么差错,我都记着呢!”
翠环和马婆子闻言大喜,终于把自己给摘出来了,这九姑娘到底是年纪小,经不住别人几句劝。
马婆子转念一想,自己倒是可以赚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忙道:“姑娘,小鼓用药害姑娘,是断断饶不得的,不如让老婆子去禀了太夫人和奶奶们……”
南若做了个手势示意还想滔滔不绝的马婆子不要再说了,然后看向小鼓问道:“你说这药到底是谁给你的?”
小鼓慌忙地摇头道:“奴婢不能说,奴婢不能说!姑娘,奴婢是真的没有要害姑娘,奴婢但凡有这个心思,便让天打五雷轰,奴婢只是……只是……只是想帮姑娘啊!姑娘想啊!若是姑娘病了,让太夫人知道,定会不再拘着姑娘了。”
南若听小鼓这么说,气得发抖,对小鼓仅剩的那一点同情都没有了,她不知道这个怯怯弱弱的小鼓何时变成了这副令人厌恶的嘴脸,实在是懒得再多费唇舌。
“要死了,你……”马婆子张口就要骂小鼓,却被南若打断。
“大娘你和翠环先把小鼓带下去锁了,然后大娘去把此事回禀了太夫人,翠环去禀了二奶奶和四奶奶。”南若叹了口气,饿得有些气力不支地说道。
翠环和马婆子二人听了就依令而行去了。
南若便去找之前放在火盆边缘烤过的蘑菇,那蘑菇是从小鼓做过手脚的豆腐蘑菇汤里捞出来的,她怕以后少了物证一直都小心保存着。
以前小鼓和她一起在厅上做针线时,曾落了荷包在这里。
南若没注意到,等发现时,小鼓已弄了豆腐蘑菇汤来,后来她落实那蘑菇有问题后,就长了个心眼,把荷包留了下来没有还给小鼓,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将那些烤过的蘑菇都塞进了荷包里,疾步去了小鼓的屋子,回来又将之前倒膳食的空匣子拿出来,从里面取出些放到榻上的雕漆痰盒里。
等翠环和马婆子分别领着徐氏和邓嬷嬷等一众丫鬟媳妇子前来时,南若已经躺在了内室的填漆床上了。
“九妹妹,你只是被拘着学针黹女红,怎么会弄成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徐氏一进内室就高声问道。
这里话音还未落,文氏也带着一群丫鬟媳妇子紧接着赶了过来。
她一进来,看见南若脸色苍白憔悴,就拿着帕子擦泪,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怎么平白无故地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管事媳妇子安排来伺候的人,不好好儿地告诉你针黹女红,倒把妹妹服侍成这模样,可得好好儿地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才行。”
南若一听四嫂文氏的话,就肯定了这马婆子三人必不是老太太南太夫人遣来的,心下也稍宽了些,这样若是真的处置起来,也不会让南太夫人面上不好看。
徐氏脸色微变,忙道:“四弟妹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这心肠歹毒的还能在脸上刻出字儿来,一时失察也是有的,何必这样说。”
南若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人不是二嫂徐氏安排的便是她手下的管事娘子安排的了,难怪四嫂文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依不饶。
文氏却不理会,只吩咐自己的丫鬟媳妇子们,“把那丫鬟的屋子给我翻个底朝天,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计算到姑娘身上来,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够死的!”
她的丫鬟媳妇子们得了令就要动身,徐氏却高声喊了“且慢”,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愤怒,“四弟妹,你不要忘了,这南府如今当家做主的可不是你!”
文氏故作无意地笑着向她赔不是,“哎呦!真是对不住了,二嫂,我也是关心则乱,一时僭越了,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千万别和我计较啊!”
徐氏闻言自生出来几分得意,哪知文氏又说道:“可当下事态紧急非常,若不从速处理,只管说什么当不当家的事儿,只怕纵了凶徒,老太太跟前又不好说话了。”
“你!”徐氏让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文氏却不理她,又吩咐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媳妇子,“留下五个照顾九姑娘,其余的,去院子里各处搜查,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立刻来报了我。”
徐氏的丫鬟媳妇子们自然是有些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听文氏的话,都朝徐氏看去征求她的意思。
文氏却已怒气冲冲地说道:“还不快去,仔细放过了线索,一个个的揭了你们的皮。”那些丫鬟媳妇子听了这话,哪里还敢不听命令,三三两两地去了。
文氏这才凑到徐氏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二嫂,事急从权,你可得谅解。”
徐氏不客气地冷笑道:“只怕不是什么从权,而是夺权吧!”
文氏仍旧笑着说道:“哎呀!二嫂这话听得人也太不舒服了,要不是二嫂站在这里跟菩萨似的,总也不开尊口,哪里要我操这份儿心,还不是怕二嫂事情办不好,回头伯母们知道九妹妹受了这样的欺辱,还不得写封家书回来夺了二嫂的掌家之权啊,再说眼下老太太那里二嫂也交不了差,我这都是为了二嫂好,二嫂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南若听了四嫂文氏的话,不禁暗叹她这一番夹枪带棒好生厉害,这么一来,二嫂徐氏倒成了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