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别傻了,跟着师父有什么好,师父要不是因为……”
懿则说着神色骤黯,有些失落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师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孩子,你乖乖听师父的话回去吧,纵使不为别人,也为你爹爹和哥哥们想想啊!往后你若再做噩梦,便将南氏先祖手札找出来,或有裨益。”
南若起身,哽咽着低声说道:“师父,我记下了,您多保重,我走啦!”
懿则颔首,送她出门看着她骑着白马下山去。
南若跃下马在凉亭前和白马道了别,就听到邓嬷嬷站在厨房的廊庑下高声唤她回去,“九姑娘——”
南若忙应了和她们一起回到船上,听邓嬷嬷说观里的几个小道姑正在给中江王次妃熬煮汤羹,晚膳还没有送去太清观,忙让紫绢拿了番泻叶去一趟那小厨房,悄悄地将番泻叶混到煮汤的锅里。
紫绢是城阳王府出来的丫鬟还略懂些功夫,办这种事情自然是难不倒,她回来便禀给南若听,自己是怎样瞒着那几个小道姑将番泻叶加在了汤羹里,又怎样捐了香火钱得了小道姑们的感谢。
南若想到中江王次妃喝了汤羹便会腹泻不止,拊掌笑道:“……让她也知道我们南家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紫绢也笑道:“这次咱们是真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吃坏肚子!”
南若说着便将日间听到中江王次妃主仆想谋害中江王世子的事情低声告知了紫绢。
紫绢听了心中也是大怒,狠狠地骂了那次妃几句。
“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儿我还得交给你。”南若复述了一遍日间所遇之事,愈发恼恨那次妃,平复了很久才出声道。
紫绢气愤道:“这种人早该惩戒了,但凭姑娘吩咐。”
“你原是城阳王府的人,这件事你办起来也便宜。”南若心中早拟定了计策,“这事情攸关性命,宜早不宜迟,明日启程回府,河面上一定会拥堵不堪,我们的船多半会在太清观的渡口耽搁些时候……”
说到这里,南若和紫绢对视了一眼,“到时候你寻着机会溜下船去,再找只渡船,多给他们几两银子,先一步赶回半桥巷去,再把八姐姐送我的年节礼还有我箱笼里头值钱的物件都收拾好带出去……”
“姑娘,这是要我做什么……”紫绢听说了几句不明白南若话中的意思,怔怔地看着她问出了声。
“你先听我说。”南若轻摇头,说道,“拿上这些东西后,你就马上离府,然后扮作城阳王妃的侍婢去中江王府,记得去之前先雇一些体面的丫鬟嬷嬷,再和她们一同将那些物件装好,然后当作是城阳王妃的年节礼送到中江王府上。”
紫绢闻言会意,道:“姑娘是让我借着送年节礼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去中江王府,然后把中江王次妃想要谋害中江王世子的事情告知中江王妃,是吗?”
南若微微颔首,道:“是也不是,你到了中江王府,找机会和王妃单独说几句话,只说城阳王妃体弱多病,府内事务又多,之前没顾上给中江王府回礼,请她多加包涵,再郑重嘱咐她一句,止血活血的药物千万当心使用便是了!中江王妃若再问,你也不必多说……”
紫绢听了初时有些不解,转念一想便懂了。
“……出了中江王府就不要再到半桥巷来,一路北上回城阳王府去,八姐姐若是问你,你就说我怕她失礼,替她回了中江王府的年节礼,请她以后记着和中江王府往来,我还想遣人来瞧瞧她的身子可好些了,你轻车熟路,才主动向我请缨的,其他的你就道不清楚,说我会写信告诉她的,请她宽心。”
紫绢诧异地看着她:“姑娘,为何让我去城阳王府,又不对王妃据实以告?”
南若温声说道:“八姐姐说中江王府次妃心机深沉,你若送了年节礼,仍回半桥巷来,她知道了必然起疑,到时候我们不仅没救到中江王世子,反而害了他。”又解释给她听,“八姐姐素来对我爱护有加,若是知晓事情真相,定会为我担心不已,她身子骨本就不大好,何故使他多添烦恼呢!”
紫绢忙道:“姑娘说的是!只是我去了城阳王妃,谁来服侍姑娘呢?”
南若笑道:“这个嘛!你不用操心,你走后,我便向老太太请辞回苏州去。”然后沉吟道,“这里许多规矩和家中不一样,我不得不随,回了苏州也不用再束手束脚,就可以查查她们主仆提到的‘金陵大济寺的师太’是不是前几日来半桥巷的那个庆义。”
紫绢便点头道:“好!姑娘放心,你交代我的事儿,我一定替你办妥。”主仆二人便各自歇下。
第二天卯时过了不多久,南若梳洗好开了船舱里的窗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听小丫鬟回禀说南太夫人还没有醒,昨晚已交代过,船上不比家里,让都用了早膳再去请安不迟,她这才坐在船窗前吃起昨晚做来准备当早膳的糕点。
卯正时分,船起了锚,快到太清观码头附近时,湖面上的大小船只一艘挨着一艘,“砰”的一声,有两只船撞到了一起。
船上的船工怕会出事故,想要避开络绎不绝的拥挤时段,在请示过南太夫人后,将船小心翼翼地停靠在了太清观码头。
南若简略地交代了紫绢几句,又从荷包里拿了些散碎银子给紫绢,再三嘱咐她:“迟则生变,切记我昨晚的话。”
紫绢看着南若的眼睛有些湿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拜别她,“姑娘,我不在你身边你多保重身体!”
南若忙扶紫绢起来,看着她出了船舱往船头去,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南太夫人着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中江王次妃昨夜突然腹泻不止,于是中江王府的仆妇一大早便请了周遭的大夫们过来给她诊脉,太清观的附近这才愈发拥堵。
南太夫人略一思量,决定带着女眷们下船去观里探望一下中江王次妃。
那中江王次妃却自恃身份只见南太夫人,把她们都晾在茶房里,徐氏气得甩了袖子直接回了船舱,文氏坐着喝茶装没看见,偶尔和南若几人说笑几句,等南太夫人从中江王次妃的屋里出来才一起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