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息钻进鼻腔,我已经习惯了。
“爸,妈,我没事了,你们快去歇着,别累坏了。”我出声,停下了母亲的自责:“我很好,刚刚只是意外,我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
“好吧……”母亲擦擦眼泪:“我回家看看小可,你好好听你爸的话,好吗?”
“嗯。”等母亲走了,我怔怔看着门口好久,眨巴眨巴眼睛:“爸,我想吃烤地瓜了……”
父亲犹豫了片刻,起身:“我去买,你要好好的。”
“嗯。”
病房空旷了许多,我仰躺着,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进来吧。”
门外那个躲回来的身影抬手又放下握拳,表面依旧是云淡风轻,浅褐色眸子冰冷的很:“我以为你不会想要见到我。”
“的确不想见。”百无聊赖的扯着被角,想了想,赤脚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冰冷的瓷砖地面让脚踝有种抽筋的痛感,一口饮进,忽略瞳海一脸不悦盯着我脚的视线:“但终究,是躲不开的。”
空气沉默了下来,我挑挑眉,瞳海似乎一点想要开口和我说话的意图都没有,目光也始终只是盯着一个地方,尽管我已经走开。
“你……”
“你……”
同时开口。
“你先说。”我扯开嘴角,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倒是始料未及的,我抬眸:“好,好的不得了。”
“当真?”
“果然~”我学着京剧腔怪里怪气的回答。
不论过去多少年,也不论发生过什么,我和瞳海又结果如何,是什么关系,都只会让彼此难过。彼此手里牵制着彼此最脆弱的弱点,等着其中一个人被对方摧毁的那刻,才算解脱。
一死一伤,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恍然想起瞳海曾问我一个问题:“一对相爱相杀的夫妻注定只能活下一个,你说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我的回答是什么?
“当然是活着,守住二人的回忆过一辈子。”
万万没想到,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方式。
回忆因着瞳海的动作戛然而止,我揉揉被床角磕痛的膝盖:“怎么?生气了?”
“你说的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折磨自己吗?”瞳海把我丢到病床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不是你折磨自己的理由!”
“那么谁才是!”我昂着头看他:“除了你,还会有谁不肯放过我?”
“在你心中我就这样吗?”
我苦涩的扯着唇角:“虽然我也不想,可看起来,就是这样。”
“很好,岳颖,你好样的。”
“那是自然。”我不肯退让一步,深知此时的我正揉捏他脆弱的心脏,可就是不肯放轻动作。
果然最后又变成这样了。
“你这小崽子想对小颖做什么?”
父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愣了一下,趁机挣开瞳海的手,跑向父亲,柔声的解释。“爸爸,可别误会我早恋呀,我们只是在闹呢。”
“你是病人,小颖。”父亲一向很信任我,对于我蹩脚的谎言一点质疑都没有:“爸爸知道你自小和朋友疯惯了,但这样和男孩子闹,终归对自己不好,听见了吗?”
“恩恩,爸爸,我下次注意。”我连连点头,接过烤地瓜,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瞳海被父亲拉走,做了个鬼脸。
梦里你可以欺负我,但现实的我可是有战友的,你拿我何招?
掰开烤地瓜开始填肚子,眼看着两个地瓜没了,外面的谈话却还进行着,我有些无奈,趿拉着拖鞋,打一个哈欠:“爸爸,你说教他没用,他是有女朋友的,真的不是我早恋对象,哈嗯……放他走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