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补刀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西奥多带着人来到伯爵府的宴客厅,这里是伯爵府专门宴客的场所,原本也安排了人在这里巡逻站岗,但此时安排在这里的人已经全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两排隐隐散发着血腥气的黑衣军人。
他们冰冷肃然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座雕塑那般毫无生气,这在心情本来就糟糕透顶的西奥多身上无疑是又压上了一块巨石,一向活跃在军部,从不与战国其他贵族有任何交集的总帅府,为什么突然驾临艾弗里家族?
难道与拉塞尔今天的事有关?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而且大多突如其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即使以西奥多的圆滑老道,如今也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头绪。
他踏进大堂,发现一个窈窕的身影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他平时宴请客人的座位上,那是个女孩,也穿着军服,似乎正在抬头欣赏那幅挂在墙上的油画——那是艾弗里家族的第一代伯爵。
女孩的身份,又能指挥得动龙骑军,西奥多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目光不禁变了几变!
那个女孩的出现,往往代表的就是白泽龙的意志!
似乎注意到了西奥多的目光,女孩淡淡地转过身,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您好,艾弗里伯爵!”
女孩转过身的瞬间,西奥多几乎就确认了她的身份,不会错的,她就是战国第一军机总帅的养女白泽美娜,虽然未曾见过面,但确实是她,也只能是她!
西奥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躁动不安的心情:“不知道美娜小姐深夜到访有什么要事?”
女孩虽然是军机总帅的养女,在军机处任职,但毕竟还未获得爵位,西奥多是成名多年的老伯爵,倒也不用对她太多顾忌。
“其实也没什么事!”美娜慢条斯理地在属于西奥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的目光在那里动来动去,似乎正在感受身为权力者的感觉:“伯爵的位置真的很不错啊。”
“美娜小姐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记得艾弗里家族什么时候得罪了总帅府。”西奥多脸上表情难看,眼中闪烁着慑人的冷光,那个伯爵位从来都是属于他的,那是艾弗里家族的精神象征,莫名其妙的人怎么可以坐在那里!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拉塞尔呢?”
美娜的目光转了回来,神色之间再也看不到半点笑容,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像是降了下去,西奥多明显感受到一股冷气从脚底那里涌了出来。
“拉塞尔呢?”美娜又问了一遍,语气冷了下去:“死了没有?如果还活着,那就把他拖出来让我补一刀!”
方才西奥多还在猜测,但白泽美娜此时的话无疑证实了这个结果,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引来了总帅府的人?
艾弗里家族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作为家族的大家长,西奥多根本不可能对眼前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低头:“这件事果然跟总帅府有关系!”
西奥多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不甘示弱的与女孩对视:“艾弗里家族与总帅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对拉塞尔下那么重的手?”
“艾弗里伯爵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难道想听这个?”
西奥多一愣,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件事的起因的确在拉塞尔身上,但艾弗里家族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生性多疑的西奥多总是下意识的把这件事归类到权势倾轧的阴谋层次中,所做的准备,针对的方向,也都是在那些无形中存在的推手上,以防止家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吃到更大的亏,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伤害拉塞尔的人反倒是其次,他不过是这一系列阴谋中的一颗棋子,总而言之在大局面前影响不大。
但倘若这只是拉塞尔单方面挑起的事端,根本没有那么多深层的阴谋,拉塞尔只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那么从一开始,艾弗里家族所做的准备其实都是徒劳的,况且如今还惊动了总帅府?
可以想见拉塞尔究竟是惹到了什么不可冒犯的存在了!
“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怎么样都行,拉塞尔就算把但丁学院闹翻天,也和总帅府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艾弗里伯爵,您的那位白痴儿子这次伤害到的是总帅府的人,如果总帅府还无动于衷的话,会被人看笑话的。”白泽美娜看着西奥多的眼睛,淡淡的道:“如果艾弗里家族往后还想在翡翠城继续生存下去,艾弗里伯爵最好能现在就把拉塞尔交出来。”
“你们总帅府未免欺人太甚了!”事情发展到这里,西奥多也无法冷静了:“就算拉塞尔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他为此已经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美娜小姐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严重?看来艾弗里伯爵还意识不到你们究竟犯了多大的错,欺人太甚也好,无可理喻也罢,就像你们以往欺负那些比你们弱小的家族一样,假如今天这个人只是个普通人,艾弗里伯爵会大发善心的放过他么?弱肉强食的道理,我想艾弗里家族在这些年来比谁都清楚吧!”美娜居高临下的望着西奥多:“需要我提醒你们么?”
随着她话声落下,刀剑出鞘的声音刺破了宁静的夜晚,一群出笼的老虎在那一瞬间,各自锁紧了他的猎物。
“你们最好保佑阿师没事,不然我发誓会让整个艾弗里家族陪葬!”这一次,优雅内敛的女孩终于锋芒毕露:“现在,把拉塞尔交出来!”
……
……
白泽师这次的昏迷整整持续了两天,勉强开出红炎的第三枪,他也遭到了巨大的力量反噬,好在但丁学院的医疗设施尚算雄厚,在女伯爵的授意之下,魔药师亲自负起白泽师后续的伤情治疗。
经过魔药师的努力,滞留在他体内的反噬力量也终于被涤除了干净。
两天的时间就这样在睡梦中安静的过去了,这是某一天的清晨,轻柔的风拂过床上的纱帘,带来馥郁的花香,他轻轻睁开了眼睛,大约是还没有完全康复的缘故,身体还有些疲惫,他尝试着站起来,一边观察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片刻,有人推开了房间的门,白泽师疑惑地偏了偏头,看到姬儿怀里正抱着一堆东西艰难地走进来,他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姬儿,怎么是你在做这些事?”
听到声音,正在用脚把门踢上的姬儿愣了一下,然后惊呼:“少爷,太好了,您终于醒啦!”
“嗯,这是,哪里?”
“学院啊,这是卡洛琳小姐专门替您找的住处!”
方桌上是姬儿匆忙之中准备的简便早餐,一杯牛奶,几片白面包,和几样新鲜的水果,白泽师昏睡了两天,没有多少胃口,姬儿在一边整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心情郁郁寡欢了两天的姬儿,在看到白泽师健康无恙的醒来后,语气顿时也变得轻快了不少,毕竟白泽师是她目前的雇主,关键还是个没什么脾气的雇主,也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差事了,她当然不希望白泽师有什么三长两短。
“这两天他们都在说少爷和拉塞尔的事呢,不过那是拉塞尔先对少爷出手的,理亏的又不是少爷,也不知道校务会的人在干什么,硬说这件事影响恶劣,要将少爷开除学籍……”
“他们后来不是没开除我么?”白泽师倒是不怎么在意。
“那是因为艾尔莎伯爵最后出面驳回了他们的提案嘛!”姬儿对这个少爷的好脾气有些无奈。
白泽师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那位传奇的女伯爵频频示好的举动让他有些疑惑,不仅在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手上救回了自己的命,这次还在校务会那里力排众议的保下自己的学籍,否则他就要成为在同一天时间不仅经历了入学,而且还经历了被开除学籍的传奇人物了,而且之前,她就在文学院的课讲堂叫出自己的名字,足以说明她在自己进入但丁学院之前就了解过自己。
白泽师当然不会自大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艾尔莎的关注,所以只能又是站在他背后的那个父亲的关系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