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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儿媳的忍无可忍

夜色已深,高淑娟离开医院,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踉跄跄往家里走去。

母亲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待两天了,她就在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坐了两天两夜没敢合眼,医生告诉她这次比前几次的危险性要大,让她做好后事准备。

虽说高淑娟几年来已面临了多次母亲病危抢救,但她心中的感觉从未像这次如此绝望,她隐隐感觉到母亲细弱游丝般的气息已显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次接到病危通知的她不得不警觉起来,她让保姆继续留在监护室门口,自己回家取钱要给母亲准备后事。

高淑娟拖着重似灌铅的腿,一步步往家挪,疲乏的身躯和困得睁不开的双眼,使她恨不得就势躺在冰凉的楼梯道里好好睡上一觉。

她艰难地走到家门口,听到从自己家里传出来震耳欲聋的电视声音,仔细一听,还是唱戏的,想必家中又来了姚家的客人,不然,对戏剧一向反感的姚存毅和女儿是不会看戏剧片的,而且还开这么大的声音。

一想到姚家人,高淑娟就一肚子火。她拿出钥匙扭开门,气呼呼“哐”地一声把门推开,只见老公公姚根发和其兄长姚根粮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兴趣盎然地看着电视。

姚根粮见高淑娟回来了,忙站拘谨地起身来,并赶紧用手弹弹被鞋子弄脏的沙发罩,和蔼地问道:“淑娟回来了?”

高淑娟没有搭理姚根粮。姚根发用眼角瞥了一下高淑娟,依然盘腿坐在那里稳若泰山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电视。他见高淑娟竟然对大哥的问话不理不睬,心中极为不悦,他拉着姚根粮的衣服让他坐下:“这是我儿子的家,你又不是外人,好好坐下踏踏实实看你的戏!”说完理都不理高淑娟,还跟着电视里的戏调美滋滋地哼起小曲来。

高淑娟没心思跟姚根发斗气,她要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接着还得去忙母亲的事呢。她气呼呼地走进卧室,没想到自己的大床上并排躺着三个人:姚根莲、李菊香和姚存毅的三婶子,一双双脏兮兮的脚丫子露在被子外面,旁边的小床上和衣而卧着女儿婷婷,身上竟没盖任何东西!

高淑娟看到这一切顿时感到气血涌到头顶,不由得忍无可忍怒火万丈:“起来!都起来给我出去!”

床上的三个人被尖叫声吓得“扑腾”一下坐了起来,揉着懵懵懂懂的眼睛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婷婷也被吓醒了,一看是妈妈回来了,高兴地从床上爬下来,上前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高淑娟没有好心情对待女儿,厉声问道:“你爸呢?他人死哪儿去了?”

婷婷如实地说:“爸爸在爷爷家陪冬梅姑姑和三爷爷和四爷爷他们打麻将。”

高淑娟再次对还坐在床上的三个人高声喊叫:“起来!出去!谁让你们睡我床上了?都给我出去!”

李菊香和三婶子吓得赶紧穿鞋下了床,姚根莲却镇定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瞪着高淑娟。

她经常听弟弟姚根发唠叨对高淑娟的不满,所以她对高淑娟早已满肚子意见。姚根莲剜了一眼高淑娟:“你喊啥喊?你一天到晚不着家,男人男人不问,孩子孩子不管,你深更半夜跑回来,还有脸对我们大呼小叫的?”

高淑娟连累带气的,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忍耐:“我再说一遍!你们都给我出去!你没有资格在我家里教训我!”

姚根莲刚想上前与高淑娟对吵,只见姚根发从外屋冲了进来:“高淑娟,你撵谁走?你******有没有一点教养!”

高淑娟虽说几年来对老公公一直心存怨气,但她是那种特别能忍耐的人,还从来没有跟老公公吵过架,但她没想到今天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老公公竟对自己骂出那么粗鲁的脏话,想想几年来老公公对自己的蔑视,想想他对自己面临的困境不仅不伸手相助,还经常挑唆自己的儿子对丈母娘袖手旁观,她真是恨透了这个自私自利重男轻女的老公公!

高淑娟被姚根发的骂声激怒了,并激起了她平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吼声爆发了:“我就是让他们滚!让你们都滚!都给我出去!以后谁也别再想踏进我这个家门半步!”

“你给老子放屁!这是你的家?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想咋住就咋住!我没住你的房子!”

高淑娟被姚根发的蛮不讲理的劲头彻底激怒了,她高声大嗓地与姚根发争吵起来:“这房子就是我高淑娟的!这是我们厂按我高淑娟的工龄排队分给我的!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写着我高淑娟的名字,你凭啥说这房子不是我的?”

“没有我儿子你就分不到这房子!”姚根发还扯着脖子高着嗓门胡搅蛮缠着。

“我高淑娟跟谁结婚都能分到这套房子,可你儿子除了跟我高淑娟他就是住不进这个屋!这是我高淑娟的房子!你们全都给我出去!”高淑娟不甘示弱。

姚根发没有想到一向温顺贤良的高淑娟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如今当着亲戚们的面被儿媳妇高声大嗓地顶撞了一顿,气得他恼羞成怒:“老子在这儿吃的是我儿子的!住的是我儿子的,不是你高淑娟的!你******算老几想撵我走?”

姚根粮怕高淑娟再吵起来惹恼了姚根发的火爆的脾气动起手来,便上前劝住高淑娟:“算了算了,淑娟,你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一家人吗?”

高淑娟余怒未消,手指着姚根发厉声质问道:“什么一家人?他啥时候把我当成一家人了?我知道他一直嫌我有个病妈拖累着我们家,整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妈有病咋了?没事谁还愿意生病?他自己也是老人,他还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生病不用儿女侍候?可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我生了个女儿,即使我心里明白他一直瞧不起我,可我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爸一样对待,只要能抽出时间,我就大包小包地给他们买去做了吃,辛辛苦苦地去孝敬他,可他呢,却把我的好心看成了讨好他拍他马屁,好像我矮他三分低他三等,一天不巴结他我就活不成!结婚这么多年来,我哪一趟空手回去白吃过一顿饭?你们这些亲戚像走马灯似的一年来多少趟,我高淑娟哪次怠慢过?哪回不是好吃好喝地好招待你们?家里做的不好我就请你们上酒店,又有哪趟让你们空手回去过?我竭尽全力做到这些,他还想让我咋样?可他当公公又是咋对待我的?”

姚根粮连连点头:“这些年你对这个家的好,对亲戚们的好,我们都记得,都知道你是一个顾大体的好媳妇……”

高淑娟的眼泪突然犹如决堤的溃坝倾泻而下,哭诉着:“可我这个所谓的好媳妇在这个家又算个什么?我在姚家人眼里只不过是个佣人!自从我生下婷婷,在这个家里,他见到我就像对待仇人似的,看我干啥都不顺眼,恨不得一棒子把我撵出姚家门!我现在为了照顾我妈忙不过来,求他帮我接送一下婷婷,他却一口回绝,还说他谁的孩子也不带,将来谁也不指望!宁可自己没事在楼下晒太阳打麻将都不肯去帮我一把,你说他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他还算是婷婷的爷爷吗?可是他却不顾女婿的不满和指责一直强行把女儿和外孙供养在家里,直到现在,他也没向这个家伸过一次援手帮过我一把!今天他竟然当着你们的面还口口声声说,他住的不是我的!吃的不是我的!这是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他这话不是明摆着要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吗?告诉我我不是姚家的人吗?”

姚根发听到这儿气得跳了起来:“我就是想把你高淑娟从这个家里撵出去!怎么了?我还明告诉你!我就是闲得没事看蚂蚁爬树我也不给你带孩子!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那个法律规定爷爷必须要带孙子了?你高淑娟要照顾你妈,可你凭啥让我给你照顾孩子?你想把我当成你们家的老妈子使唤啊?你想让我们姚家人都围着你转,把我们姚家人当傻子耍啊?你想的倒美!”

“我妈咋了?我妈有病我侍候她是应该的,你自己也有老了病了的那一天,也有需要儿女照顾的时候!我奉劝你今天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高淑娟也不依不饶。

“咋的?你还想威胁我?是不是我今天不给你带孩子,你还想以后我老了不管我?我告诉你高淑娟!只要你还是姚存毅的老婆,我将来真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了,我吃一碗你得给我端一碗!就得像你现在侍候你妈一样侍候我!否者我就到法院告你虐待老人!让你去蹲大狱!高淑娟你不信就试试看!”

“我……我没见过你这么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老人!你现在能动的时候你一日三餐供养着女儿外孙,不能动的时候你就懒上我了?你以后动不了也该叫你的女儿侍候你,而不是我!”高淑娟被气得痛哭不已:“我跟你这种人无话可说,我都快被你们逼疯了!你们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你他妈没教养的东西敢骂老子滚?”姚根发伸手就要往高淑娟的脸上打去,被手疾眼快的李菊香上前一把抱住,姚根莲和姚根粮见状也上前紧紧拖住他往客厅拽。

姚根发挣扎着打不到高淑娟,急得左右环视,看见电视柜上有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一把抓起朝高淑娟身上砸去。由于众人的撕扯,他没有打中高淑娟,杯子摔在了高淑娟的脚下“啪”的一声粉身碎骨,水溅了一片。

高淑娟呆立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悲伤欲绝地大哭起来:“你……你太欺负人了!我知道你一直就想袖手旁观地看我高淑娟的热闹,看我活活累死你们才开心!自从我爸一死你就瞧不起我,一直嫌我妈是个累赘,你们姚家上上下下欺负我这么多年,我受够了这种憋屈欺负人的日子!我受够了!”

“受够了你就滚!滚得越远越好!一个下了岗的女人还敢在我面前蹦跶?做你的鬼头梦去吧!我们姚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趁早给我滚蛋腾地方,我马上让我儿子娶个大姑娘给我生个胖孙子……”姚根发越吵蹦的越高。

姚根发还想骂下去,但被姚根粮四人强行拖下了楼。

姚根发不依不饶,在楼梯口还扯着脖子对高淑娟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东西!你凭啥撵老子滚?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姚根莲也尖着嗓门随声附和:“你这种女人就是欠打!打你几顿看你还敢吵!”

大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但仍旧阻隔不断姚根发暴跳如雷的叫骂声。

高淑娟站在那里,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胸闷得喘不过气来,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

被惊吓得一直躲在卧室里的婷婷见客人都走了,她才跑到高淑娟的身边,上前抓着妈妈的手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高淑娟紧紧搂着女儿失声痛哭。她似乎想把这些年来受的屈辱和苦闷放开闸门倾泻一下:她哭已经没有几日阳寿的母亲,哭自己多年受的委屈,哭和可怜乖巧的女儿,哭丈夫对自己的痛苦袖手旁观和冷漠、移情……高淑娟多年来的压抑和怨恨在与姚根发歇斯底里的吵骂声中得到了宣泄,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终于冲出胸膛喷射出去!她嚎啕大哭起来,无遮无掩地让痛苦的泪水酣畅淋漓尽情地流淌出来。

母女俩搂在一起不知哭了多久,突然听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母女俩泪眼涟涟惊恐地朝门口望去,只见姚存毅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地上相拥而泣的母女,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玻璃,他的目光柔软下来。

他慢慢地走向哭做一团的妻女,把她们搀扶起来坐在沙发上,转身走进厨房拿起笤帚想把地上的碎玻璃扫干净。

这时门外冲进一个人:“存毅,你跑这么快干啥?害得我又打个的士在后面追你!”

跑进门的是气喘吁吁的陈冬梅,当她看见眼前的情景时顿时愣住了,她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姚存毅的手:“存毅,你可别干傻事,有啥事好好说,可千万别动手!”

姚存毅根本也没想打高淑娟。他刚才虽然听父亲回到家暴跳如雷地控诉高淑娟的不敬和大逆不道,他对高淑娟的做法也非常生气,但他也知道父亲平时对谁不满或过于偏爱的时候,都会夸大其词添油加醋,更何况他一直对高淑娟有看法,又在气头上,肯定会把事情无限夸大或颠倒黑白来告状。

他刚结婚时,就是由于偏听偏信父亲的话跟高淑娟吵了很多次,最后事实证明许多事都是父亲的偏激想象和夸大的矛盾造成了他们夫妻间不断的冲突。他与高淑娟共同生活了七年多,他深知以高淑娟的秉性做不出像父亲所描述的那般无理和野蛮。他听父亲说亲戚们都说高淑娟骂他们“滚出去”,他的心中还是顿时充满了对高淑娟的愤恨!姚存毅是个大孝子,无论在什么状况下,父亲被儿媳妇辱骂“滚出去”都是让姚存毅无法接受的。

他风风火火赶回来就是想教训一下高淑娟的,可当他进门看见母女俩凄凉痛哭的样子时,心又软下来。

高淑娟听陈冬梅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姚存毅急急忙忙跑回来的目的。她抬起头擦干眼泪毫不畏惧地向姚存毅走去:“怎么?你跑回来就是想打我的?好哇!我高淑娟在你们姚家人眼里早就该死了,上次你妹妹动手打我,今天你老爸也要对我动手,现在又轮到你来打了!好,我今天就站在你面前让你打!你今天打不死我你就不是姚存毅!”

姚存毅心中刚熄下去的火又被高淑娟扇忽了起来,他指着高淑娟的鼻子叱责道:“高淑娟!你骂我爸和亲戚,我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厉害起来了!我看你******真是欠揍!”说着,他挣脱掉陈冬梅,抡起胳膊狠狠地一拳朝高淑娟脸上砸去,高淑娟顿时眼冒金星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陈冬梅又忙上前拉住姚存毅的胳膊:“存毅,你咋说打就打呀,有啥事你不能坐下好好说?”说完,又转过身来去拉倒在地上的高淑娟,口语中略带着埋怨:“我说你也是,你看你骂走了老人还赶走了亲戚,他进来不找你的事 你还自己往上冲,哪有你这样的人!”

高淑娟厌恶地甩开陈冬梅的手,慢慢站起身来,擦着嘴角流出的血,冷冷地直视着陈冬梅:“陈大主任,别装好人了,今天我挨打的这场戏你看得过瘾吧,心里特痛快吧?看没看够?没看够再让姚存毅打给你看看?”

姚存毅厉声道:“高淑娟!你别不知好歹!今天若不是冬梅姐在这儿拉着我,我打不死你!”

高淑娟依然冷笑着:“如果今天不是她在这儿,或许我们还打不起来呢。你不就是想打给她看看回去好给你爸一个交代吗?你不打我,你爸能饶了你?你们姚家人能咽了这口气?打老婆不是那么姚家男人的传统吗?我又不是没有被你打过,我怕什么?你们不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姚家的儿子不能吃亏,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受累吗?你们姚家人不挑唆儿子不护着女儿能活下去?”

陈冬梅也被高淑娟的慷慨陈词气着了,她冲着高淑娟发起火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急急忙忙赶过来拉架的,你还这样对我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像你这样不心疼自己男人和孩子的女人我真还真少见!你也就是摊上了存毅这样的好脾气,换做是别的男人早就……”陈冬梅说到这儿,又强迫咽下后面的话不说了。

高淑娟向她面前跨近两步:“换做是别人怎么了?你咋不说下去了?你是不是想说换做是别人早就跟我离婚了?啊?”

陈冬梅斜了高淑娟一眼,傲气地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不屑搭理她,心里想:你一个下岗的女人,挨了丈夫的打,还在我面前狂啥呀?

高淑娟看见陈冬梅对自己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更不打一处来:“你这人咋那么阴险?你是不是看谁家过得比你好,你心里就嫉妒?咋那么爱插手管别人家的闲事?你们几个人搅屎棍害得存萍两口子两地分居,家没个家样,还背后鼓捣存萍闹离婚,是不是你们觉得搅和她家还不够?现在又搀和到我们家来了,非要把我们也拆散了你们才甘心?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你和你妈整天在背后给你二舅煽风点火,我们这几家还弄不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我真不明白,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们在背后把女婿儿媳跟老人的关系挑拨翻了,你是不是将来抢着过来给你二舅养老送终啊?如果真是这样,我今天可要好好感谢你了!”

陈冬梅依然对她不屑一顾:“我嫉妒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真是笑话!我有自己的工作和社会地位,有聪明健康的儿子和对我百依百顺的老公,我哪一点比你差?我还用得着嫉妒你?”

高淑娟也冷冷地一笑,她想到了自己在无意中听到姚家亲戚们谈论陈冬梅婆家的事情,便讥讽道:“别在我面前装幸福女人了?谁不知道你为了争夺公婆的财产挖空心思地与妯娌们耍奸斗滑,只可惜你那百依百顺的老公也受够了你身上的霸气对你大打出手吧?哼!别以为自己当了个乡妇女主任就多了不起!好像这些亲戚们谁家离了你日子就没法过了。我告诉你,我高淑娟离开你陈冬梅的搅和,离开姚家,我的日子会过得更开心!”

陈冬梅不知高淑娟在哪儿得知了自己的隐私,被揭了伤疤恼羞成怒:“呸!我家的事不用你多嘴,拿镜子好好照照你那副德性,你不就是一个下岗女工吗?狂什么狂?你离开了姚家,离开了姚存毅,你喝西北风去吧!”

高淑娟毫不示弱:“陈大主任,我也警告你一句,我高淑娟家的事你也少管!我以后就是饿得去要饭,也会绕过你们姚家人的门口!”她手指着大门:“现在请你出去!我永远不想在我的家里见到你!滚出去!”

陈冬梅惊愕道:“你……你敢骂我滚?”她扭头看着姚存毅怂恿地指着高淑娟:“她……她这种人太没有教养了!”

姚存毅气势汹汹地冲到高淑娟的面前,一把扯着高淑娟的衣服使劲地一甩:“你******疯了?你今天是不是想找死?”

姚存毅刚才对父亲和亲戚们所说的高淑娟对他们进行辱骂的事一直是怀疑的,现在他亲耳听到了高淑娟的骂声,他确信了高淑娟已不是原来温文尔雅贤淑文静的女人了,她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个泼妇。

瘦弱无力的高淑娟被膀大腰圆的姚存毅摔倒在地,她努力挣脱姚存毅,伸手抓起身旁的暖瓶奋力向陈冬梅砸去,竭力喊着:“滚!滚出去!”暖瓶被摔得粉碎,冒着热气的开水洒了一地。

陈冬梅见高淑娟一改往日的柔弱,情绪失控得像是个疯子,便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她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对高淑娟骂着:“神经病!简直是个神经病!”又不忘叮嘱姚存毅:“我不跟这个疯子一般见识,我再不管你们家的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逃也似地跑下楼去!

姚存毅眼看着表姐又被高淑娟发疯般地赶出了家门,他更加坚信了父亲回家时所说的情景,他怒不可遏,像一头咆哮的狮子愤然冲向高淑娟,上前揪着她的头发,愤怒地使劲地捶打着:“你这个泼妇!你骂走了我爸又赶走了亲戚,你这个臭****到底想干什么?你让我以后咋有脸见他们?”

一直被吓的缩在饭桌下的婷婷,此时又见爸爸在廝打妈妈,她不顾一切地上前抱着姚存毅的腿哭喊着:“爸爸!爸爸!别打妈妈了!求求你别打妈妈了!”

姚存毅在女儿的哭喊中逐渐恢复了理智停下了手,自己的手掌里还沾满了妻子枯黄的头发,他不禁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使了这么大的劲,竟然把高淑娟的头发拽掉了这么多。他抬头看见平时异常怕疼的高淑娟,此时竟然平静地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反抗没有哭叫一声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高淑娟默默地站起来心疼地扶起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女儿:“宝贝,你别哭了,你先进里屋去,妈妈和爸爸有事商量。”

高淑娟见女儿一步一回头哭着进了里屋关上门后,她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滩,走向餐桌边坐下,对仍余怒未消挺立在那里的姚存毅平静地说:“你想打歇一会儿再打吧,今晚咱们先彻底解决一下咱俩的事吧。我想了很长时间,我在这个没有一丝温情的姚家已经过够了,我也受够了你的冷漠和无情,咱们离婚吧。”

高淑娟这句异常冷静的话语令姚存毅大吃一惊,她对刚才的暴力行为反应出的平静让姚存毅感到心慌。

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吵过、闹过、打过,他的心里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跟高淑娟离婚,但姚存毅从没有想到过离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平静。

姚存毅是个大孝子,他知道六十多岁的父亲所盼望的是这辈子能亲手抱上自己的亲孙子。而且,刚才父亲在家里就已经气急败坏地命令姚存毅“把那个丧门星高淑娟休掉!”

姚存毅没想到高淑娟现在竟主动向自己提出了离婚。说实话,离婚之事姚存毅在心里也不止一次地冒出过这个念头:当高淑娟为照顾老岳母彻夜不归时他想过;当他和女儿风卷残云般吃着潘大秀精心烧制的可口的佳肴是时他想过;当父亲整日喋喋不休地在自己耳边声讨高淑娟时他想过;但他一直不敢把这句话当着高淑娟的面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愧对于高淑娟,在大家庭中也让高淑娟受了不少委屈,他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刚才自己还在父亲家的餐桌上兴致勃勃地打着麻将,仅仅过了半个小时,他就坐到了自家的餐桌旁与妻子谈起了离婚的事情。

姚存毅紧紧捏着手心里的头发,慢慢地走到餐桌旁默默地坐下,他看着客厅地上一片狼藉的战场混乱不堪,犹如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他不知从何处理出头绪来。

高淑娟依然没有眼泪,表面依然平静得像湖面上的水:“我们离婚吧。我早就想说出这句话来解脱自己也解脱你。我跟你结婚后这些年来的烦心事我不想再提,你身边那个潘大秀我也没心情再说,我今天就想赶紧离婚,不想为了你让自己受一辈子窝囊气!让我自己清清静静地,不再被人撕扯着,一心一意地去照顾我可怜的母亲。”她见姚存毅没有吭声,继续说:“婷婷跟着我,你可以一身轻松地再婚给你爸生个孙子,给你们姚家传宗接代!”见姚存毅还没有吭声,她又继续说:“我要这个房子,一是这个房子是我们厂里分给我高淑娟的,二是我带着孩子也要有个落脚地儿,第三个主要原因是想让你爸知道:这个房子不仅仅是他儿子的,还有我高淑娟的份!我要让他看看,这房子是不是我高淑娟的!”

姚存毅听到这里,她意识到高淑娟是认真的了,他深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做是为了跟我们家人赌气吗?”

“不是,我是为了解救我和我的女儿。不过你放心,房子我是要了,家中的存款全部归你,孩子以后的抚养费我也不让你出一分钱。我这辈子不愿再见到你,不愿再与姚家有任何纠葛!”

姚存毅以为高淑娟提出离婚是对刚才自己的暴力行为而说出的气话,没想到她把离婚的条件谈得那么清楚,看来她跟自己一样,对离婚这件事是早有考虑了,早就不想跟自己过下去了。

他气愤地甩掉手里的头发,高声吼道:“看来你对离婚是早有预谋的!可你高淑娟别忘了,你是一个没有生活来源的下岗女工,你想自己带着孩子还不要我一分钱的抚养费,你别在老子面前唱高调了!”

“姚存毅,我高淑娟今天给你立字为证,将来我就是擦皮鞋捡破烂,也要让我的女儿过上有疼爱有尊严的生活。”说完,她走进里屋拿出纸和笔,毫不犹豫地起草了离婚协议书。

姚存毅坐在旁边木然地看着,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没有完全做好离婚的准备,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阻拦她还是任由她写下去。若说姚存毅对这个家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毕竟这是他和高淑娟共同经营了近八年的曾经美满幸福的三口之家。但若要去阻止她,不仅显得自己没有一点志气,他也惧怕对今晚的事情将来没法向父亲和亲戚们交代,更害怕将来自己永远陷在这沼泽般的无休止的家庭纠纷中痛苦一辈子。他想苦苦地撑着又盼着自己尽快抽身而出,走向充满青春活力的潘大秀……

他看着高淑娟手中的笔尖快速地滑动,他的心绪也随之滑落得找不到了方向。当高淑娟把写好的协议书推到他面前让他签字时,他还是为之一震,厉声问道:“你非要这样做吗?”

“必须这么做!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了,只有走出这一步我才能活出自我!才能保证我高淑娟应有的尊严!所以,这个婚我必须离!”说完,高淑娟把手边的两本存折推到姚存毅的面前:“这是家里的全部存款,一本是定期存款,一本是活期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我妈治病都是我哥寄来的,没用这里面的一分钱!”顿了顿,又说:“姚存毅,你今天只要签了这个字,咱们俩都解脱了,包括你爸他们都跟咱们一样解脱了,都有舒心的日子过了。我们没必要没完没了纠缠在这无休止的痛苦中。求求你了,我真的没有一点精力再跟你们家折腾下去了。”

高淑娟把笔又往姚存毅的右手边推了推。姚存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赌气般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好,你有骨气!我成全你!”

高淑娟双手捧起签了两个人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她从心底里感到了几年来从没有过的轻松,泪水瞬间顺着脸颊流淌不止,她强忍着哽咽着,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姚存毅望着伏在桌上双肩剧烈抽搐的高淑娟,望着那蓬乱枯黄的头发,他怎么也无法把这一堆干草般的乱发与高淑娟曾经黝黑乌亮的大辫子联系在一起。他站起身,伸出手想抚摸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头发,然而,他缓缓伸过去的手停留在空中,又轻轻地缩回来,手里握住的是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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