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纯洁的女孩儿
“学然，是你来了吗？”
二楼传来婉约的女音，让两人不约而同抬首。
“是啊，妈。”
蹭蹭的两下，杜学然三步并两步上楼，笑吟吟的看着母亲。
花巧月，一身简单高领大衣，脚上穿着保暖的毛拖鞋，看见儿子，脸上笑着添了好多条皱纹。
“我听见楼下还有人，是谁来啦？”
“下去，我给你介绍。”
牵着母亲的手，一步步下楼。
抬首看他们，官希娅见人一步步靠近，双手不禁抓着衣角，太久没有紧张的感觉。
杜学然很像他母亲，那双眼睛总透着温和，嘴巴也很像，唇瓣很薄，会不自觉抿着的感觉。
笑起来更像了，官希娅微愣的看着两张脸，心里专注的比较着。
“你好，希娅。”
花巧月看清人后，笑的更欢了，没想到她会愿意跟儿子来，她清楚知道，儿子跟她之间的婚姻关系。
当初她不答应，一向听话的儿子，竟然坚持要娶官希娅。
她人老了，只想要儿子好，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不过既然他想要，那么就去做，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了。
儿子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她最清楚，只希望他能平凡过一生，不需要荣华富贵，只求幸福开心。
十年前，儿子想带她走，却被杜家人阻止无法如愿，十年后，娶了官家千金，成功让她离开了杜家。
她是不是该谢谢眼前的女娃呢？
“呃，你好，婆…不是，妈。”
一向自信高傲的官希娅，竟然结巴的话都说错了。
不太自然的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就让婆婆打量自己吧，至少她的外表，无懈可击。
“好好好，你们坐会儿，我让巧云多做点吃的。”
官希娅愣愣的，看着婆婆又离开，还以为需要再说些什么，想想都是杜学然害的，她见婆婆怎么可以不带见面礼呢？！
弄得官家很小气似得。
“我只是单纯带你来看看我妈，你不用这么拘束。”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为什么从刚才下车开始，她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到，果然这种地方跟她相冲，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山上温度这么低，怎么不开暖气，平时习惯在温室里，衣服也是简单两件，爬山那会儿还不觉得，现在觉得好冷。
“冷吗？我拿件衣服给你。”
官希娅不是让人随意看透的，只是她习惯了环境，会拥有自己的保护壳和面具，在这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已经端不出高傲的架势，环境不对，磁场不对，让杜学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此刻她的想法。
“不，不用了。”
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官希娅断然拒绝。
“先委屈点，不然生病就划不来。”
“我生病了，十个杜学然都赔不起，所以罪魁祸首就是你。”
没事带她来这种地方，真是坐哪哪不对，官希娅不爽的低吼。
习惯她说话的口吻，杜学然不以为然，上楼拿衣服，就怕她不愿意穿，将今天穿在身上的大衣换下，递给她。
至少这件大衣是官家买的，她应该没什么好嫌弃的。
官希娅看了，没说什么，投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赶紧穿上衣服，阴冷阴冷的，好像一把把利剑刺骨。
丢了句随意后，杜学然走开了，官希娅一个人呆在大厅，起身左看看右摸摸，看见一张杜学然和婆婆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年轻阳光，揉着母亲的双眸迸出温柔的双手，深深擒住人的视线，而婆婆脸上亦是洋溢着充满慈爱的笑容。
从小官希娅就没有感受过母爱，因一场车祸双亲都过世，留下自己和爷爷相依为命，陪伴自己的永远都是保姆阿姨，或者佣人。
“学然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身后响起花巧月的声音，官希娅回头看着她，太过专注没听见任何脚步声。
“他不喜欢仇恨，喜欢平凡，平淡的生活，十年前我并没有想通，也想为自己的儿子争一席地，也让我差点失去他。”
平凡、平淡？官希娅又转向那张相片，视线不曾再离开，背对着杜学然的母亲，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出身后母亲脸上的神情。
“你该疑惑，他为什么会愿意娶你吧？学然在结婚前就认识你吧？”
是在十年前，他既然没想过报复杜家，那娶她的理由，是为了那个她吗？
胸口一窒，难以顺畅呼吸。
“我说的没错吧？也许我是多虑了，现在看来他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幸福？耳边嗡嗡的响，听不清身后婆婆再说些什么，杜学然的幸福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断送在她手中。
他真的不喜欢仇恨吗？
官希娅重重的吐口气，白色雾气慢慢飘散消失，心里闷闷的疼，她这是在找罪受，明知他们不可能，却想留住点什么。
平凡，平淡……
看见桌上飘落的几根发丝，官希娅神色一冷，准备喝斥佣人，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才记起自己现在不是在家里。
而这个属于杜学然平凡的家中，没有佣人，四处虽然干净，但比起自己一尘不染的家，差距很显然。
她永远过不了这样的生活，也许只有她才能给吧？！
杜学然不明白的看着官希娅，身上重新换上了保护壳，总以为至少在下山前，她都会失措，让人更轻易看出她的情绪。
餐桌上，自己的母亲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阿姨也十分开心，时不时为他们两人添菜，只是官希娅迟迟未动。
“吃不惯吗？”
杜学然问。
“你该知道的。”
眼波傲然，官希娅看着他们的筷子不断来回在餐碗和嘴巴间，感觉很不卫生的。
“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我们再煮一份给你。”
官希娅情况，花巧月也十分清楚，报纸电视时常出现关于官家的，这段时间就连儿子都经常，他们生活的习惯肯定跟他们不一样的。
“不用了，我也不饿，你们慢吃。”
优雅有礼的说完，对着长辈两人颔首后，离开餐桌。
“你不吃，今天就别想下山。”
端着碗，杜学然神色微变，冷言道。
背对他们，官希娅一顿，接着换上媚笑，走回到杜学然身边，伸手说。
“我自己会下山，把钥匙给我！”
看着那双纤细小手，杜学然第一次在官希娅面前失去笑容。
“你确定要这样？”
“什么确不确定，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想婆婆和阿姨都明白，我们不是普通的夫妻，你我之间存在什么，不会不清楚吧？”
一句话让花巧月姐妹两人露出惊讶神色，官希娅像是变了一个人，刚才那个有点别扭却很可爱的个性，这会儿像是高傲的孔雀，用轻蔑眼神高高在上，环视四周低贱的人。
杜学然则是冷漠而缓慢掏出钥匙放在她手上，最后深深的看了官希娅一眼，低首开始吃饭。
空气变得稀薄，手里钥匙传来属于他的体温，想起他们相拥而眠的晚上，自己总在他怀里醒来，留恋他的体温舍不得起身。
紧紧握住钥匙，没有道别，转身高傲离去，也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脱去，消失在这个平凡的世界中。
山路依然崎岖，官希娅却大步大步往下走，鞋子坏了扔掉就好，而且穿了一次，很少会有机会穿第二次的。
“学然，不去追吗？”
花巧月问儿子。
“她不是小孩子！”
回到家中，官希娅如风般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服一件件脱落，走进如宫殿般的浴室，浴池二十四小时引进自然温泉，供她随时使用。
哗啦啦…踩着楼梯，浸泡在水中，温暖顿然包围着官希娅，舒服的让人轻吟，脚上酸痛也随之减轻许多，伸手揉搓着小腿，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
被遗落的衣服里
水波轻拍着身体，有一下没一下的，四周奢华而干净，这里每天都必须消毒清洁，不能让她看见一丝丝的污垢或者发丝。
随便一样东西都是最好的，她是维多利亚女王，不屑平凡，也过不了平淡的生活。
官希娅不断催眠着自己，头轻扬靠着，耳边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根本不需要难过，世界上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
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甚至睡着了，看着微微发皱的皮肤，蹙眉起身，擦好身子，披上浴袍走出浴室。
她看见不可能出现的男人，真坐在自己的床上，那张床不是他们新婚那张，所以…
“起来，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伸手将杜学然从床上推开，随即走出门外，让佣人将床单换掉！
杜学然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拉着官希娅的手腕，大步走向他们的婚房，一个使劲，佳人带着不雅的姿势倒在床上，浴袍半敞，露出雪凝般的肌肤，****半露。
双眸一沉，移开视线，让官希娅整理好，谁知她却缓缓说。
“还没见过你这么主动的，怎么？想要啦？”
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官希娅早该想到的，眼波带笑，执起半身看着他。
“躺好！”
杜学然承认，他身上有火，以为两个人有所改变，他才将人领到母亲面前，希望能认识他最爱的女人之一，更希望她们能够和平相处。
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会有所改变，相互间的试探和质疑随之消失，多希望眼前的女人，能像所有千金小姐一样，是个没脑子的娇娇女，这样他也不用费尽心思。
但，那样的官希娅，会吸引他的目光吗？答案很显然。
杜学然又变成温和的，官希娅看不透，躺下身，久久没等到该附上她身子的人，却感觉到他在自己的双脚徘徊。
指腹带点力道压着脚底，不断变幻位置，带点点酸痛，瞬间放开手，带来无比的舒畅。
他真的会足按，虽然手法不算专业，可是力道却刚好，官希娅讶异的偷瞄正认真为自己缓解酸痛的杜学然。
明明那么生气，何必压抑着讨好自己呢？
“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不论是按摩，还是带她去见他母亲，他们两人的婚姻，她随时可以叫停的，而且他们一直都不存在一辈子。
“买下我的意图是什么？”
双脚娇小可爱，小指头均匀整齐排列，从高到低，像是调皮的孩子，感觉痒时，会不自觉蜷缩着，杜学然大掌抓着，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按着。
“你说呢？我官希娅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你是第一个。”
男人她从来不缺，甚至多出色的都有，可是她脑子里，记着一个干净像天使的男孩，就是那么瞬间，像记忆长在肉里，怎么也去不掉。
“就为了这个吗？”
没有男人会拒绝的了官希娅，浑身散发女性媚惑，刺激男人的收服欲，就算是平淡无求的自己也从未曾逃开。
谁能想到呢？
曾经逃避过，却在十年后再一次碰上，心里筑起的城墙倒塌。
“不然你以为呢？当年我是多么想毁掉你，你该知道的！”
看他不再回应，认真按摩，官希娅视线从他身上离开，脚上传来酸痛后的放松，十分舒服！
买来的不使唤，就没有价值了，眼皮很重，今天也累了一天，还是先睡会儿。
在枕头上磨蹭了两下，闻到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嘀咕着应该是睡到他的枕头了，有点想念他的怀抱，思绪开始混沌…
那年，获救后的官希娅，平静回到城堡里，爷爷只是确认她没受伤害，什么关心的话没说，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听见。
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习惯就好，回到房间，开始洗去身上所沾染一切不喜欢的气味。
脑中不断闪现那个男孩的影子，要不是跟着他，她不可能遇到那些抢劫的。
干净的白衬衣校服，白皙皮肤，尤其身上所散发灵气，深深吸引这她，没想到世界上真有像天使一样的男孩。
静静的跟着他走过校道，到校外不远处的公园里，她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装的女孩，娇羞笑着，两人手牵着手坐下来。
眼前的画面，是那么干净，那么纯净，没有任何杂质，男孩总是带着笑容，说着什么好玩的事情，逗着女孩咯咯直笑。
鼻子痒痒的，属于陌生人味道，接着就看见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在靠近自己，她转身想走，却被挡住。
脚步后退，不是怕，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味道，但看在他们眼里，却成了畏惧。
“你们想干什么？”
“啧啧，真是正点的妞，不过今天爷儿只想要你身上的饰品。”
“行，但你们别靠近我。”
当时她只想快点让他们离开，开始脱下手表，还有脖迹上的链子。
“你们干什么？”
接下来，冷眼看着那堆天使般的情侣，在做多余的事情。
或者他们也想要什么？
虽然是多余的，但也算救了自己，不想欠他们任何人情，不去理睬他们好心举动，只是借了只电话，通知司机。
既然不想欠人情，那么给他们些报酬就好了。
想通了，第二天官希娅就拿着一大打的钱，来找人，早让人查过他，因此很快就在校园的某处看见杜学然。
静静站了会儿，看他认真看书，四周传来树叶摩擦的声响，好宁静的世界，好舒服的感觉。
太过于专注，杜学然悠然抬首，对上一双孤傲的眼眸，是那天那个女孩，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是来找他的？
杜学然放下手中的书，温笑的看着那个女孩，看看她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太过温暖的笑容，官希娅转开头，不想被其影响情绪，迈开脚步，往他方向走去，越是靠近，越能清楚看见他如太阳般的笑容。
蹙眉，紧紧盯着他，想找出那一丝丝虚假。
“为什么蹙眉？”
不食人间冷暖，是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让杜学然看见家里的几个妹妹，她们总是一副高傲的态度，她也有，但还参有唯我独尊的气息，不是公主，是女王。
看她年纪并不大，为什么会露出老成的神色，杜学然不禁问。
“不关你的事，这个给你！”
将准备好的钱递给她，官希娅越发觉得他一定是装的，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不可能还会这么干净，她就不信。
“这是什么？”
并未接过来，杜学然坐着，需要抬首看她问。
“报酬，昨天你救我的报酬！”
突然想撕开他的面具，官希娅带点稚气的脸没有丝毫笑容。
“昨天？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摇摇头，重新拿起书籍，翻开书签页码。
“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拿去！”
“实际上，我就算不出面，你也会安全的。”
依旧摇摇头，杜学然明白她的心态，但这并不好，用钱买到一切吗？！
“你有借手机给我，快拿着！”
没人敢这么待她，另一手夺去他的书，让他看向自己，不喜欢被忽略的感觉。
“那好，给我两毛钱，你就用了一分钟时间，所以两毛！”
两毛？他有毛病，一沓沓的钱不要，要两毛钱！
杜学然想拿回自己的书，发现被她拉的死紧，拉扯两次，就是不愿意放手，无奈。
“你想怎样？”
“很简单，拿钱！”
“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书，我就送你好了，先走了，把钱收好！”
杜学然走了，被拒绝的官希娅，一只手拿书，一只手拿钱，愣愣的站着，无法相信，他竟然丢下她走了，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谁要她的书，真是莫名其妙，加不知好歹，装什么清高，赖在杜家不就是为了钱，为了杜家的事业吗？她就不信，非要撕下那张作恶的脸谱！
杜学然又开始忙碌工作，依然是佣人眼中，好脾气好相处的先生。
至于对自己呢，相敬如宾，是她对他的态度，他依旧跟以前一样，对于山上见他母亲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当作没发生一样。
这天，许久不在国内的爷爷回来，三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听他们两人在聊公事，官希娅无聊时不时抬头。
“小姐，客厅您的电话！”
放下刀叉，身边两人都看着她，跟她一样奇怪一早谁找她。
站起身，接起电话，是店员彩霞，接下来的话，让官希娅脸色微变，先让她冷静后，马上让佣人将她包包和钥匙拿下来。
“什么急事？我送你去好了！”
一项处事不惊的官希娅都开始慌，说明事态严重，杜学然起身说。
“不…不用了。”
瞥了他一眼，官希娅回头，怎么不见佣人下来。
“走吧，我先去开车。”
“是啊，希娅，让学然带你过去。”
官胜行看孙女的模样，也跟着开口。
“不用了。”
匆忙接过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
杜学然颜露无奈之色，她真的只当自己是买来的老公，就为了十年前自己的拒绝吗？
“不放心跟去看看好了，公司少去一天没问题，希娅的店你没去过吧？可以去看看，那丫头还是很有天分的。”
官胜行看杜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