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的庄园之外又多了五百禁卫,但是他并不在意。甚至心中隐约的顾忌都少了很多,所以他打算再冒险一些。毕竟不管赵王图谋什么,都没有自己手中掌握着一支力量来得放心。
舒桓等一干名义上的乐安君家臣,实际上的赵国士子。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因为可以想见的,将来自己等人或许也能有公卿之望,即便是将来处在赵国控制之下的秦国公卿,但那毕竟也是公卿。至少在赵国,他们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还有一点在于,秦国的乐安君看起来是一个很知时务的人,自那日一会之后;就再也不管内外事。即使他也管不了,但毕竟没有肆意的发作。舒桓对于这一点很满意,即使他知道乐安君心中只怕早已恨极,但那又如何呢?赵欲用其名,而非其人;他有别的选择么?
庄园中内外并无多少事,即便是多了五百奴隶;即便是又多了五百禁卫。但一切都极有条理,井然有序。赵政也对舒桓等人的能力颇为认可,虽然他们仅仅是他名义上的家臣;但他还是决定犒赏一下他们。当然,好有孟校尉和他手下得力的兵卒。
“诸君之能,吾已见之;吾意犒之,何如?”赵政看着下首的舒桓等人,如是说道。舒桓其实并不太愿意,但是想到乐安君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主君,同时这些日子以来并未干涉他们,一付听之任之的模样。他也不想因为这般小事惹得他不快。但是面上还是要争持一下的。即便是宴家臣,亦须让众人知晓谁是主导。于是他恭声道:“此乃分内事,吾等不敢居功。主君赐宴,恩赏则过矣。”赵政哈哈一笑:“子何必辞也,只宴耳;盖因吾将婚,时将有大宴;吾实忧仆众,故先行演之;且看操持,子且为之!”舒桓这才应道:“如此则不敢辞也。”他起首,一众赵国士子亦不再坚持。
舒桓等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操持了起来。孟校尉也接到了邀请,与之同时的;他手下众多的得力兵卒亦得到了邀请。他心中琢磨不透,一时也摸不清乐安君之意。却也不好推辞。于是他安排了些心腹,将营中事都作了安排。就带人赴宴。毕竟他如今名义上已是赵政的夫人亲卫,也不好于此等小事伤了颜面。
这时节的宴席其实并无多少食材,多是六畜为肉食。粟米为主食。惟算得上是珍味的,就是鱼!赵居北方,河流支脉不如南方的楚国,因此鱼就难食。其实赵地百姓亦会打鱼,只不过出产不多;且价高。只有公卿一流,才能日食鱼肉。如今又是冬季,鱼更少见。但好在赵政如今已算是颇有余财,虽然是皆来得;但总算于宴众人各食一尾并算不上什么。
赵政是乐安君,虽然人皆知他是个傀儡;但毕竟名义上他地位最高,自然坐在上首。此时之宴非是众人围坐一桌,乃是人各分座;座上各有酒食,并不共食。
待众人都已坐定,赵政举樽:“诸君饮胜!”众人随即亦自举樽:“饮胜!”其后就自开宴。赵政频频与自家名义上的文武二人举樽,其余众人也自开腹畅食。
“如此却好作安排了。”赵政肚中冷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派欢颜模样!不多时,人皆有醉意;赵政推说不甚酒力,先自退下休息。独孟校尉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却一时也说不上来。不过他亦并不太担心,盖因此时有一千禁卫守在大营,又早有安排;即便乐安君有些动作,亦翻不起浪来。虽如此,他还是悄声安排了心腹兵卒;前去大营中传信。毕竟当初来时,赵王曾吩咐他小心应付;虽不明究竟,却也不能吃了门亏!
这些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赵政的元神观照的,他此时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些人等都聚在一起的机会,将五百奴隶转化。一来他已经有些镇压不住这些奴隶的情念侵袭,二来则若是再能得数百魔奴的心念加持,他就想对赵王派来的一千禁卫动些心思。无论赵王究竟是何谋划,若是这一千禁卫亦能化作魔奴,平日不显;但关键时节,就有大用。就如眼下一般,舒桓人等自付掌握了内外;其实如今一切大小动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不显诸于外罢了。这也不能不让他对这一千禁卫起了心思。若是都能为他所用,他就算是掌握了将近两千的力量。到时转圜的空间也就大了许多。
赵政转动元神,庄园之中;五百新来的奴隶无论在做些什么,此时皆是面色狰狞;痛苦不堪,偏偏却发不出什么来。孟校尉安排的两个心腹兵卒,此时正要出庄园;就见眼前的十数个奴隶居然顿住,随即各自挣扎起来;其中更有数个经受不住,竟在瞬间化成了白骨;白骨随后又被一团团白色的火焰化作飞灰,消失干净。心中顿时大惊,随即转身就往回跑,这时就听那十数个奴隶忽然齐声开口道:“来加入我们吧。”二人充耳不闻,亦不敢回头;可随即就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来这孟家子果然有些防范,不过无妨;这二人虽是兵卒,亦有兵家煞气;但以我如今的手段,也自禁得;只种下魔种就是。”赵政自然知道了这番变故,但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将这二人也都种下魔种,蒙蔽了心神;就自放他二人回大营报信。随着一个个奴隶转化成魔奴,他此时的感觉有如升仙,直让人不能自已。即便是他的元神强大,也有些抗拒不了这样的感觉。
“这简直比欢喜禅定更让人着迷。”赵政终于从这样的感觉中清醒,但依旧有些回味。“总算是明白什么叫作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这样的方式用来积累力量简直就是作弊。
”赵政再次得了加持,感觉自家简直有移山倒海之能。当然这只是错觉。
此时他手中的魔奴已有七百余人,元神观照已能达十数里。但是他心中顾忌邯郸中的许多人物,因此就将观照的范围控制在了五里。方圆五里之内,他绝对算得上是真正的明察秋毫。
“我如今可谓是人形天气预警雷达。”赵政体会着新得的力量,如是想道。他此时对于天地气机的变化更敏感,若是他愿意,更能以元神力量拨动雨云;在邯郸下起一场大雨,不过那样定然会被人察觉罢了。
“嗯,其实我现在这种模式更加类似于泰伦虫族中的主宰意识”想起前世著名的一部游戏,赵政不由得将自己现在的力量模式和游戏中的虫族主宰对上了号,当然力量是远远不如的,只是这模式很类似。他是主宰,魔奴就是他的虫族,就目前来说;魔种的分化是无有限制的。当然赵政知道肯定会有限制,但是以他如今的境界还远远探不出究竟。
魔奴虽好,却是以人为基;未知是否能以其余生灵为基?若是能行,我手中若是有能够飞行的凶禽;以魔种殖之,岂非是在这奴隶制社会,青铜时代就有了一批无人机?到时简直可以稍稍展现些现代战争中的信息制胜!想到激动处,赵政心驰神往。他从前只考虑人为根本,并未考虑过其余生灵,日后却不防一试。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试试看能否将一干禁卫种下魔种。兵卒与普通奴隶不同,越是百战余生的兵卒;他们的煞气就越重,对魔种也有许多的克制。若是单个,或是几个兵卒,并不能阻挡魔种。但若是数量过多,又是身居大营;就能煞气成阵,无论是对神魔之属;还是当世各家高人的术法都有很大的克制作用。若是有数十万军结成军阵,即便是神魔亦要避让,其中若是再有兵家高手主持;重创神魔亦非不可能!
但赵政依然决定一试,毕竟他不可能愿意一直被这些禁卫看守起来。
他运转元神,七百余魔奴各自分化出一道魔种;聚而成虹,直奔庄园外的大营而去。
庄园之中,孟校尉忽有所觉;失声道:“不好!”随即也不理舒桓等人的诧异,立即飞奔而出。这时就显出了他武艺来,他身形极快;势若奔马。浑身气血蒸腾,头顶更有一道精气汇聚成形,几乎就要形成狼烟。常人虽然难见,却瞒不过有修行在身的人等。无论是赵政还是邯郸中的许多人,这一刻都看到了这番动静。
赵政心头叫苦,万没料到这孟家子如此厉害。他也精于武艺,肉身成就也是不俗;几乎到了琉璃身的境地,但与这方世界的兵家却走的是不同的路子,并不能如孟校尉这般显露精气狼烟。但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也退不得了。
此时魔种所化长虹已及庄园外的大营,营中兵卒此时却皆无所觉。赵政见得孟校尉将至,也不迟疑;全力驱驰魔种长虹,向着大营就冲了下去。
孟校尉见状,一声长啸。啸声传动数里。其后就见大营之上煞气蒸腾而起,聚而成形;却是一驾兵车模样,对着自上而来的长虹就迎了上去。
到这时,其实已是事不可为;但赵政却有心试试孟校尉的手段,亦有心试试自家现在的手段。因此并不退去,魔种随念而化,就化作一只大手对着兵车狠狠地拍了下去。这一番交手常人难见,如舒桓等人;便只觉天空忽然压抑了很多。
但在大营之上,煞气所化兵车见那大手拍来;也不避让,只是煞气分化;各演军阵。对着大手围攻。
赵政只觉有些刺痛,随即魔种所化的大手就落不下去。他一声闷哼,魔种又自分化出百道虹光;望天便走;虽然奈何不得有了兵家高手主持的大营煞气,但他却吃不得亏。将魔种化将出去,引人注意。他却转动元神,调动魔奴心念,将手一翻;作按压状。
大营上空,风起云涌;元气滚动,化成了一只大手。这手大有数亩方圆,掌心更有三才分列;演化雷霆,对着大营再次拍了下来。
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元气翻滚,人皆能见。舒桓等人亦是看到如此场景,皆是目瞪口呆。虽然他们亦知这世间有许多神圣高人,但这般显法人前;仿若要翻天覆地的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到。
孟校尉此时早已到了大营,营中众兵卒亦是严阵以待。虽亦是有心害怕,阵形却丝毫不乱。孟校尉冷笑一声:“好大胆子,不知你这毛神比南方巫神如何;且吃某家一刀!”言毕一声怒喝,浑身精气汇聚军阵煞气;于大营之上形成一柄长约数十丈的血刀,刀泛血光;血光之中似有无穷生灵在厮杀,如鬼哭神嚎一般;对着那手掌就是一刀。
赵政面沉似水,全力抽取魔奴心念加持;这一次之后,魔奴只怕数日都不能回复。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既然自家在赵王面前漏了痕迹,亦不能将这一千禁卫转化;也不妨借此机会展些手段。让他们坐实了自己是神魔劫身的身份。不好轻易对自己下手。
大营之上,在赵政的全力催动之下;巨手掌中发出道道雷霆,击向血刀。血刀不闪不避,径自劈开雷霆,一刀斩在了大手的掌中,大手吃不住;终于聚拢不住元气,就此消散。
孟校尉见状,也不追赶;只是对着赵政的庄园嘿嘿冷笑。赵政手中一阵刺痛,张开手掌观看;就见掌中多了一道血红色的伤口,虽并未有血溅出。但急切之间,也不能愈合。这也是他最终收手的原因,非只是受伤,亦是因为魔奴也坚持不下去了,若是强为;就是抽取魔奴神魂,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好在兵家高手虽然厉害,更多却是借住军阵之威;但等闲却不如神魔之属抑或是修行高人一般,能轻易看破魔奴虚实。否则我也不需要厮混,还是早早自杀了账的好。”赵政心中亦是暗道。
“难怪,赵王已知我根底;却依旧只是派了一千禁卫。原来如此,有这一千禁卫,我若是没有魔奴;即便是真正的神魔劫身,也逃不出赵王手掌。看来人道之路,只能以人道手段对付。些许神异,虽能有些助力;却也未必就能稳妥!”赵政冷静思考着后续。
桃华苑中,桃姬自然也看到了这番交手。她神色莫名,悠悠叹道:“这般手段,乃是先天神魔方能为之。只是若你是先天神魔之属,又何必以劫身应劫呢?造化生劫,劫出众生,你辈本不在劫中;又何必搅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