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牵手
他们一路牵手回到酒店。两人都沉静地，没有说话。韩晨曦等着甄圣美开口问他。而甄圣美呢，她根本就不想再追根究底了。因为她害怕听到一些使她不能接受的答案。是的，她害怕了，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发觉她已喜欢上他。原来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
回到他们同住的房间里，她抱了衣服就往浴室里冲。她以此举来让自己静一静，冷静地思考一切。她洗澡的过程中一直在想——接下来怎么办呢？继续和韩晨曦交往下去吗？但如果他是个感情骗子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他不是感情骗子。他本身已是个受害者，他以前的女人背叛了他——可是，她突然又想到，如果那个深田纪子真如韩晨曦所言的背叛了他，但刚才在虹木餐馆时，那位深田纪子为何表现出哀怨呢？
这样！她想了很多。然后飞快地洗完澡，她想出去问清楚他整件事情。
她擦着湿发跨出浴室的门的时候，她看见他把行李往箱子里塞。“你要回国吗？”她惊恐地询问，完全忘了刚才打算问他的一肚子话。
“对，”他说，他已收拾好行李，正要将箱子上锁。“刚才分公司送了回国的飞票来，所以我必须回去了，抱歉，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了。”
“那，我们——”她动情地不能自已地走去抱紧他，“我们还可以见面吗？”这段感情不会这样就完了吧？她想，她承受不了这般短暂的爱情。她会哭死的。不过时下的饮食男女似乎都是这样的！对他们来说，爱情来得快，消逝得也快。她恼怒自己太保守了。
他握上她环抱着他的腰的手，“我们会见面的。”说着他转头看向她，“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不是吗？所以，我们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你不骗我？”她半信半疑。
“怎么我看起来像爱情骗子吗？”他似笑非笑，让人猜不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不是——”她赶忙辩解，“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他又捧着她的脸，好像很柔情的样子。
“你担心我会忘了你吗？”他说，接着吻了她唇一下，“你放心吧，我会常常想起你的。回国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你，你也可以来找我呀——”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名片，把它放到她手里，“你可以来找我的，打电话，或直接到我公司或者家里找我。”
“那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吗？”她问，声音有点颤抖。因为她知道有些男人乐于周旋于好几个女人之间，张潋艳那些男友就是这样。
“呃？”他不解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因为对他来说，爱情从来都是唯一的。如果不是别人先背叛他，他绝对不会遗弃身边人。“当然是唯一的啦。”他说，摩挲着她的脸孔，“不然你以为我是花花大少吗？我不是那种人，坦白告诉你吧，我也没有那个资本——你明白吗？我玩不起游情假意，因为我是穷光蛋一个。”
“穷光蛋一个？”她眨了眨眼睛。
“对，”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我真的是穷光蛋一个，所以你别以为你钓上了金龟婿。跟着我，你是要吃很多苦的，你明白吗？我是个一般的工薪阶层，我在国内算不上成业有事。我甚至没有自己的车子和房子，这种生活，你可以忍受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她有点生气了，“你以为我是个拜金主义者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这个时代大多女孩都是势利眼——”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一般的女孩，我是特别的，我永远不会遗弃你。”
“真的吗？”有一刹那，他为她的话迷醉了。他是一个感情受过伤害的男人，他享受的、冀望的是稳定。他要一个全心全意去爱他的女孩，而一个不是朝三暮四的，水性杨花的香艳女郎。他承受不了那种虚无缥缈的，捉摸不住的，动荡不安的爱情！真的，这种爱情经过一次就够了。还真应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蛇。
“我坐两个小时后的航班回去。”他说。
“呃？那么急？”她有点被吓倒了，她完全没有准备。
“回国后我们马上可以见面了。”他抚慰她，“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她打算至少要在这里玩一个礼拜的，但现在她没那个心情了。她想和他一起回去，可是现在订两个小时后的机票已经太迟了。“我明天就回去——”她说，她舍不得他，紧紧地抱着他。
半个小时后他就出发了。因为他要提前到机场。她想送他到机场，但他不让。因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酒店。所以他们以接吻告别。在四唇相触的那一刹，他们彼此都迷醉了心神荡漾了。他觉得她的唇很柔软，很清香，这种畅愉的鸾香轻轻地飘进他心房里。
她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她想在那儿躺上一辈子。这刻她知道她是彻头彻尾沦陷了，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个事实已经不容许她逃避了。
他走了之后她一个人目光痴呆地坐在房间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总之她有不好的预感。她总是觉得——她与他的情路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甚至她觉得，他不可能属于她。并不是说她担心他回国之后就会把她忘了——而是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冥灵，是那么自然、让她心神不宁。是的——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他们或许会有缘无分。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响起，电话响了许久之后她才猛发惊醒，然后接听。
“你死到哪儿去了？”张潋艳在电话那一头大吼大叫，“我这已经是第八次打你电话了。你手机呢？为什么不开机？害我找不到你。”
“我手机没电了，”她平静地说，“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快把你的钱寄过来给我，”张潋艳吼得比刚才更起劲，“这是救命钱！没有钱我就完了——圣美，你一定要帮我，马上寄钱给我，一分钟都不能再耽搁了。柜员机转账很快的，一分钟就到账了。你马上，马上到大街去，拿着你的信用卡，把钱转到我的账户上。”
“潋艳，你这是怎么啦？你不是说充当那个希腊人的女朋友，他会给你钱的吗？怎么啦？他坑你啦？难道他利用了你之后就不认账了。”
“不是，”张潋艳急促地道，“妈的——”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一混账，他当着他前女友的面拥吻我。占了我便宜不说，害得那个女孩子竟然哭了。你知道我最痛恨伤害女人的男人啦，他们简直就该下地狱。所以我当时就赏他一巴掌，跟他翻脸了啦。之后我越想越气，气不过就溜进他房间里，把水放满他的房间。现在他房里闹水灾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东窗事发！完了！他一定会要求我赔偿酒店里的损失。我当时是疯了才会这么做。所以别废话了，马上寄钱来啦，本姑娘要溜了。”
“好好好！我马上寄钱去。”甄圣美挂了电话，趿着拖鞋便出去了。她对这个室友张潋艳是真是没辙了。什么事都被她闹得天翻地覆。她真是太有能耐了，答应扮演人家的女朋友然后当场翻脸，还放水浸了人家的房间。这种事只有张魔女这种人才能做得出来。
当甄圣美提出一个大行李箱回到她的小窝时，张潋艳已经大咧咧地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西瓜冰一边看肥皂爱情剧了。听到开门声，她扭头望去，看见甄圣美，“亲爱的，你终于回来啦？”她迎了上去，提过她手上的行李箱，“亲爱的，你一定是累坏了，是不？我知道电梯坏了——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上楼梯也是累个半死。因为天！你要知道，我提了好大一箱陶瓷品耶——”
甄圣美没啥好气地白向她，“你累了吗？开口就是一篓子废话，你口渴不？我可口渴了，所以给我倒杯水！拜托了，亲爱的艳艳。”
张潋艳给她倒了一杯水，“咚”地重重的摆到她面前。
“别叫我亲爱的艳艳，我恶心！”说着她夸张地做了一个想吐的姿势。
“那你也别叫我亲爱的！我也恶心。”
“嗯！好！”张潋艳在甄圣美身边坐下，“唉！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产生同性恋倾向？我搞不弄耶，有些女人竟然可以——”
“别再说了，好吗？挺恶心的。”
“OK，不说了。”张潋艳一手搭在甄圣美肩上，“你不是打算在日本度假一周吗？怎么急着回来了？两天就回来，你不觉得糟蹋机票吗？”
“那你呢？你说你要在希腊玩一个月，结果呢？”
“妈的——”提到希腊，张潋艳便激动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希腊了。那里全是疯子，真的。我去了那儿竟然也成了疯子。你看我买一箱子陶瓷品回来就证明我没有说谎。”张潋艳指着墙角的那只大箱，“我也不知为何，去到哪里竟然像着了魔一样，见到东西就想买。我是被鬼缠身了！竟然荒唐得开水浸了人家的房间。想到这个我就打颤，要不是我溜得快，可能会被酒店老板留下来做苦力——说什么神话之地呢，简直是魔惑之界。”
“哎！你可别亵渎人家希腊的神灵，小心睡觉的时候跳出来一个希腊人跟你拼命。看你诋毁他的国家——”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张潋艳跑去开门，原来是邮差，她拿回来很多封信。
“都是你的耶。”她把信丢给甄圣美。
“把它们丢进垃圾桶里吧，”甄圣美说，“我知道那肯定是求职信有回复了——我去日本之前曾寄出很多求职信，希望回来时收到回复。”
“那为什么要丢掉？”
张潋艳拿过来，看了其中一封。那信封上的名称使她脸上绽放神采，“是光宁公司耶——”她说：“圣美，光宁公司可是你一直很想加盟的公司。天啊，光宁——”她看起来比甄圣美本人更高兴。
“我现在不想去那个公司了。”她说，“不单只是光宁，本市的任何一家公司我都不想去。因为我要搬迁，我已经决定搬迁到Y市了。”韩晨曦就职的那间公司就在Y市，相信他一定在Y市定居。在日本回来的路程上她就决定了，她要与韩晨曦居住在同一个城市，并且有可能的话她会到他就职那间公司上班。这样，他们就可以时常见面了。因为她对远距离的恋爱没有什么信心。
“圣美，你疯了吗？”张潋艳被她吓倒了，她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没事啊，你好好的没生病，别乱说话吓我了。”
“我哪里吓你？”圣美说，“我是说真的。珍珠都没有那么真了。我是说我要搬，又不是强迫你跟我一起搬，你可以再找个合租人的。”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张潋艳抓着他的臂弯，“你走了谁煮菜给我吃？要我到餐厅里就餐吗？喔！被你的佳肴浸泡过的人我不以为她还能吃下餐厅里那些粗糙的菜。所以要搬我们一起搬吧。无论你到哪里我都决定跟着你——我是伴君走天涯。但是圣美，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决定？我们在Y市可是人生地不熟——我们是好姐妹，是不？所以你不能隐瞒我。”
“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就在Y市。”圣美说。
“天——”张潋艳马上惊恐地弹开，“为了一个男人你可以牺牲这么多？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有放弃自己一心向往的工作？喔，太可怕了。圣美，你没有谈过恋爱，别让恋爱的假象冲昏了头。我以我的经验告诉你，世上没有多少个男子付得你为他付出的，真的，他们都是骗子。他们很会装，他们的骗伎很高。”
“我知道你关心我——”圣美感激地握握好友的手，“可是我真的完了。我爱上他了，真的。无法抑止地爱上他了。所有我都不顾了。现在我只想呆在他身边。一直以来，我都不太相信爱情，这你是知道的。但我沦陷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真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值得你这样对他。”她说。
“你会看到的，很快。”
“那你打电话给他，让他帮我们准备住所吧，然后我们收收东西搬过来。”
“不，”圣美甜蜜地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完了——”潋艳啧啧地说，“这个女人彻底完了——”
工作告一段落之后，韩晨曦疲惫得半瘫半倚地卧在转动的皮椅上小酣片刻。今天他身体不太舒服，感冒。早上醒来之后就感到头好痛，撕裂般的痛。他本想向总裁请一天假，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最近公司很多事要忙，他又刚刚升上销售部经理的位子不久，眼红的人还多着呢。因为有很多在公司服务了很久，而且业绩不错的老资历挂的还不是经理的头衔。所以有多少人妒忌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只要他有什么风吹草动，例如为了这一点小事请假，那么他们在私底下必然会窃窃私语或戳背脊。
“锵”一声，有个人推门而入。
那是个男人！一个长相挺俊气的男人。他一屁股坐下，看了看韩晨曦的脸色，说：“看你这副病猫的样子，想也不能亲自面试职员了。”
“哦！还有一场面试——”经那个男人一提，韩晨曦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场招聘的面试工作没做。那些来求职的职员恐怕等他很久了。唉！要是平常，他肯定不会遗漏任何一项公事的。可是今天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啦。他吁了口气！挣扎着起来——
“你休息一下吧。”那个男人把他按回椅子上。“放心，我帮你去面试吧，我知道你欣赏什么样的人才，放心，我会给你挑最好的。”男人说。他姓狄，人事部经理，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这里工作。
“咦！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残样？”狄经理又说。
“没事，就是晚上不小心着凉了——”他说。他自从日本回来后，就一直放心不下。总觉得心神不宁似的。因为甄圣美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打电话。而离开时，他竟然忘了问她要她的手机号码？他在想，她会不会已经把他忘了？否则，她怎么不联系他呢？这样，他好几个晚上坐在家外面的阳台上，吹着冷冷的风，一直想到深夜，然后不小心感冒了。他发疯地思念她。
他一直没有想过这种思念的感觉会这么强烈。甚至他曾经也怀疑，也许他回国后不久就会把她忘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上她了。真的，在感情方面他一向比较迟钝，而且非常的固执。对于上一段感情，对于深田纪子，坦白说，他还不能完全释怀。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狄经理说，然后走了。
“噢对了！”狄经理关上门之前又跟他说了一句，“深田纪子好像调到我们公司了。听说她会接手公关部！嗯！与你的工作有密切关联呢。”他抛给他一个非常暧昧的眼神，“说不准她是回来找你的呢。”
深田纪子要回来了吗？她为什么要回来？韩晨曦又陷入了忐忑中。
甄圣美和张潋艳现在坐在“珑木”公司的招聘室里，等待最后一关考试——面试。“我真的有点紧张。”甄圣美神经紧绷地握了握好友张潋艳的手。另一只手插在套装的口袋里。口袋里是一个樱花瓣做成的香包。她的针线工夫不太好，为了缝制这个香包，花了一天的工夫才完成的。打算通过面试后，与韩晨曦见面的时候送给他，同时给他一个惊喜。虽然说前面几关笔试的难关和英文听读写她都通过了。可是面试——她实在有些害怕——因为她太在乎这份工作了，如果失败了，意味着她计划泡汤。
“没事的，你一定可以。”张潋艳安慰她说。
“是，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可以呆在他身边——”她应聘的是销售部经理秘书。刚才入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公司的组织架构上——韩晨曦竟然是销售部经理的时候——她就决定应聘这个职位了。
“请问是甄小姐吗？”一位女文员翻着她笔试时交上去的简历，走来问她说。
“是。”她站了起来。“你好，我叫甄圣美。”
“应聘销售秘书的吧？请跟我来。”
文员把她带到人事部经理办公室门前，便停住了，让她自己进去。“我们的人事部经理狄经理已经在等你了，甄小姐你请进去吧。”文员说。
甄圣美推门进去了，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前面桌上了摆着一个“人事部经理狄宁泉”的牌子。他打了一个让她坐下的手势。她照做了。坐了下来，她开始介绍自己。她发觉从没有任何一次面试像这次这样令她紧张。介绍完自己之后她静待他的回音。
“甄小姐，”狄经理说，“依你刚才的简历，你好像从未担任过秘书工作吧？”
“是的。”她说，紧张得不得了。她怕马上会被刷下来。
“但我认为秘书工作主要是认真，细心，把所有细少或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得井然有序。”她补充说，“虽然我以前从未从事过秘书工作，但我想挑战它，我相信我可以胜任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OK，”狄经理在她的简历上打了一个勾，“拿着你的简历找刚才那位文员办理入职手续吧。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她雀跃不已，无法相信这么容易便成功了。
她起身，向他鞠一鞠躬，拿着简历出了门口。看见张潋艳正好被那文员带了来。
“那个经理严肃吗？”张潋艳问她，从开着的门缝中她看进去，“妈呀！”她发出一声咆哮式的惨叫，两腿开脱，马上便拔腿而逃。
“怎么啦？”甄圣美一把拽着好友的一个手臂。
“那个那个——”张潋艳一边面有菜色地瞥向里边，一边结结巴巴说，“那个希腊人——就是他——希腊人——”她想不到会在这儿碰见他，真是冤家路窄。她想，如果她在这间公司上班的话，恐怕这辈子就玩完了。那个希腊人不把她往死里整那才怪呢。
里面的狄宁泉已听到外面的一阵躁动了，他走了出来。
“是你？”他一见到张潋艳就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她见避无可避了，于是咬着牙关，“就是我！”她鼓了鼓勇气，昂首挺胸起来，“你？你要把我怎样？哼！有本事放马过来。告诉你，本小姐才不怕你呢。”其实她怕得要死，嘴唇哆嗦得厉害。毕竟是她无理在先，竟然像疯子一般放水把人家的房间都浸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酒店老板肯定要他赔偿酒店的损失了，看来他是大出血了。
“你是来面试的吗？”他睨了睨她说，语气恢复温文。
“对。”
“什么职位？”
“我，我为什么要回复你？”
“狄经理是这次面试的面试官。”那位文员说。
“人事秘书。”张潋艳撇头，看也不看狄宁泉一眼，回答得相当傲慢无礼。
“好，你被录取了。”狄宁泉说。
“但——”张潋艳把文件丢向他，“本小姐不想干了。”
“小姐，这不可以的，”那位文员又说：“刚才你在通过笔试之后签了合同。合同中有规定说，任何一位求职者如果通过了面试，就得与本公司签约一年，如有违反，请以求职职位的半年薪金赔偿本公司。”
“明天来上班吧。”狄宁泉对张潋艳轻佻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他扭头对文员说：“你带甄小姐和另外一位凶婆娘去办理入职手续吧。”
“喂，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凶婆娘——”门“啪”地已经关上了，“喂，姓狄的，你给我说清楚——”张潋艳边捶着门边不顾形象地大吼。
二十分钟后，她们办好了入职手续，领了那位文员发给她们的工作制服，走出门口。“哦，我要死了，死了。”张潋艳垂头丧气地在石阶上坐下，“天天面对着姓狄的，我回去非得准备一副棺材不可。”
“你不要那么悲观，我看那狄经理也不是记仇的人。”甄圣美开解好友说。
“他？不记仇？”张潋艳一下子蹿了起来，似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你知道吗？在希腊那会儿——就是第一次，在酒店的走道上我不小心撞倒了他，可是他怎么了？后来他威逼利诱，要我扮演他女朋友。好！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可我搞砸了他对他前女友的复仇计划，那时他的整个脸乳啊—啧啧—，还真不好形容——青脸獠牙的，就只差没有把我拆了。”
“真有那么恐怕吗？”圣美挺怀疑的，因为张潋艳总习惯了夸张其事。
“我说的只是他恐状的万一——”张潋艳道，然后她想了想，问甄圣美：“喂，你账户里头还有多少钱？嗯？”
“干么？”
“我打算解除合同。天！我宁愿赔钱也不愿意去上班了。”
“我们搬家之后，我只有一千块了。”
“想不到我张潋艳沦落至此，”说着她伸出五根手指，“上次你借我的四千块我现在只有五十块了。好姐妹，这个月的伙食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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