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魅魃
来到一处低洼地，魅魃眼光四扫，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众人的眼光也跟着他四顾……。然后，“看，好大的花！”魔厨叫喊着奔去她首先看见的一朵硕大的黄色花朵，她从未见过如此势压群花如同花王后一样的花。当她快步走近，那花仿如拥有灵性一样，伸出了长长的花蕊如同啮血的长舌头。花的突变吓得魔厨一缩，赶紧止步并后退。可是已经可不及了，花蕊随着魔厨的不断后退而加长，直到绻到她，然后缠着她腰间玩命地把她高高绻抛起。
见这样，王子辄已经抽出了他的金铁宝剑，但被魅魃出手按住他朝花蕊砍去。而顼皇，他已经利用他的绝好轻功飞身到魔厨身边了。但是他无法摆脱花蕊的缠绕，和魔厨一同被花蕊缠得身体扭曲，“顼皇哥哥……”魔厨睁大了充满仿徨的眼眸望向他，被花蕊扼喉使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她不明白在这生死关头，为什么他要不顾自己安危来拯救她，他忘了自己根本不懂武功的吗？而他回视着她，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可是眼神却明明地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就算我无力保护你、甚至是我自己，可是，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一个人无助的。”
她望入他的眼睛，他眼神表现的含意仿佛化做声声缠语响荡在她的耳边。她想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傻”，她急切地想知道他的答案。可是花蕊的扼喉使她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把疑问化入眼里凝望他。
“魅魃，你放手，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王子辄说，他不明白魅魃为什么阻止他拯救顼皇还有魔厨，难道他希望看着他们被绕死吗？
“别轻举妄动。它叫吃人花，透过花蕊我们可以找到通往刃戎之巅的捷径。”魅魃说，然后想要冲上去营救顼皇和魔厨的袤阳和迭泪便站住在原地了，“什么叫做透过花蕊可以找到通往刃戎之巅的捷径？”王子辄说：“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便被绞死了。”
“不会的。想要进入刃戎之巅，这便是必要的一关。”魅魃说，然后引导众人环顾四周，“你们看。这周围似乎都没有路了。千百年来，人们都是找到这儿便停止了前进。他们不知道捷径就藏于花蕊中。也就是说在吃人花里面是另一个世界、刃戎之巅。从表面上看，这的确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了。可是当年我和……冥罗就是从花蕊进去的。”说着他也走向那朵硕大的花，只见花朵因为嗅到他的气息，便从缠绕着顼皇还有魔厨的花蕊里分娩出一根来缠上魅魃的腰际。
“你们不想去刃戎之巅了吗？”魅魃对着众人说：“否则，就不要傻站着。它会带我们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什么？”镜鸾听完眼前冥罗的一番话立马弹跳起来，“冥罗你是说刃戎之巅上根本没有不死神药吗？这么说，琊琅不可能死而复生了？”
“是的。”冥罗说：“我很后悔因为妒忌和忿恨而杀死了琊琅，还让魅魃陷入了一个痛不欲生的境地。自此之后我便对自己发誓，我绝不伤害任何一生物。但因为有一次，我统治的小城镇内居民们发生了争执，他们请求我主持公道。在碰撞中我大意伤及一人，然后他死亡了。我很难过，一心想让他复生以抵消我的罪过。于是我找去刃戎之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我拿到了传说中具有起死回生功能的不死神药。可是没有用，那药给那人服下后不但不能复生，而且复活的那人还迅速化成了一摊血水。”
“什么？”这可把镜鸾吓坏了，“可是冥罗，你怎么确定那就是不死神药呢？”她又说。
“储药的盒子外面写着‘不死神药’四个字，当年我找到长寿丸时，盒子外面也是写着‘长寿丸’几个字，所以我肯定那便是不死神药了。只是它并不是真的有不死功效，而是迅速地死去。我想，这很有可能是几百年前刃戎之巅上面的那个神秘部落给我们的一个惩罚。他们要惩罚那些因为贪念而毁了他们家园的人。”
“这么说……”琴师若肜站起来道，“魅魃是不可能放过镜鸾的了？如果琊琅不可能复生的话。其实，我也一直怀疑这世间上是否真的有不死神药。原来，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己，死人永远不可能复生。”
“那么王子辄知道吗？”镜鸾问冥罗，“他知道整件事吗？”
“他知道。”冥罗说：“我跟他说了整件事。所以他才拜托我寻找你。希望在魅魃发现真相之前把你救出。再者，我不希望魅魃再牺牲任何人的幸福，就为了她一件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了。我对她充满疚愧，所以才一直没有把真相说出，我不想让她面对她的梦破灭。”说着他转向肜若，“肜若，我对不起你和你之前的几个琴师。我选择把真相埋藏在心底里，这样让魅魃一意孤行，继而使你们失去自由。其实很多次我都很想告诉她真相，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听我好好说话。她恨我，永远不可能原谅我。”
“好了。冥罗，不要说了。”肜若眨眨湿润的眼睛，“我只希望悲剧到我这一代便终止。对了冥罗，你的笛子为什么吹得这么好？一人竟然便能把煸情洞的门感动，你的音乐造诣绝对在我和镜鸾二人之上。你知道吗？那门已被魅魃施了法，除了他之外，除非是绝顶的乐师奏乐把它感动，否则它是不会打开它紧箍的大门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音乐。”冥罗充满伤感说：“这音乐是琊琅独有的。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琢磨、神仿，才有了今天的效果。当年魅魃就是先迷上琊琅的音乐然后爱上他的，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魅魃第一次听到这种乐声的神情，多么迷人而又柔情蜜意的妩媚。”
“可是……”肜若又皱起眉头了，“即使我们三人，都具有憾动人心的乐声，可是，没有魅魃的旨意，我们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你们知道吗？这扇门除了魅魃一个人外，是只准许进入不许外出的。就算我们侥幸逃走了，可是没有音乐琊琅会魂飞魄散，你想魅魃会放过我们吗？刚开始，我也不相信音乐能留住琊琅的魂，可是你们相信吗？很多次在我半睡半醒间，我好象看见琊琅在洞内游荡。原来人真的有灵魂的。而且音乐能留住一个人的灵魂。每次看见琊琅我都觉得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忧伤，只是他又从来不说话。而我竟然相信他是可以说话的，只是他不愿意说话。”
经过吃人花之后，花蕊残酷地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几道血口，鲜血从他们的皮肤中渗出，然后滴入花蕊根部，蕊根吸收了血液，竟然讯速地收缩，众人的身子也跟着花蕊的收缩飞快地往下一沉，在他们还没有看清一切后，他们发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盐池中。池水浸得他们满身伤痕的身体很痛，魔厨还几乎昏厥过去。还好盐沲不算大，依稀可以看得见四岸，魅魃带他们向岸边游去时说：“你们要小心，沲水有毒，但不会渗过皮肤深入心脏。只要不把池水吞进肚子里便好了，否则会肠穿肚烂的。”只是这样说的时候他自己突然身子一低，不小心地吞进一口沲水。
“前辈，你怎么了？”王子辄赶紧拽起他，但是这样做的时候他也吞了一口水。
“完了完了，王子哥哥！你会肠穿肚烂……”魔厨紧张兮兮地看向王了辄为他心急。
“没事的……”魅魃安慰她，“这么小量也许不能伤到我们，毕竟我们的内力还算深厚。只是你们要加倍小心才好。”
“前辈，前面便是藏宝之处了吗？”上岸后，王子辄看见在一块竖起的石块上面刻着“刃戎之巅”的字样便问。想不到刃戎之巅竟然是透过吃人花的入口才可以到达的，这简直让他太惊奇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无法从这惊奇中完全回复。刃戎峰的一切简直是个迷。
“前面是藏不死神药之处。”魅魃说：“只要你协助我帮我夺得不死神药，我便告诉你藏宝之处。我对宝藏没兴趣，你大可以放心不用防我。但是守护在宝藏前面的是那个神秘部族的骷髅骨，它们是很厉害的，只要一被它们近身，相信中了骷髅毒的凡人没有一个可以活过一个时辰。而且我很怀疑，就算你们战胜了骷髅骨，可是你以为凭你们几个，便可以将宝藏带回去吗？而且，你以为传说中的宝藏是什么？金银珠饰吗？其实是一个衍宝盆。”
“衍宝盆？那是什么东西？”王子辄一愣，这倒是跟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就是一个可以衍生任何宝物的宝盆。只要你放一样宝物进去，它会衍生出一盆。它是绝世珍宝。但衍宝盆很沉，我相信没有人可以移动它。就是你们合力，也不可能移动它。不过如果有我的帮忙就另当别论了。王子辄，只要你答应协助我取得不死神药救回琊琅，我会帮你的。我这次说话算数，绝不是在算计或敷衍你。”
“好。前辈，我答应你，协助你取得不死神药。可是你要我怎么帮你呢？”
“看见了没？”说话之间他们已来到一处四面都闪烁着迷散的异光的地方，魅魃就指着那个在异光之中显得特别闪亮且透着绿光的地方说：“你上前，摘下那朵花，给我。”魅魃说的那朵花被缭绕的绿光包围着，同时迭泪看向它，她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不死神药了，既然是异药，那么是一朵花的模样也不足为奇。但是她还不确实，不想莽撞暴露自己的企图，于是她问魅魃说：“魅魃，那便是你苦苦寻求的不死神药了吗？可以起死回生的不死神药。”
“是。”魅魃说。
“你还要骗谁？”迭泪说：“如果那是不死神药恐怕你自己已经迫不及待跑去摘了吧。为何要让王子辄帮你，你不怕王子辄据为己有吗？”
“我知道王子辄不会的，我相信他。而且我怕我去摘的时候有人在我背后出手暗算我。我在这儿看着他，便没有人可以有机可乘了。”
“是吗？”迭泪冷笑，在王子辄出发之前马上她的长发便已绻向花朵，轻而易举便把它摘撷了。魅魃看见不死神药落在了迭泪的手里，他的眼眸马上变了颜色。命令王子辄，“你答应过我什么？现在有人企图打不死神药的主意，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迭泪，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迫不得已……”王子辄揪出金铁宝剑指向迭泪，“来吧。”迭泪置之一笑，“今天就算是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把不死神药带走。”她转向魅魃，“因为魅魃你怀疑的没有错，伏饕的确死了。被我赐死的。而我想挽救我的错误。”
“来吧，王子辄……”迭泪道，只是她还没有说完，便已口吐鲜血了。袤阳惊恐又担忧地看向她，他不明白好好的她为什么竟会这样？他站到她身边，审视着她哪里有伤势。可是那些被吃人花的花蕊划出的伤口都不足以令她受如此重伤，同时王子辄也伫足不前了，他挺担心地看着迭泪，看袤阳的样子他知道迭泪将会是他好朋友的女人，他再也不想伤害她，因为没有任何事可以使他背叛自己的朋友。而魅魃命令着他，“王子辄你还等什么呢？”
“好了，魅魃，别再做戏了。”顼皇站出来说：“迭泪因为运功去取‘不死神药’而触动了体内的毒素。其实我们之中除了王子辄外每个人都中毒了，不是吗？所以一上岸你便千方百计使王子辄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吃人花的花蕊上面有使人致命的剧毒不是吗？而盐沲的浸含使我们从外面看瞥不出任何中了毒的样子，因为盐水便是解药，外浸内服。而刚才你故意因不小心呛到水其实是故意的，可是你没有料到王子辄因为关心你竟然也解了毒。”
“顼皇，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啊。”魅魃似笑非笑说，但他的眼中已弥漫出杀气。
“是吗？我会让你信服我这不是想象力或者靠小小的推理推敲出来的。”他笑笑，又说：“我不会武功，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细心地观察周围容易被众人忽视掉的事物，以求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观察到刚才你的右手在水中摸索了好一会儿，并且你在一块礁石的底部拿出一个盒子，然后收在你的衣衫里。如果我估计没错，那应该便是真正的不死神药了。其实你一早便猜到迭泪的企图了，因为你早知道伏饕已经死了……”当顼皇说到这里的时候，魅魃的眼神更寒了，但他沉静地没有动作，只是从牙缝里迸出声音说：“说下去。”
顼皇继续道：“那天你问迭泪伏饕的去处，虽然你对迭泪的回答表现也很信服的样子。可是你还是怀疑。于是当天晚上你便偷偷潜回客栈想看个究竟。我就跟在你身后。可是你找不到你以为你会看见的伏饕的尸首，不过原来迭泪房间里的一滩血渍却证明了你所猜测的一切。伏饕的确已经死了。而迭泪为什么要隐藏伏饕已经死了的事实呢？最有可能是她也想夺得不死神药救回他。你知道了一切，但是你聪明地没有揭穿迭泪的企图。因为你没有把握一旦你决定除掉迭泪之后，我们这帮人会不会站在她那边？袤阳喜欢她，这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的事。而我们和袤阳又是那么好的朋友。如果你出手了，或许你就会被孤立了。当你取得不死神药之后，你仍然怕凭你一个人之力保不住它，所以你故意说现在迭泪手上的花朵便是不死神药。你要王子辄对付迭泪，迭泪虽然中毒了，可是并不代表不堪一击了。如果王子辄倾尽全力的话，相信跟迭泪也只是打个平手。但是你的目的却达到了。再也没有任何人有力量阻止你带走不死神药。”
顼皇说完了，迭泪大叱一声扑向魅魃，“魅魃，识趣的就把不死神药交出来。”
王子辄看着迭泪和魅魃交手，因为迭泪明显弱势，所以袤阳加入了战阵帮助迭泪，他犹豫着该不该道出冥罗告诉他的不死神药的秘密。因为他们三个再这样打下去，就一定会有人受伤甚至是死亡的。可是他和冥罗的原计划是先救出镜鸾然后再告诉魅魃不死神药的秘密，因为如果魅魃知道不死神药的秘密和琊琅不得救后，他不会放镜鸾自由。他必然固执地留下镜鸾为琊琅奏乐，而他自己继续去寻求别的使人起死回生之道。他陷入了犹豫不决中。而这时他听到镜鸾跟他通灵说：“我、冥罗和肜若，我们陷入了绝境中。肜若说，除非是魅魃愿意放我们走，否则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走出煸情洞。王子辄，我怕，我们再也无法见面了。”
迭泪已经受伤了，被魅魃一招击得倒地不起。袤阳因为激动和忿怒使他的术量燃烧到了极点，蓝色的法杖已成红色，但时亮时灭，因为他体内毒毒爆发的缘故，“住手。”王子辄喝住魅魃十指向袤阳袭去的进攻，“不死神药是假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死神药。冥罗跟我说过，服下不死神药的人会讯速化成一滩血水。这是神秘部族给企图侵占他们部族的人的一个惩罚。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不死神药。”在王子辄说出这个秘密之后迭泪是彻底呆住了，她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在她眼中王子辄是不会撒谎的，他是最真诚的。而她更了解他一直隐藏这个秘密后面的苦心。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了，这个真实带给她的是彻底的崩溃，她大声地嘶喊出声。没有任何人可以抑止她的悲恸欲绝，即使是袤阳的怀抱，“我永远也不可能挽回我的错误了吗？”她大声地叫喊着如同疯子，“伏饕，他永远也不可能复生了么？”
只是魅魃的眼光仍是那么笃定，“我相信琊琅一定会起死回生的。”他一字一顿地告诉王子辄。现在已经再没有人阻止他把不死神药带走了。他退后几步，他的背后有个悬崖，他就纵身往下一跳。王子辄赶紧上前，也想跳下，但是顼皇飞身一把捉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顼皇，别拉我，只有跟着魅魃才可以找到镜鸾。”此刻他完全忘了如果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便可以找到珍宝的事，在他眼中镜鸾才是他的无价珍宝，他已经不去牵挂那个衍宝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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