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远离尘嚣的小山村,群山环绕,绿树成荫,民风朴实,一条泥巴小路通往镇上,村里有一个小学校,起初只有十几名学生,开一年级与二年级两个班,六年前有一对夫妇来此支教,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对夫妇,妻子叫林曼,美丽清纯,丈夫叫沈涛,温和大方,瞧那衣着举止,二人似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却不知何故,甘愿埋首偏远的农村,虽然众人猜疑,可学校经过林曼与沈涛两三年的苦心经营,竟把附近一些村小的孩子们给接纳了下来,日复一日,远近皆知这二人教学有方,为着孩子们上学方便,到了第四年,几个主事的干部一商量,去县教育局求了几名老师,村村出钱出力,齐心合力将学校扩建,开设起一年级到六年级的课程,由沈涛当校长,他们的女儿沈静如,年方六岁,长相出奇的美丽,一如她的母亲,在这小学校中俨然成为令人骄傲的公主。
这天,沈静如身边围绕着两个“讨好”她的男生,她粉嘟嘟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翘着小嘴,双目圆瞪,只因这两个男生又吵起来了。
“把你的手拿开,静儿不喜欢这么丑的礼物。”其中一个男孩向前推了另一个男孩一把,轻蔑地说
那男孩手里抓着一只蝴蝶发带,向静如摊开来,栩栩如生,彩色斑斓,正是女生喜爱之物,“这是我托姐姐从城里带的!”他倔强地重新回到静如侧旁,将礼物放在她手中,静如眼睛一亮。
推他的男孩不甘示弱:“静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糖糍粑粑,我妈妈刚做的!”
静如探头,碗里躺着小半碗圆圆滚滚的粑粑,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她更犯难了,怎么办,她不想让伙伴们因为她而闹别扭。
两个男孩紧张地等待着静如的“宣判”。
静如灿烂一笑:“小芦哥,你的发带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对吗?”
叫“小芦”的男孩点点头。
“那,我想让你转送给你的姐姐,替我谢谢她。”
静如露出一对小虎牙,明目流珠,将那发带重新放回小芦手中,她年纪虽小,却不想随意收他人的礼物,这是妈妈告诫她的。至于那碗糖糍粑粑,“小胖哥,我们一起吃可以吗?”
小胖抓抓头,静如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静如见小胖答应了,开心地拿起筷子,分别夹了一个给小卢和小胖,一场危机就这样解除了,三个小伙伴你一个,我一个,吃得不亦乐乎,静如的嘴角沾满了糖水,她舔着嘴,阳光从窗台上闯进来扫过课桌上的书包,落在两个男孩身上,稚嫩的小手正小心地替她将嘴角擦干净,照顾她,是他们的童年里永不忘怀的乐趣。
糖糍粑粑意味着端午节将至,南方人家历来重视一年一度的礼节,静如的家中堆满了乡亲们送来的酒肉和粽子,茉莉花就快开了。
静如顾不得两个伙伴,离开学校向家中跑去,绿色遍野的小路上,白色的裙子在奔跑中鼓着风,远远望去,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静如一口气跑到家中,爸爸沈涛在院子里忙乎,家安在这六年间,这里的人们早把他们当作土生土长的一分子,因此得了一些土地,林曼与大多数农家妇人一样,种了些瓜果蔬菜,不同的是,静如家的院子里及屋前屋后都栽着茉莉花,爸爸说因为妈妈林曼爱极了茉莉,给她起的小名,也叫茉莉。
茉莉农历五月开花,香及四野,起先这里的人厌烦这城里人的怪癖,林曼虽然少言,却成天微笑,亲切可人,她将茉莉花制成花茶或香包送人,一些姑娘们向往大城市里的繁华,都爱跟她打听一些山外的见闻,又听说这茉莉花甚是吉利,讨要一些荷包去,慢慢的,村人也喜欢上了这种花,远近嫁女的妇道人家为求一个彩头,常常登门求教,林曼闲来无事,倒也教会了不少人栽种茉莉,制成花茶与香包。
在静如的记忆中,妈妈林曼就是这样一个清静如水的女子,从不与人口角,而爸爸沈涛对妈妈处处呵护,此刻她要向爸爸妈妈炫耀一下她的小小成果。
“爸爸!”静如向沈涛扑过去,沈涛慌忙丢下手中的花洒,张开双手迎接宝贝女儿。
“他们和好了!”静如骄傲地说
沈涛亲了一口女儿红扑扑的脸蛋,放声大笑,他当然知道谁与谁和好了。在静如眼中,她的爸爸和妈妈长得一样好看,1米78的个头,宽宽的肩膀,笑起来温文尔雅,特别是他和妈妈走在一起,像一副画似的,她心里美滋滋的。
母亲林曼坐在院中的葡萄藤架下,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这对父女,沈涛的手上沾着一些碎泥,她刚想开口提醒,静如挣脱开父亲的怀抱,向母亲扑过去,顺利爬上妈妈的藤椅,将脑袋靠在书本上,调皮地端详林曼。
林曼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柳叶飞眉,精致的五官,露出浅浅酒窝,扎着一条黑色的大辫子,发尾用一条青色的丝巾挽成一个蝴蝶结,这里的爷爷奶奶都称妈妈是“大美人”。
“妈妈,你真好看。”静如如痴如醉,林曼轻吻女儿的额头,无限怜爱。
“我想听你讲故事。”静如向林曼撒娇,林曼刚一点头,顷刻间脸色惨白,汗如雨下,静如大叫“妈妈,你怎么了!”
沈涛一个箭步冲到林曼跟前,焦急地唤她:“曼儿。”
林曼紧闭双唇,脸上却带着笑,示意他不要吓坏女儿,沈涛将女儿哄走:“茉莉乖,妈妈不舒服,让妈妈回房间躺好。”
静如懂事地让开一条道,沈涛把林曼抱在怀里送进房间,她远远看着房门口不敢靠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始终不敢哭出声来。过了端午,便是静如的生日,而每年静如的生日,妈妈都会大病一场,只是今年妈妈的病却提前了,不知道她生日那天,妈妈会不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