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趁着卢颀爽产检的时间,席睿滕和赵玲站在外面候着,两个人干干站着,没有话好说。
“颀爽,在那边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席睿滕趁着时机,还是问。
他想知道卢颀爽的过去,想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作为丈夫,他已经很不称职。
赵玲坐在长椅上,长吁一口气,摇摇头。
“拜托……我想知道颀爽经历了什么,她的心病没有解开,我想帮她……”
赵玲侧脸看着席睿滕,满脸的痛苦,长吁一口气,说:“他们家两个人都是变态。前一秒也许对你笑脸迎开,下一秒就会是暴怒相加。我第一次见到颀爽,我是为了老夜天辰的命令去请人,我走进门,就看见颀爽……颀爽跪在地上,头发被夜天辰粗鲁的扯着。颀爽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我第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
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你明明想保护最心爱的人,可偏偏无能为力。我只能看着,我连劝都没有资格。颀爽的性子倔,不肯服输,吃苦是肯定的。若不是孩子,她的命早就没了。
为了孩子,颀爽躲着所有人,在房间里呆着,一呆就是一个月,你说那样的环境,心理怎么可能不出问题。还有一个叫袁伊雪,我听他们说是刺杀未果,颀爽的身边只有那条犬,happy,救了颀爽很多次。
我在老夜天辰的身边,我自身难保,帮不了颀爽,颀爽也躲着不见我,怕够了那里的人。颀爽随身都会带着枪,就怕不测。可是再怎么防,还是防不住狼。老夜天辰设套,我没办法将颀爽带到住宅,一起吃饭。
可是!你知道那老禽兽做什么!……将我迷晕,竟然,竟然想玷污颀爽,倒是幸亏了,夜天辰从外面办事回来,一枪崩了老禽兽。自从那之后,颀爽再也没有出过门,闷头不说话,眼睛里一点神都没有。我才知道,她得病了。
等再见到颀爽,也就是你们来的那晚,瘦了整整一圈。人家都是怀孕变胖,颀爽是越来越瘦,除了肚子。我看在眼里,心疼啊,却于事无补。对不起……我真的救不了她,我做错事,我就再也不能帮着颀爽……”
赵玲说着说着,眼泪狂涌出来,想起那些事,她害怕。更别提她的女儿。
她是个没用的母亲。
席睿滕靠在墙上,双手一点点的握拳,骨节分明,咯咯直响,狠狠的在墙壁上用力的锤。
他心里的痛无法言说,席睿滕仰着头,忍着自己情绪冷静下来,不能情绪崩溃。
这一切,听到旁人说来,他都受不了,超乎想象。
更何况他的小东西。
赵玲知道这些已经可怕了,那她不知道的还有多少,那些痛苦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小东西,他对不起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才是混蛋,彻头彻底的废物。拥有远实国际又如何,他的女人因为她还是受了这么多的苦。
赵玲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你明明想保护最心爱的人,可偏偏无能为力,这句话该送给他。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失败过,从来没有。
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席睿滕跟着医生进门,一身的颓废疲倦,见到那张瘦削的小脸,扯出笑容,一手拇指温柔轻轻的摩擦卢颀爽的下巴。
“宝宝很健康,很好。”
席睿滕蹲在病床边,低头,紧紧握着卢颀爽的手,身子不由的颤抖。
卢颀爽开心的笑了,说:“那就好。睿滕,扶我起来。”
席睿滕没有动,双手依旧在颤抖。
“睿滕?”
卢颀爽觉得不对劲,转向他的脸,腾出来的手摸着席睿滕脸,上面湿湿的。
他哭了。
“睿滕?”
卢颀爽不明真相。
席睿滕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在伤心还是高兴。
卢颀爽抬头看向外面,赵玲也是红着眼。
明白了,他在自责,难过。
大傻瓜。
她不愿意说,也是怕他难受。
那些事情,有她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
“睿滕,抬头看着我。”
席睿滕松开卢颀爽的手,转身背对着,过了好一会儿,面对着躺在床上的卢颀爽,笑了,傲娇的说:“我第一次体验到当父亲的喜悦,有些激动,怎么,还见不得一个男人哭?”
卢颀爽捂着嘴笑了出来。
抱着席睿滕的头,说:“你让宝贝听到他的爸爸哭成泪人,丢不丢脸,说好的胎教呢。要是传出去,远实国际总裁席少竟然哭成稀里哗啦,那你的形象可就在小姑娘们心中毁了。”
“我不介意。”
他从来不介意那些人的看法,他的世界,只有她。
席睿滕一手抱着卢颀爽的头,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暖暖的气息扑在卢颀爽的后颈上,低沉暖暖说:“席太太,谢谢你。”
此生有你,再也无憾!
是他的小东西让他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相濡以沫,什么是珍惜,什么是思念。
卢颀爽抱着席睿滕的头,笑意从未在她的脸上消失过,就好像这笑是天生的。
“谢谢我?嗯,那你打算怎么谢我?要不,睿滕,你做牛排,我想吃。”
席睿滕脸上也舒展开笑容,松开她,在她的唇上一吻,宠溺说:“好,我现在还会做曲奇饼干,回家,我做给你吃,把你养的胖胖的……”
卢颀爽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暖到心坎里,融化一地。
看着外面寒冬腊月那又如何,他们很暖很暖。
“那我要回家,我饿了。”
“哎,好,我的席太太。”
站在门口看到两个人相互抱在一起,赵玲看在墙壁上又哭又笑,女儿这样她总算放心了。
过去,她真的错了。
……
休息了两三天,席睿滕带着一家的人到上官府上。
上官魏在床上躺着休息,前些天因为下雪出门晨练,摔了一跤,在家里养病。
席睿滕抱着席翊昕,赵玲扶着卢颀爽进门。
两个人身上都有雪花,一进室内,两个人开始脱外套,徐静连忙挺着肚子小心拉着卢颀爽往客厅走。
“颀爽,席少,伯母,悦悦,都过来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席睿滕将席翊昕放下,让她跟上官谦一起去玩。走到卢颀爽的身边扶着坐下,将赵玲顺便也扶了坐下来,“妈,坐下一起喝茶。”
卢颀爽听到席睿滕的话,眉毛一扬,无声笑了。
什么时候改口的,比她还懂事。
“颀爽我都盼了好多天了,我想来,上官就是不肯让我出门。”
徐静怒眼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上官易晖。
卢颀爽笑了笑,对着身边的赵玲说:“妈,他就是上官易晖,我的哥哥。”
赵玲手中的姜汤差点打翻在地。
抬头看着,眉眼间还是像他的父亲。
“上官,不,哥,快叫妈。”卢颀爽催促道。
上官易晖愣了,看着卢颀爽一脸的迷茫。
他家老头子,没打算来一场黄昏恋啊。
还有,颀爽刚才叫她哥,她知道了?
上官易晖看着对面,反映不过来,脑回路有限。
这时候,上官魏拄着拐杖被搀扶着下楼。
“真热闹,我在楼上都躺不住了。”
上官魏一说话,赵玲手中的姜汤彻底的落在地上。
“妈,没事吗?”
卢颀爽连忙看边上的赵玲,还好身上的汤渍不多。
赵玲摇摇头。
卢颀爽握着赵玲的手,说:“妈,时候到了,该说清楚的事说吧。”
上官魏环视看着众人,笑呵呵的坐到主位上,也喝着姜汤。
上官魏看着低头的赵玲,皱皱眉,不解,看不清脸。
“颀爽,她是?”
卢颀爽看向上官魏,笑着说:“爸,是妈妈。”
原来那天没有认出来,她想多了。
上官魏听到,心一惊,感觉自己满身的血液都要冲向脑袋。
简短的几个字,差点吓坏她。
爸?
颀爽知道了。
这是赵玲,人不像……
“爸,妈妈整容了。”卢颀爽看穿上官魏的疑惑解释道。
赵玲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上官魏,满脸通红,不好意思说道:“上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不见就是20多年了。
上官魏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赵玲。虽然整容,感觉没变,声音没变,手上的那道他刮出来的疤没有变。
回来了,都回来了。
“老爷子,她真的是我妈?”
上官易晖根本不知道她的妈妈长什么样,老爷子也不提。
上官魏点头笑笑,满脸的皱纹挤在一块,笑说:“易晖,快喊妈。”
凌乱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的相见竟然是在餐桌上,这么平静,没有喜极而泣。
“……妈。”
徐静拉着上官易晖,提醒道,两个人一起喊了一声。
赵玲低低的应了一声,高兴的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女在一起,喜悦的眼泪停都停不下来。
“人都到齐了,真好,我这把老骨头总算可以歇下来了。易晖,公司的事我不管了,全权交给你了,前提是你不准给我败了,否则你敢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我现在就卖了YM传媒。”
上官易晖,“……”
纳尼!
这压力大的不要不要的。
幸好他有席少,席少的脑袋比他的好使。
“小玲,陪我过去看电视。”上官魏笑着向着人说道。
“……好。”
赵玲擦干眼泪,起身,搀扶着上官魏小心的走过去,一群年轻人看着两个老人离开。
“哥,记得开始准备爸的婚礼了。”卢颀爽对着还是一脸迷茫的上官易晖说。
“妹夫,你出钱出力,我负责统筹大局。”上官易晖看着席睿滕吩咐道。
捞到了妹子,现在按照辈份,他变成长辈了,偷着乐。
席睿滕,“……”
妹夫?
他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