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颀爽扯着被子没有说话,她不敢。
席睿滕半天没有等到卢颀爽的回答,也不强求,静静陪着她。
外面护士推进来,将一碗粥放在桌上。
席睿滕端起,刚要喂她,卢颀爽接过碗,摇摇头,说:“我自己来,我不习惯人家照顾我。”
席睿,“……”
卢颀爽将碗端过,自己给自己小口小口吃东西,她不想和他有多亲密的接触,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弱。
席睿滕看着她,无奈,长叹一口气。
她还是心存芥蒂的。
卢颀爽看点滴快要好了,趁着席睿滕拉窗帘不注意,将针管拔了,穿上鞋子往外跑。
席睿滕一回头,病床上已经没有人影。
说不出的心伤,空落落的,唯恐避之不及。
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交待了几句,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等到走到大门口,看到的却是一副惨像。
什么情况!医院被打劫了?
保安医生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声四起,又是揉胳膊又是搓腿。
卢颀爽,你真长本事了。
他以为这么几个大老爷们困得住她,没想到,她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
卢颀爽打上车,在车上先给自己请了一个假,然后直接奔往花鸟市场。
那边有很多私人的瓷店,古董店,展览馆,还有博物馆。在适合他们不过。
一到地点,文森特已经在那等候。
“卡瑞娜,你迟到了。”
文森特一看手表,话里虽带着不满,但是眼里却还是宠爱。
“抱歉,有事耽搁了。好啦,开始吧。以前常常只能跟你口头说说,现在真的见到了,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我最喜欢的就是瓷器,完美!”
卢颀爽跟在文森特的身边,就像一个随身的翻译,带着他四处溜达。
文森特对于见到的一切很好奇,那些青花碗,花瓶,字画,青铜,眼睛在它们身上就没有停过。
“奇妙,比唐人街上的店种类多多了。”
“必须的。那里有一家瓷器的展览馆,我们去看看。”
文森特跟着卢颀爽走进展览馆,但是里面空荡荡的,都没有人。
再走进一点,出现阴魂不散的人。
席睿滕朝着他们走过来。
“斯蒂夫,你也在这里?”
文森特看到席睿滕伸手就往那人的走过去,张开怀抱拥抱。
卢颀爽慢吞吞的走在后面,看着人不由的不好意思。
刚才从医院跑出来,没跟他打招呼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谁让他们挡她的道的,不让她走,那她只好动手,不怪她的。
动不动就说是席少下的命令,席少又不是衣食父母那么听话做什么!
席睿滕看到后面一脸红扑扑的卢颀爽,暗笑。
跑跑跑,在k市,还敢跟他玩嚣张。
“卡瑞娜,你怎么不说话,快过来。”
文森特回头看卢颀爽还在老远的,忙向她招收过来。
“啊,哦,来了。”
卢颀爽走过去,再一次夹在两个男人的中间。
一左一右都是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东一西,一冷酷似冰,一个温和如光,一个霸道,一个绅士。
呼,碰上两个极品男,也只有她了。
卢颀爽一走神,踩上了席睿滕的鞋子。
糟糕!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卢颀爽挪开自己的脚,小声的说声抱歉。
“发着烧就敢出来逛,走路都走不稳。要是你手上有辆车,你是不是也能把它开到天上去。”
卢颀爽,“……”
那也不是没可能的。车天上开的上去,河里她也能下去。
卢颀爽跟着席睿滕走在后面,文森特早已跑上前看各种新奇的物件。
“等会再回去医院观察一个晚上,不准说不去!”
卢颀爽,“……”
她不说不去,她说不想去,不愿意去!
“我真的已经好了,没必要回去。我对医院过敏。”
卢颀爽说完,往一边走过去。
席睿滕,“……”
对医院过敏?是住怕了吧。
卢颀爽走到一个淡青色的碗面前,碗的名字叫做幸福。
那个碗,大大的、形状很圆满的碗,它的外壳很薄透,却又给人很厚实的感觉,在光线下,带着彩虹般的光晕,似乎光线还能碗看到另一边的世界,很温暖,很舒服。上面交错着裂痕,似乎一碰就会碎,却又觉得它无坚不摧。
她看呆了,虽然只是一件看来很普通很简单的作品,却让她有种甜蜜,还带着酸涩。
幸福就像这碗一样,近在咫尺,只能看,却摸不着。或者,幸福就像这碗,越想紧紧抓住,却不敢用力,生怕下一秒碗就会碎在自己的手中,一塌糊涂。
她的幸福就和这碗一样。
沉沉浮浮几年,她活在愧疚,自责,悔恨中,不敢从头开始,不敢拥有。
她配不上这个碗。
卢颀爽对着碗傻傻的笑了,笑声吸引了席睿滕。
席睿滕走过去,看见这碗,成色不错,可是这里的那个瓷器不比这个好看。
“你喜欢?”
卢颀爽笑笑,回答:“喜欢。”
文森特也被笑声吸引过来,看着碗,若有所思,“这碗很漂亮,这名字也很好,幸福。卡瑞娜,你教过我这个词语。”
卢颀爽直起身,活动自己酸涩的脖子。
展览馆的负责人走了过来,看到三个人都围着那个碗欣赏,尊敬笑说道:“这个碗是本馆的镇馆之宝。各位真有眼光。”
卢颀爽笑笑,还本想将碗能不能买下来,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席睿滕看到卢颀爽眼中流露的惋惜,看来很喜欢。
卢颀爽恋恋不舍,还是撇过头离开。
“卡瑞娜,那个碗是无价之宝,我们只能看看,还不能拍个照留个纪念。”
文森特也觉得颇有些惋惜,跟着卢颀爽往门外走去。
“幸福不就是无价之宝,甚至看不见摸不着……”
席睿滕听到卢颀爽的话,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谁说幸福看不到的,那他就给她变出来。
席睿滕回头看了碗一眼,一抹坏笑,自信离开。
负责人看着席睿滕得意一笑,不会是来偷吧……
一出门,文森特在伺候卢颀爽吃药。
又发烧了。
“慢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下午茶。”
“好。”
卢颀爽笑笑,喝了一口水,从水中看到席睿滕变形的脸,这样都能看得出他的怒气。
“咳咳咳……”
卢颀爽一口气没上来,水呛得都快喉咙充水而过。
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乖乖,喝口水都要这么盯着她。
“慢点……”
文森特在卢颀爽背后抚摸她的背部,给她顺气。
席睿滕的手放在口袋里,纠结再三,还是踹回自己的兜里。
手心都是冷汗,他的女人,他却不能够靠近。
“为什么吃药?”席睿滕问。
文森特皱眉,又是心疼,说:“卡瑞娜不听话,不好好吃饭,有一点胃病。更不听话就是不肯去医院,这性子像极了sophia。”
卢颀爽不好意思笑笑,她在文森特面前就和sophia一样,长不大的孩子。
医院,那是她的禁区,可是她来中国才几个月,进医院不知道多少次。
席睿滕盯着卢颀爽的脸,这四年,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不好好吃东西,一定是为了工作。
听上官易晖说,她天天工作到半夜,将所有的难题都扔给她。那时他不知道她是小东西,只是听过了,觉得这女人挺拼的,一笑了之。
可是现在,听着是不一样的心情。这是他的女人,他不愿意让她受一点伤的女人。
这么努力工作,为了什么?
“那我开车,一起用餐?”
席睿滕走向自己的车,车的附近站着一排的人。
卢颀爽瘪瘪嘴,看来还是怕了夜天辰。
坐上车,席睿滕静静的开车,但是状态很不对劲,总是来个急刹,卢颀爽坐着胃都在翻江倒海,更是加的不舒服。
转头看向文森特,也是一样的不舒服。
还说她开车开到天上去,现在看到席睿滕将好好的宾利开的跟碰碰车一样,卢颀爽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噗……”
席睿滕眼睛往后一扫,卢颀爽稍稍收拢,说话间,又来了一个急刹。
卢颀爽彻底笑喷了。
“席少,你坐到后面来,我来开车吧。”
“斯蒂夫,跟卡瑞娜换换,你在这么开下去,我的血压都要上去了……”
席睿滕,“……”
还是换了位置。
卢颀爽一上车,开的通畅极了,一路畅行无阻。
席睿滕坐在后面一万个不服气,怎么现在还轮到小东西载着他。
丢人。
“Steve,休息一会儿,卡瑞娜开车比我都好,你就放心。”
席睿滕转动着自己手中的戒指,问:“她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都没见过她开过车?”
文森特大笑,卢颀爽一脸的苦涩。
过去,他从来不给她开车的机会,极少,在她的印象里,几乎为零。
“是吗?卡瑞娜在美国喜欢玩车,喜欢跆拳道,喜欢打羽毛球,打网球,还有高尔夫。卡瑞娜喜欢种花花草草,特别喜欢一种花,叫什么,对,迷迭香,家里的花房里都是。生活多姿多彩,可惜了,就是一副嗓子,不过现在的声音我也是喜欢的。”
席睿滕听到文森特说这四年卢颀爽的变化,这些过去他都没有带着她实现,一直让她在担惊受怕中,没有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嗓子,声音?
“声音,为什么变了?”
席睿滕低头看着自己的戒指,木愣愣的。
四年间的记忆空白,知之甚少。
“还不是因为卡瑞娜的工作,原来她在幕后,一直练她的口语,嗓子也就……”
文森特做无奈的样子。
卡瑞娜的脾气那么倔,自己所坚持的从来不会放弃。
席睿滕抬头,看到镜子里的卢颀爽的眼睛,四目相对。
卢颀爽连忙撇开,继续开车。
“工作这么拼,为了什么?”
席睿滕还是问出了这一个问题。
“为了给女儿树立榜样,为了让人知道我卢颀爽照样可以闯出一片天,不需要依附一个男人。原来我为了某人,现在我只为我的女儿。”
卢颀爽淡淡说来,视线都在前方,故意躲开席睿滕的视线。
某人,席睿滕何曾不清楚。
他宁愿她依附在他的身边,至少他可以知道她想要的。最怕就是现在,他都给不了她要的。
文森特看着手机,突然大喊了起来,“哦,不,卡瑞娜,赶紧送我去机场,美国公司出现一点事情,我要回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