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气如同孩子一般,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可没等郑稷兴一个奏折批阅完,便雷声四起,大雨倾盆。郑稷兴放下手中的奏折和笔,慢慢走到了养心殿门口,殿外屋檐上落下的雨珠形成了一道美丽的水雾,将养心殿与外界全然隔开,郑稷兴微微一笑,对站在身旁的于太监道:“好大的雨,有了这场雨,就不用给后宫的嫔妃派冰解暑,也能给宫中节省一些!”
于太监满面堆笑道:“大王说的是,今年夏天特别热,冰库里储藏的冰都快用完了!”
“朕这几天一直在养心殿批阅奏折,你可知后宫是否太平?”郑稷兴肃然道。新婚之夜他没有临幸王后,就害怕王后跑到母后那里去告状,让其他嫔妃受牵连,母后与丞相素来不和,对凤飞瑶和韩梦琪更是百般刁难,若王后真的告状,只怕太后又会拿凤飞瑶和韩梦琪出气。
于太监思索片刻道:“后宫倒也太平,只是有一件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讲?”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老奴听凤宁宫的人说,前日王后带诸位小主去给太后敬茶,凤贵人打碎了太后的玛瑙茶盏,太后大怒,罚凤贵人闭门思过三个月!”于太监慢慢道。
郑稷兴顿时脸色一白,大叫道:“不可能,凤贵人向来做事稳妥,怎么就能打碎母后的茶盏,母后一直不喜凤贵人,会不会是母后故意想为难她?”
“大王且不可这般说,那日王后和各位小主都在场,若是太后故意,这些人自然都看在眼中,若大王觉的是太后冤枉了凤贵人,可以去披香殿韩贵人那边问问情况,她为人正直,又和凤贵人同样来自丞相府,一定不会乱说!”于太监认真的道。
郑稷兴望了一眼殿外的雨幕,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可取,若真的是凤贵人打碎了父王赐予母后的玛瑙茶盏,那她便好好在幻蝶宫反省三个月,若是母后故意为难她,那朕一定会给凤贵人主持公道!”
“大王圣明!”于太监微笑道。
“拿把油伞来,朕这就去披香殿!”郑稷兴肃然道。
于太监为难的道:“下这么大的雨,大王还是等雨过天晴在去披香殿问韩贵人吧!”
“朕发现你现在废话怎么这般多,朕让你拿油伞来,你便去好了!”郑稷兴不高兴的喝道。凤飞瑶被母后冤枉,一定伤心的要死,他若不快些问清楚情况,还凤飞瑶一个清白,只怕多等一刻他的心会痛一刻。
于太监看大王发怒,只好灰溜溜的跑到大殿中去找油伞,没一会他便拿着一把黑色的大油伞走了出来。
“大王,油伞找到了,老奴这就陪大王去披香殿!”于太监说罢,撑开油伞,便欲随郑稷兴而去。
郑稷兴从于太监手中夺过油伞,肃然道:“朕一个人去好了,你留在养心殿,若有人来找朕,你就说朕正在专心批阅奏折!”
“可是雨这么大,老奴实在不放心!”于太监为难的道。
郑稷兴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放心,朕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若真的关心朕,那就乖乖的留在养心殿,不要让别人知道朕去了哪里!”他不想让太后知道他为了凤飞瑶冒雨去披香殿问实情,更不想让王后误会他对披香殿的韩贵人有意。
于太监看自己没法劝住大王,叹口气道:“既然大王执意一人前往披香殿,那老奴便留下来恭候大王归来!”
“好了,朕走了!”郑稷兴说罢,打着油伞,大步走进了雨雾中。
雨点在风中如一颗颗调皮的珠子,四处乱串,郑稷兴手中虽然打着油伞,但身上的龙袍没一会便被雨水淋湿,养心殿离披香殿还有一段路程,地上到处被雨水淹没,郑稷兴没走多久,脚上的靴子也湿了一半,他顾不得双脚泡在雨水里的难受,继续大步朝披香殿赶去。
“姑娘,外面的雨好大,屋子里该凉快了不少吧!”兰花倚在披香殿外的梁柱上,对正在大殿里喝茶的韩梦琪道。
韩梦琪放下茶盏,肃然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丞相府,你要叫我韩贵人,若哪****在太后和王后的面前这般称呼我,太后和王后一定会说我教导下人无方!”
兰花点头道:“对不起,兰花以后尽量记住,不让韩贵人为难!”
“这不就对了嘛,太后素来不喜欢我和飞瑶妹妹,今日飞瑶已被太后禁足在幻蝶宫,若我再有个差池,太后也一定不会轻饶我!”
两人说话间,有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贵人,大王来了!”
“真的假的?这么大的雨,大王怎么会来披香殿,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韩梦琪惊喜的站起身子,大声问道。
小太监认真的道:“大王一个人打着油伞而来,现在马上就到大殿!”
“好,我知道了。兰花,快些去准备茶点!”韩梦琪说着,急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再对着大殿中的一面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还好她今日吃过午饭补了个妆,要不然肯定很糟糕。
郑稷兴在披香殿几个宫女太监的陪伴下走进了大殿,韩梦琪急忙弯腰行礼道:“臣妾给大王请安!”
郑稷兴伸手扶起韩梦琪,柔声道:“韩贵人快些免礼。”
韩梦琪羞涩的笑了笑,招呼郑稷兴上座,然后从兰花的手中接过茶壶,给郑稷兴奉上一杯茶水道:“外面这么大的雨,大王浑身都湿透了,快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韩贵人有心了!”郑稷兴接过茶水,抿了几口。
韩梦琪看郑稷兴的龙袍和鞋子都湿了,想立马找一件袍子让郑稷兴换上,可她的披香殿只有太监衣服,大王贵为天子,肯定不能拿太监的衣服给他穿,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身旁的小太监,速去大王的养心殿问于太监要一身大王的龙袍来。这么一想,韩梦琪对一个小太监道:“你速去养心殿问于大监给大王要件衣服来!”
没等那位小太监点头答应,郑稷兴便笑着阻止道:“韩贵人不要差人去养心殿拿衣服了,朕问韩贵人一个问题便走,衣服湿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
韩梦琪听郑稷兴来披香殿只是想问她一个问题,刚才的喜悦立马消失,肃然对站在一旁的宫女和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人们应着,快步退出了大殿。
郑稷兴看了一眼站在韩梦琪身旁的兰花,肃然道:“你也退下吧!”
兰花看了韩梦琪一眼,也慢慢退到了殿外,韩梦琪看郑稷兴屏退了她身旁所有的人,心中不由忐忑不已,大王到底要问她什么问题,居然搞得这般神秘。
“前日敬茶凤贵人打碎太后的玛瑙茶盏,你可亲眼看见?”郑稷兴肃然道。
韩梦琪一听郑稷兴是为了凤飞瑶而来,心中不由郁闷至极,她和凤飞瑶同为丞相府的义女,为何大王偏偏对凤飞瑶情有独钟,大王冒雨来披香殿,无非就是想从她的口中得知真情,解除了凤飞瑶的禁足之罪,凤飞瑶害死她的父亲,又逼的上官清离家去了战场,这些仇恨她都还未找到机会报复,现在凤飞瑶又在她之前俘获了大王的心,她怎甘心输给凤飞瑶。太后将凤飞瑶禁足在幻蝶宫,正好可以让大王暂时断了宠幸她的念头,对她韩梦琪来说也是好事一件,既然大王前来问她真相,那她自然是替太后说话,日后若太后知道这件事,自然也会给她记上一功。
“那日飞瑶妹妹摔坏太后茶盏之事,众姐妹都看见了,确实是飞瑶妹妹的不对!”韩梦琪认真的道。
郑稷兴肃然道:“飞瑶向来认真谨慎,她不可能大意的摔坏太后的茶盏!”
“飞瑶妹妹确实一向谨慎,可那日选妃时太后那般刁难飞瑶妹妹,飞瑶妹妹心中肯定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这么说你觉得凤飞瑶是故意打碎太后的茶盏了?”郑稷兴盯着韩梦琪的眼睛,肃然问道。
韩梦琪不自然的垂下了头,低声道:“这个臣妾不好说,但这件事确实是飞瑶妹妹不对,太后让她闭门思过三个月,也算没重罚她!”
听韩梦琪这么一说,郑稷兴叹口气道:“好了,朕一切都明白了,那就让凤贵人好好闭门反省吧!”
韩梦琪抬头微笑道:“大王圣明!”
“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完,就不在你的披香殿多留了!”郑稷兴说罢,起身便欲走出大殿。
韩梦琪急忙挽留道:“外面雨依然很大,大王还是在臣妾这吃点水果和糕点,待雨小一点再走吧!”
“没事,韩贵人请留步!”郑稷兴肃然看了韩梦琪一眼,大步走到大殿门口,撑开油伞便径直走进了雨雾中。郑稷兴心中明白凤飞瑶肯定不会为了那日太后出题考她而心存怨恨,更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打碎太后的茶盏泄愤,韩梦琪这么说一是碍于太后的威严,二便是想乘机争宠,既然大家都不想让凤飞瑶走出幻蝶宫,那就让她在那里先呆上一段时日,反正现在朝廷事务繁忙,他也没时间去那个嫔妃处,等母后气消了凤飞瑶自然会走出幻蝶宫,她依然还是他最喜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