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蝉鸣蟋叫,甘露殿中郑稷兴一袭大红色龙袍,一脸焦虑的往殿外走去,站在大殿门口,夜风习习,倒也凉快舒服。他抬头向幻蝶宫方向望去,那座五层高的阁楼在月光的照映下,看的清清楚楚,只可惜阁楼上没能看到凤飞瑶靓丽的身影。郑稷兴心中只有凤飞瑶,今日更是凤飞瑶进宫受封的第一个夜晚,也算是他们二人的新婚之夜,按理他作为新郎官早就应该去幻蝶宫,与凤飞瑶恩爱缠绵,可郁闷的是他已在母后的胁迫下立姜承敏为后,自古王后才是这后宫中最重要的女人,也才算是大王的结发妻子,按后宫的礼仪章法,郑稷兴就算心中再怎么想念凤飞瑶,今夜他也得乖乖的去椒房殿过夜。
于大监看大王站在殿外,望着满天繁星暗自叹气,知道他定是在为要去那个嫔妃处过夜为难,可今日是大王与王后的新婚之夜,就算大王心中再怎么不喜王后,作为一国之君,他也不能无视后宫的礼仪规章。再说了王后是摄政王的掌上明珠,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若大王今日不去椒房殿去了别处,只怕明日一早整个后宫便会炸了锅,太后也一定不会轻饶被大王宠幸之人。于大监这般一想,不由笑着提醒郑稷兴道:“大王,时候不早了,该去椒房殿那边了!”
郑稷兴回头瞪了于太监一眼,冷声道:“朕要去哪里,用得着你来多嘴!”
于太监知道大王心中烦闷,才会如此不悦的责怪他多言,可他作为大王的随身太监,怎么可以看着大王违背太后的意思,无视宫中礼法,犯下大错。为了不让后宫明日掀起风浪,于太监没有被郑稷兴的冷言训斥吓到,依然满脸堆笑的道:“老奴知道大王心中烦闷,可王后是太后钦定的,又是摄政王的独女,若大王今日不去椒房殿过夜,只怕明日一早后宫便不得安宁!”
“为什么都要拿太后和摄政王压朕?朝政之事,朕因年幼可以让着太后和摄政王,可朕的婚姻之事为何还要受他们摆布,姜承敏是朕的表姐,你让朕怎么去与她洞房花烛?”郑稷兴激动的对着于太监大声喊道。
于太监一惊,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合适的话语再来规劝郑稷兴,他知道大王的心早就被凤飞瑶占据,可凤飞瑶毕竟只是丞相府的一个义女,那里有王后的身份显赫,再说了太后素来与丞相不和,若大王今日执意去了凤飞瑶那里,只怕明日凤飞瑶便会被太后定个迷惑君上,不知礼义廉耻的罪名,日后再也别想见大王一面。
“老奴知道大王不喜欢王后,可为了后宫能够太平,大王今夜哪怕是去椒房殿坐到天明,也不应该去别处给心爱之人招惹祸端!”于太监认真的看着郑稷兴道。
郑稷兴觉的于太监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再怎么喜欢凤飞瑶,而凤飞瑶只是一个贵人,若他今日执意去了幻蝶宫,明日若让太后和王后知道,她们姑侄两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凤飞瑶只怕没法在后宫立足。既然所有人都想让他去椒房殿,那他便随大家的心意,去椒房殿坐上一夜,制造个夫妻恩爱的假象,也免得母后又胡乱猜测,将气撒到那些刚进宫的女子身上,更不能让凤飞瑶再被母后刁难。郑稷兴想通后,看了于太监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去椒房殿!”
于太监高兴的笑道:“大王终究还是想通了!”
郑稷兴冷冷一笑道:“只是可怜朕要在椒房殿坐一夜了!”
于太监一惊,他为了不让后宫起风波,随口劝大王不宠幸王后,在椒房殿坐一夜也行,没想到大王居然真的打算在椒房殿坐一夜,看来大王对这个姜承敏确实一点感情也没有,其实这也怪不得大王,摄政王这三年来仗着有太后撑腰,全然不将大王放在眼中,与雪羽国之战,他更是屡次在中作梗,大王对他早就厌恶至极,自然也不想搭理他的女儿。
“还愣着干什么,朕说要去椒房殿!”郑稷兴看于太监若有所思的一动未动,不由愤怒的大声喊道。
于太监被郑稷兴的喊叫声一惊,急忙回过神来,大声对站在周围的宫女和太监道:“大王摆驾椒房殿!”
众人听到于太监的吆喝声,急忙聚到了一起,郑稷兴望了一眼幻蝶宫那座高高的阁楼,凄然的笑了笑,在众人的簇拥下直奔椒房殿。
椒房殿中红烛早已燃尽,姜承敏一袭大红凤袍,一脸疲敝的端坐在凤塌上,静待郑稷兴的到来。站在她身旁的贴身侍女雪颜,看到烛台里已换了几次的红烛又燃尽了,不由叹气道:“王后,奴婢还是服侍您梳洗睡吧,这么晚了,大王肯定不会来了!”
姜承敏摇头道:“不,大王一定会来,今夜是本宫与大王的新婚之夜,大王怎可能不来本宫的椒房殿!你去将红烛继续燃上,免得大王一会来了觉的咱们这里冷清!”
雪颜是随姜承敏从摄政王府陪嫁过来的侍女,服侍姜承敏也有些时日了,知道今夜就算大王不来这椒房殿,她一定也会等到天明。为了不让姜承敏失落伤心,雪颜继续燃起了烛台里的所有红烛,将整个椒房殿照的宛如白昼,然后轻轻走到姜承敏的身旁,微笑着道:“王后长的美若天仙,大王怎么可能不来,这些时日边疆战事吃紧,大王可能在处理政务,晚一点他一定回到咱们的椒房殿!”
姜承敏听雪颜这么一说,心中甚为喜悦,轻轻一笑道:“本宫与大王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只是三年未见,不知道大王还会不会像当年一样疼爱本宫!”
“会的,一定会!王后美貌与智慧并存,永康国哪个女子能比,大王自然会视王后若稀世珍宝,宠爱的不得了!”雪颜笑道。
姜承敏笑着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雪颜的脑门,微笑道:“就你的嘴巴会说话,若大王真的像你说的这般看中本宫,那本宫便一生无忧了!”
两人说话间,郑稷兴已在于太监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椒房殿外,于太监对着殿中,高声喊道:“大王驾到!”
姜承敏听到殿外传来的通报声,高兴的不知所措,在雪颜的提醒下,她才笑面如花的领着宫中的所有宫女太监,急急去殿外迎接圣驾。
郑稷兴大步走进椒房殿,正好与匆匆走出来的姜承敏碰上,姜承敏看到一身龙袍的郑稷兴,急忙弯腰行礼道:“臣妾恭迎大王!”那些宫女太监早已跪了一地。
郑稷兴惊讶的看着眼前之人,她还是三年前的表姐吗?怎么觉的她如此陌生。三年前她不过是个蛮横的小丫头,为了一点小事就会去母后那里哭鼻子,如今她乌发成髻,满头金叉耀眼夺目,柳叶眉下的一双大眼,顾盼生辉,小巧的嘴巴粉嫩可人,已完全没有当年的一点影子,若她不是摄政王之女,不是年长他三岁的表姐,以她的美貌和气质,也许他会慢慢的喜欢上她。
“王后免礼!”郑稷兴说着伸手扶起了姜承敏。
姜承敏羞涩的看了郑稷兴一眼,三年前的小表弟,如今已长成潇洒俊逸的大男人,此生若能得他的照顾,也算她姜承敏没白来这人间一回。
“大王快随臣妾里面请!”姜承敏笑着将郑稷兴迎到了自己的寝室,雪颜已将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
于太监悄悄带着那些宫女太监退到了椒房殿外,雪颜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放下木盘中的酒菜,对着姜承敏笑了笑,领着所有宫女走出了寝室。
郑稷兴看所有下人都撤了,心中居然莫名的慌乱,姜承敏斟了一杯酒,递到郑稷兴的面前,微笑道:“大王日夜为国事操劳,喝了这杯酒放松一下!”
郑稷兴知道酒后乱性的例子不在少数,哪里敢轻易在椒房殿饮酒,可他也不能直接薄了姜承敏的面子,逐用手捂着脑袋,顾装痛苦的道:“朕这些时日为了边防战事伤尽脑筋,此刻突然觉的头疼的厉害!”
姜承敏看郑稷兴很难受的样子,急忙放下手中的酒盏,柔声道:“大王,要不要臣妾传太医来!”
郑稷兴摇头道:“不必了,朕歇歇就好!”
“那臣妾扶大王躺下休息一会!”姜承敏说罢便欲伸手去扶郑稷兴,郑稷兴尴尬的笑了笑,躲开姜承敏的手臂,不好意思的道:“朕还是到寝室外的凤椅上小躺一会吧!”
姜承敏听了郑稷兴的话,心中甚为不悦,可她毕竟是一国之后,眼前之人又是永康国的大王,她若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只怕大王会觉的她小气,更加不喜欢她。姜承敏这么一想,微笑道:“好,那臣妾陪大王!”说罢她轻轻走到郑稷兴的身旁,扶住他的手臂,便缓缓往寝室外走去。郑稷兴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已让姜承敏心有不悦,这次便没有再拒绝她。
“大王,臣妾给你按摩一下,也许会好些!”姜承敏笑着伸手就要按郑稷兴的太阳穴。
郑稷兴不自然的歪了歪脑袋,轻轻一笑道:“不劳王后费神,朕躺一会就好,今日立后大典程序繁多,王后一定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姜承敏羞愧的抽回了手掌,强颜笑了笑道:“那臣妾就去歇着了,大王若有什么不适,只管叫臣妾!”姜承敏心中明白大王定是碍于他们表姐弟的关系,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他们已是夫妻的事实,既然大王此时不想宠幸她,那她便依大王的意思先回寝室休息,反正不管怎样,她都是永康国的王后,是郑稷兴的结发妻子,日后有的是时间翻云覆雨。
郑稷兴看姜承敏乖乖的答应了他的提议,高兴的笑了笑道:“那王后快去歇着吧!”
姜承敏含情脉脉的看了郑稷兴一眼,然后依依不舍的步入了寝室,躺在软绵绵的凤塌上,她的眼前不由浮现出儿子和郑稷兴一起玩耍的场景,那时郑稷兴一口一个表姐的粘着她,没有人能将他从她的身旁带走,如今时过境迁,他们以夫妻之名住在同一个宫殿时,却完全没有了当年的亲昵,若郑稷兴一直碍于她是表姐的身份,永远不与她行夫妻之礼,只怕她这王后身份迟早不保。
红烛燃尽,姜承敏依然睡意全无,她不甘心新婚之夜被夫君冷落,披上凤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寝室,可遗憾的是躺在凤椅上的郑稷兴已鼾声大作,姜承敏知道大王日夜为国事操劳,那里忍心去打扰他的美梦,只好轻轻返回寝室再次入眠。
郑稷兴心中思念凤飞瑶,那能这么快在凤椅上睡着,他听到姜承敏的脚步声,故意闭上眼睛打起了鼾声,让姜承敏以为他累的睡着了。听姜承敏回到寝室上了凤塌躺下,郑稷兴慢慢睁开眼睛,心中默念着凤飞瑶的名字,眼前不断浮现出他与凤飞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