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一下吧。”看到金岩柏还处在震惊与悲痛之中,我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对其他人造神下令。
这两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对金岩柏而言,每一件都是惊世骇俗的打击。这样的大起大落,任谁都会受不了的。他愣愣地看着面前铺着珐琅地毯的地板,加图拉跪在血泊边瑟瑟发抖,伊恩舔着手上的鲜血,艾米莉和格尔克也目露凶光。而嘉瑞的踪迹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一堆形状怪异恶心的碎肉,和绿色红色相混合的大片鲜血。
“来人……把这打扫干净……”金岩柏缓缓站起来,向门外下令,“清理出去,什么都别留下!”
格尔克和艾米莉露出了失望之色,达夏捂住嘴,发出一阵干呕。
然后金岩柏的身体晃了两下,一屁股重新倒在了沙发上。
……
“真是没想到……”隔着化验室的单向透明玻璃,达夏轻轻感慨,“克隆人竟然有这种效果。”
纽澳战役的时候,尤里应该已经在澳大利亚展示过他那些克隆人军队的实力了。不仅会变异成狂兽人,死后尸体还会在短时间放出大量毒素,吸入的人可能也会变异。
“我真正担忧的人,其实是金岩柏,”我轻轻说,“人在经历过多次大喜大悲的刺激后,很难说大脑会不会保持应有的冷静。虽然说他不需要心理医生疏导……”
我看到汤腾凯从远处慢慢走向这个方向,达夏轻轻说了一句:“放心,姬芸同志在帮他疏导。”
也许是看错了。我远远地看见,汤腾凯突然抬起头,神色随之一凝,仿佛听见了糟糕的事。
“其实我觉得,谁都没法对他进行疏导,”我轻轻归纳道,“这事需要金岩柏自己恢复调整。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他的头脑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在接下来的计划中,他可能会错失良机。”
“对了,陈天杰和金妮呢?”离开化验室门口的时候,达夏如梦初醒地问,“刚才闹得这么大,他们两个都没露面,不会是……”
“关于这个啊……”我没有回头看达夏,仅对着汤腾凯来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谁知道呢?”
仿佛是不想听到我们的对话,汤腾凯加快脚步从我们身边擦过。
……
“求求你们了,阮、杨、洪特朗,”刚到审讯室门口,就听见有人用蹩脚的英语发出杀猪般的喊声,“我们曾经是革命战友……”
“你这个叛徒,给我闭嘴!谁跟你是什么狗屁战友!”其中一个人怒吼道,“你出卖了我们!”
我不幸打断了加图拉即将受到的“私刑”。我不提倡刑讯逼供,但是这种惩罚手段还是不错的。
“你的英语比你的法语还差,”我皱着眉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大喊大叫的加图拉,嫌弃地吐槽,“拿出点你们祖鲁先辈的勇气来。”
“噢!是马克同志,还有达夏同志!”加图拉看到我们的一刹那,露出了一种如蒙大赦的表情。他连滚带爬地抓住了我的大腿,跪下来抱着痛哭流涕,边哭边说,“马克将军!我是一时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我承认犯了严重的罪行,但是我一直在认真改正……”
如果不是记得他差点在刚才关键性的战役中,葬送了整个平壤的联军部队,我甚至会觉得我对他的处罚太过惨绝人寰的。看着他浑身上下完好的样子,瞟了一眼旁边达夏捂着嘴肚子疼的表情,恶寒的同时还有一股杀意涌上了我心头。
“起来。”我揪住加图拉的衣服,把他拉到和我同一高度的视线上,让他能够和我双目对视。
“想不想争取立功的机会?”
……
“还有多久?”达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加图拉那间通讯室的空调坏了,有人搬进来两台大功率电风扇,可还是不能缓解闷热。
“稍安勿躁……二位,通讯信号已经发出了……”加图拉边说边擦着头上的汗,“但所有的通讯联系方式都是嘉瑞给我的……如果他们事先约定过到期更换通讯频率什么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可惜嘉瑞已经死了,她身边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你常祈祷吗?”我突然问。
“什么?”加图拉没听明白。
“听说非洲国家的居民不是穆斯林就是天主教徒,还有不少是基督徒,剩下的人也基本相信一些地方宗教,很多人战前还会向自己的神明祷告‘某某祝我成功’。所以我很好奇,你有祈祷的习惯吗?”
“祈祷?我有!我有!”加图拉突然激动地颤抖,从脖子里掏出一个东正教十字架的挂坠,“我是吉布提人!我是东正教徒……”
“真稀奇。”达夏淡淡地评论了一句,加图拉刚才还有些兴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家伙不会真以为,洛马诺夫总理曾是东正教徒,他女儿就会对东正教有好感吧?
“这不是重点……”我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说,“我只想提醒你,如果有祈祷对象的话,千万记得向她祈祷一下。三分钟内如果对面还没有反应,我就杀了你。”
还没等加图拉的嘴里冒出更多楚楚可怜的求饶语句,显示屏上突然闪烁出一个白色的白头海雕标志。是盟军的徽章!加图拉高兴地欢呼:“好极了,终于接通了!”
白头海雕标志消失了,背景是一张桌前穿着蓝色制服的金发通讯员。她臂章上画着的是“持草鹰”的美国国徽,而不是白色的简笔白头海雕。真是稀奇,美国哪次军事行动不是打着盟军旗号的?
“中午好……唔,你是中尉?”我把头伸到屏幕正前方,抬眼去看屏幕上的家伙,对方在看见我的脑袋伸进屏幕之后脸色随之一变。
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姓名牌:特丽尔(前面几个字看不清,但这潦草的写法应该是美国特色的),美国第八集团军直属联络官,中尉……
其他的交流被一个华裔老头打断了。一颗被闪烁着两颗金星的肩章托着的近乎秃顶的脑袋出现在显示屏上,把特丽尔中尉挤出去了。
“喂,‘沙鼠’,我是‘白狼’,听到请回话。”那个华人中将推了推金边眼睛,一边拿过对讲机一边示意特丽尔中尉离开。后者离开座位的时候,我确信这个华人老头拍了一下特丽尔中尉的屁股。
达夏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加图拉的脑袋。后者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达夏,颤抖着喊道:“噢上帝……不不不……”
我接过达夏举着的手枪,接触到达夏的手时才发现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还是不敢杀人吗?
“等等……你答应过我的……”
“对,我是答应过你,如果联络失败的话,一定让你去死。”握住了那支女式手枪,感觉轻得都不适应了。但这好歹是一件杀人武器,凑合着将就一下吧。
然后我当开火了。枪声响起,加图拉的尸体瘫倒在了桌子前。
“这……”对面那个华人,还有屏幕外无数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为所动地推开了加图拉的尸体,一屁股坐在那张椅子上。
“晚上好,”我擦了擦面前桌上的血迹,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有些人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了。”
屏幕后面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主啊……我敢打赌,我上个月还在新闻中看到过这家伙……”
“对,谢谢夸奖,”我向声音的方向说,“我叫马克耶布卡。”
对面的华人老头一直紧紧地盯着我,听到我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突然暴起,骂了一声该死。
这让我有点好奇,他应该是个挺儒雅的人(至少“滋油中国临时政府”的徒子徒孙,在外界眼里是一定要装出“温良恭俭让”的样子的),什么事让他这么火大?
“我想起来了,”他低声怒吼道,“在旧金山战役的时候,是你的人摧毁了中国城里的中国冥煮党总部,杀害了我的两个儿子!”
完了。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这场谈判,看样子是谈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