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血溅三尺,其实星宿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没得选,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如果她一直都不记得以前也就罢了,然而她恢复了记忆,这就不一样了。她被欺负也就算了,她就是见不得泱衍忍辱负重。既然宿宿不让他们好过,那她就跟宿宿拼了,哪怕是以命作赌,为了泱衍,她在所不惜。
要说星宿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其实在她被熔蛟抓破手的那日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她还记得自己恢复记忆的准确时间,那时正是泱衍把她从梦中唤醒,梦里全是她的过往,那一幕幕的,清晰无比。
她恢复了记忆,但她一直隐瞒不说,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让泱衍得知她已经恢复了,泱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冒这个险的。所幸她隐藏得很深,他们都没有发现。她不单藏得深,她还藏得彻头彻尾,就刚才大猫把她拖到假山后定住,她始终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反正她可以自己冲破定身咒,她也就没必要太早暴露。她暴露得越晚,她成功的可能性就高。
星宿在等大猫转身离开之后就立刻冲破了大猫给她下的定身咒,然后她一直躲在假山后面寻找着出击的时机。
就在星宿全神贯注之时,她感觉到有谁在向她靠近,能有谁这么不怕死的在这种时候来这里,她不用回头看都猜得到是黑龙。
明明说过让他不要再来这里的,他怎么那么不听话,真是的!
星宿头也不回地低声斥道:“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怎么又来了!信不信我再关你三百年!”
黑龙来到星宿的旁边,歪头歪脑地做了一个鬼脸,根本不把星宿的恐吓当作一回事,他道:“想再关我三百年?你现在走得开吗,切!想关我,你也得有空才行呀。”
星宿被黑龙气得牙痒痒,要不是怕暴露,她真想马上就把他踢回天池,再关他个三四百年。
场上的战况瞬息万变,泱衍转身帮树爷挡了一剑,血溅到了白术的衣袍上,星宿看得揪心不已。
鲜血沿着泱衍的手臂流下,浸润了泱衍的剑刃。
黑龙问道:“他们好像快撑不下去了,你不去帮忙吗?”
“我当然会帮,但我必须要看准时机。只要时机一到,我立马上去。”
只要熔蛟一倒地,那就是她行动的时机到了。
星宿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白术、米小兜、熔蛟、离简、树爷、大猫、明珂便接连倒地。熔蛟这一倒地,她就马上准备行动,谁知藤萝却在此时被打飞到假山这边,她当下就决定改变一下策略,她要跟藤萝配合一下。这样的话,她的胜算会更大。
藤萝忍痛来到假山后面,靠着星宿歇了一下,待她再次抬起头时才发现星宿身旁有一张陌生的脸庞,同时她还发现了星宿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星宿没有被定住,是大猫忘了把她定住吗?泱衍那么千叮万嘱的,大猫会忘了?还有,她旁边的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个疑问占领了藤萝的大脑。
藤萝直接向星宿问道:“你为什么能动?刚才大猫没有把你定住吗?”
星宿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的战场,头也不回地答道:“他定过了。”
“定过了?可你现在是能动的,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能为什么,当然是解了就可以动了。”
解了?谁给她解的?熔蛟他们正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所以不会是他们给她解的。难道是她身旁的这一位?
藤萝又问道:“你身旁这位是谁啊?为何我从未见过?”
耳旁吱吱喳喳的,吵死了,星宿终于忍不住了,她转头瞪了藤萝一眼,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想问问题也不看看时候,你认为现在适合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吗?”
哇,星宿这番顶撞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完全是星宿的风格,她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她的言语和语气都一点没有变?藤萝不禁起了疑心,她急忙撩起星宿的长袖,看到的是星宿手背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而且还是连疤都不见了。
魔草之印被划伤,这可不是小伤,若是没有自愈能力的帮助,伤口的完全痊愈那就需要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而如今星宿手背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那就说明星宿的自愈能力已经不受束缚。而自愈能力的恢复可以带动记忆的苏醒,那星宿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既然都恢复了,那大猫下的定身咒对星宿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唉,星宿这未免也藏得太深了!
藤萝责道:“你都恢复记忆了,你好歹知会我们一声呀……”
“小声一点。”星宿急得拍了一记藤萝的肩膀,“等一下你把我踢到宿宿那儿去,还有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到熔蛟那里去一下,待我的魔草之印划开之后,那就是你踢我的时机。在这过程中,你要自然一点,绝不能引起宿宿的怀疑。”
什么?藤萝被星宿的话语吓得脸色煞白,骇然后退,道:“要我踢你?而且还是往宿宿那方向踢?我不踢!要是让泱衍知道是我踢了你,我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我不。”藤萝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星宿淡然道:“不踢?如果你拒绝,那就换我把你踢过去,定住宿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藤萝一听,立马迟疑了。既然星宿的记忆和能力都已经恢复了,那星宿自然是定住宿宿的首选。为了面子,藤萝就没有直接说出口,她迂回道:“这里离宿宿那里那么远,就算我再怎么用力踢,我也是没有办法把你踢到宿宿那里的,你就别折腾我了。”
“我只是要你做做样子而已,为的是不引起宿宿疑心。至于我飞多远,我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控制。”
“你别这么冲动,要不我们再想一下别的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过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去,二是你去,你选吧。”
其实星宿老早就把她自己定为最佳首选了,事实上她也绝对是最佳首选,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藤萝听从她的策略。
意料当中的,藤萝上钩了。
藤萝点头道:“好,我踢。”
黑龙看准时机,插了进来,向星宿道:“还有我呢,你派什么任务给我?”
星宿转头就瞪了黑龙一眼,命令道:“外面危险,等一下我可顾不上你,你就给我好好呆着,别让我分心。”
黑龙还想说什么,却被星宿拍了一下嘴巴,然后黑龙就很识相地闭上了嘴。没事,她不给他派活也不要紧,反正等一下他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场上的形势已经刻不容缓,星宿给藤萝使了一个眼色,藤萝不禁深吸一口气,以此来缓解一下紧张至极的情绪。不就是做戏嘛,放马过来!
接下来的就是她们的即兴发挥了,星宿首先冲藤萝吼了一声:“不可以!”
藤萝更大声地顶了回去,“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不行!”
“行!”
……
就这样,她俩就默契地吵了起来,而且极其自然。
她俩的争吵还招来熔蛟他们的视线,眼尖的大猫看到了假山后面的黑龙,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由于相隔有一段距离,熔蛟他们听不清她俩在吵什么,只是能听得到她俩在不断地争吵,而动弹不得的他们也就只能看着她俩争吵不休。似乎她俩越吵越暴躁,这会子已经是上升到动手了,她俩一路推推搡搡的就到了他们这边。
场上的战况焦灼,可藤萝竟然还在吵架,他们看得是心急如焚。
很好,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星宿非常满意。
星宿走到熔蛟和白术中间,她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在白术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袍上来回抹了几下,然后就立即把匕首藏进腰间。
白术懵了,惊诧得不能言语。她为什么会有匕首?她为什么要给匕首沾上血?她想干什么?难道……
熔蛟这会子才注意到白术衣袍上的血,忙问道:“你的衣袍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白术此时思绪杂乱,根本就没有听到熔蛟在问他,一旁的树爷替呆滞的白术答道:“他没有受伤,那血是泱衍的。刚才泱衍挺身救我的时候被挨了一刀,泱衍的血溅到了白术的衣袍上。”
在听到血是泱衍的之后,熔蛟的脑子里立即浮现了一个跟白术一样的疑问,她为什么要给匕首沾血?
在跟星宿四目相对时,熔蛟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莫名地不安。
眼力劲极其厉害的明珂和大猫此时已经大致猜到了星宿为何如此这般了,大猫试探地叫道:“小花。”
星宿条件反射地瞪了大猫一眼,大猫收到这无声的警告,唯有乖乖地闭上了嘴。诶,还真让他猜中了,那刚才站在她身旁的,还长得黑黑的那个想必就是黑龙了,怪不得他觉得眼熟。
明珂向星宿低声问道:“能做好吗?”
明珂也知道了?星宿愣了一下。也对,大猫都看出来了,明珂没理由猜不到。
星宿瞟了一眼焦灼的战况,道:“能不能做好,得试过才知道!”
“那你小心一点,别太莽撞了。”
此时的星宿已是脱缰的野马,根本不是明珂劝几句就听得进去了的,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嘱咐她小心一点了。
明珂以为星宿此时的举动已经够疯狂的了,孰知她后面还有更加疯狂的,他看得那是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