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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午夜时分,烟花爆竹声声响,年年岁岁生生荣,这是星宿在人间过的第三个年夜。

尽管年夜的鞭炮声连绵不断,但这也毫不影响星宿安然入睡。而睡不着的树爷他们就只好起来,趴在窗前欣赏他们从未见过的璀璨夜空。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光芒四射,异彩纷呈,一波还未落幕,另一波又已升空,他们看得如痴如醉,唯独泱衍不为所动,始终守在熟睡的星宿身旁。

星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大年初二。她破天荒头一次起了个大早,简单洗簌一番后就戴上李青交代的面纱,然后她就拽着泱衍他们一起去逛庙会了。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热闹非常。街上贩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才逛了一小会儿,星宿和白术就战利颇丰。他们两个不光双手拿满,就连腰上还别着新奇的小玩意。

嘴里吃着,眼睛看着,手上玩着,星宿乐此不疲。

看到她如此享受,他们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要逛庙会了。

在星宿的带动下,泱衍他们也开始左手拿吃的,右手拿玩的。

然而就在玩得正起劲的时候,泱衍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人海中的藤萝。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待他再次确认时,他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藤萝。

熔蛟他们察觉到泱衍的异样,他们便循着泱衍的视线看去,当看到藤萝时,他们全都惊呆了,除了明珂和那将前尘旧事都忘光了的星宿。

星宿问道:“那个是谁?你们是认识的吗?”

星宿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他们现在都紧张到快要吐了,哪里还能分心给她作答。

他们不由地提高警惕,藏在角落里离简当即被树爷犀利的眼神逮了个正着。随后,树爷将这个情况报备给了泱衍。泱衍当下做出决策,他自己去对付藤萝,树爷和大猫去抓他俩认为可疑的离简,剩下的都留下来保护星宿。

在泱衍出发追捕藤萝之前,藤萝先一步跑进了更为拥挤的人群,这就使泱衍陷入了被动。泱衍艰难地穿行在人海中,他不敢太用力拨开人群,因为他的力量不是一般凡人所能承受的。如若不然,被他撞过的人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将一命呜呼。

相较之下,留在原地保护星宿的他们这几个就没有那么艰难了,只要他们对星宿寸步不离,星宿应该就不会有意外。

尽管如此,明珂还是紧张不已,他一直不断地扫视四周,担心有什么错漏。多亏他没有松懈,他一个抬头,视线就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急忙对在人海里的泱衍大声喊道:“泱衍,快回来,黑影在这里!”

黑影站在枯树的枝桠上,就这么定定地站着,像是在注视他们。

在泱衍回来之前,熔蛟他们紧张到忘了呼吸,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待泱衍回来后,幸好黑影还在。黑影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从树上飞了下来,并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泱衍本能地将星宿护在身后。

黑影在靠近,但在距离他们不到一尺之时,黑影却又突然消失了。在黑影消失之前,他们听到了黑影阴冷的笑声。

而此时,树爷和大猫才赶到。他俩跟泱衍一样,也是空手而归。

经过这一顿折腾,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泱衍决定马上回李府。

星宿的眼力劲非常好,在看到他们的表情异常严肃时,她就猜到情况有变,她很是配合泱衍的决定,当下就乖乖地跟随他们回李府了。

回到李府,他们还是忐忑不安。明珂之前提过的黑影和藤萝,如今都出现了,他们那残存的侥幸变成了泡沫。

明珂心急如焚,不由地踱来踱去的,道:“奇怪,真是奇怪,黑影为什么没有对我们下手呢?”

唯瑾道:“我们当时都在星宿身旁,黑影觉得不好下手呗。”

“黑影能悄无声息地穿过泱衍的结界,说明黑影的能力不比泱衍弱。既然黑影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黑影就不可能会忌惮我们这几个。”

他们的脑子都在快速转动着,试图找出头绪。

霎时间,房里安静无比。星宿本就听不懂他们的话题,这会儿又没声了,她就更加郁闷了。为了不影响他们,星宿打算到园子里溜达一下,才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泱衍的叮嘱,“别走太远,只能在园子里。”

“知道。”星宿应了一声就独自到园子里玩雪了。

大猫对开动脑筋感到十分吃力,所以他就呆坐在屋里,视线却一直跟随着星宿。动脑筋这事儿,他不在行,那护星宿周全的这活儿就暂且由他接手了。

明珂继续道:“在泱衍回到原地之后,黑影既没有跟泱衍开打,也没有立即离开,黑影到底想干什么?”

唯瑾想了想,道:“嗯……我猜,黑影有可能只是想看一下泱衍。”

“黑影搞那么大的动静,只为见我一面?黑影是吃饱了撑的吧。”泱衍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唯瑾继续发挥她那天马行空的想象,道:“会不会是黑影以前有喜欢过你,但是却被你拒绝了,然后黑影恼羞成怒就走火入魔了。入了魔的黑影在等自己的能力强大到能够跟你平分秋色之后,就对你展开了这一系列的报复行动……”

泱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白了唯瑾一眼,道:“你能再离谱一点吗?就你这不着调的言语,比刚才在茶楼里说书的说书先生还要更胜一层。你不去说书,可真是屈才了。”

唯瑾虽不满泱衍的冷嘲热讽,但她也就只敢怒不敢言。

泱衍没有再理会唯瑾,他继续道:“我的脑子里现在全是黑影刚才的那一声笑声……我们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很严肃的,但黑影为什么会看着我们笑呢?难道是我们长得太好笑了?”

泱衍只是随口一说自己的臆想,而明珂却听得一个激灵,明珂顿时惊得脸色煞白。

泱衍注意到明珂神情的改变,他便道:“你想到的情况到底得有多坏呀,以至于把你吓得脸都白了。”

“我暂时没有想到什么,我的脸白成这样是因为今天太累了。”说着,明珂急忙躺到榻上休息。

明珂有没有说实话,泱衍心里自然有数,既然明珂不肯说出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他决定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单独问明珂。

当下一片静寂,他们都在回想今天在庙会上发生的一切,看看是否有细节被他们漏掉了。

他们埋头冥思苦想,而大猫的注意力则始终在星宿身上,待大猫不经意的抬头一瞥,发现了离简就站在西园的楼阁之上,大猫的精神立刻变得紧绷。随即,大猫难得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他选择在暗中监视离简的一举一动,以此来避免打草惊蛇。

离简身在西园的楼阁之上,而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星宿身上。

大猫看到离简始终是一动都不动的,似乎是没有攻击星宿的意图。而此时的星宿就独自在园子,身边没有任何保护,这应该是袭击的绝佳机会,可离简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就让大猫想不明白离简究竟是何意图了。

就在大猫纳闷不解时,他忽然看到离简的眼里充满了恐惧,而且离简还捂着嘴巴步步后退,转眼间离简就逃离了。随即,大猫脑中的警铃大作,星宿有危险!

嗖的一下,大猫如箭一般冲到星宿身旁。

而在看到大猫惊慌的举动之后,察觉有异的泱衍他们也随后赶到星宿跟前。

本来在园子里玩得好好的星宿在看到他们慌里慌张地出现在面前时,她颇感莫名其妙,到底她又发生了什么,弄得他们如此紧张。

确认了星宿安然无恙,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大猫转身,想要走回房间,可就是他转身的那么一瞥,他看到了有人蹲在星宿后面,他顿时被吓得毛骨悚然。在他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前,他的脚早就踹了过去。

由于惊吓过度,大猫的那一脚丢失了准头,没能踹中目标。就在他踹偏的那一刻,他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原来那人是宿宿!

宿宿虽然没有被踹中,但也被吓得着实不轻,脚下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

星宿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宿宿就在她身后。她伸手把宿宿拉了起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宿宿掸去沾在衣裙上的雪,接着就向大猫道歉,“我只是想吓她一下,没想到吓到你了,对不起。”

大猫轻轻地拍了两下胸口,顺了一下呼吸才道:“下次可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吓死我了。”

宿宿点头答道:“知道了。”

看到惊魂未定的大猫,还有神情紧绷的大家,星宿唯有转头对宿宿道:“我今天在庙会逛得太累了,要不,你今天先回去?”

“好吧,那我改天再来找你一起玩。”宿宿低垂的头将满满的失望显露无遗。

回到房间里,大猫依旧是冷汗淋漓,树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道:“她就一个弱女子,你至于被吓成这么吗?”

大猫的大手左抹一下,右抹一下,如此反复几回,他才完全将额头上的冷汗抹掉,道:“至不至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时是被吓得几乎要灵魂出走了。”

米小兜补充道:“你当时的反应就像是动物遭遇恐惧时的反应一样——当场炸毛。”

树爷拍拍大猫的后背,道:“估计你今天是在街上被黑影给吓着了,所以你才会变得这般敏感。来,放松,放松一点。”

“镇定,镇定。”大猫一边自言自语,另一边还开始闭眼打坐。

面对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就连他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尽管是冷静下来了,但他的脑海里还萦绕离简那惊悚的表情,离简到底看到了什么?还有,宿宿是什么时候进入南园的,他之前为何没有发现宿宿呢?

为了使大家绷紧的情绪得到放松,星宿当天就没有再踏出房门一步。

夜半三更,星宿的房间里甚是安静。

泱衍将假寐的明珂叫到角落里,小声道:“把你今天中午那没有说完的都说出来。”

明珂一愣,装着听不懂,道:“什么没有说完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今天从庙会回来之后,我们不是说了一些关于黑影的吗,最后,你脸色煞白,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要不然你是不会吓成那样的。”

明珂尽量装得云淡风轻,道:“哦,没什么,我那会儿走神了,只是在胡思乱想,你不用认真。”

“说!”泱衍气得磨牙嚯嚯。小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你骗了。

唉,还真是逃不过泱衍的火眼金睛。明珂叹了一口气,道:“别再凶我了,我说就是了。你知道吃饱了的猫是怎样捉老鼠的吗……”

“这跟猫捉老鼠有什么关系!”泱衍对明珂的提问感到不可理喻。

明珂压低声音向泱衍抗议:“吼什么吼,当心把他们吵醒了!我不想说,你非逼着我说。我要说了吧,你又打断。你这是想让我说,还是不想让我说?”

泱衍收起一副要账的嘴脸,好声好气地道:“说,请您继续说。”

明珂白了泱衍一眼,继续道:“吃饱了的猫是不会将老鼠一击致命的,猫会将老鼠逗弄至筋疲力尽,而老鼠最终会在绝望中慢慢死去。老鼠死与不死,猫不在意,反正老鼠已经逃脱不了了,猫只是想要看到老鼠在绝望中挣扎,继而在其中寻找刺激的感觉。黑影为何没有将星宿一击致命,还有再加上黑影今天对我们发出的笑声,在我想来,黑影就是吃饱了的猫,而星宿,或者我们当中的谁,又或者是全部的我们,都是被黑影逗弄的老鼠。”

泱衍听完,沉默了许久。明珂说的全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但在泱衍听来十分合乎理据。

泱衍苦笑一番,道:“原来黑影就是想让我们惶惶不可终日,继而把我们推进绝望的深渊,以此来扼杀我们的斗志,我不得不说黑影这招真是阴险至极。”

“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一样,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蓦然,屋子的正中央传来这么一句话。

明珂和泱衍回头一看,看到大家都坐在各自的榻上正看着他俩说话。幸好的是,星宿没有醒过来。

泱衍和明珂走向他们,搬来小板凳坐下。

泱衍道:“你们愿意做坐以待毙的老鼠吗?”

看着泱衍真挚的眼神,大家都摇头答道:“不愿意。”

“这就对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抗争到底!”

白术很认真地问道:“黑影是谁?又身在何处?我们对黑影一无所知,我们要如何抗争?”

白术抛出的一连串问题正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然而泱衍知道这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答案的,他需要收集更多黑影的资料。

泱衍道:“即使我们尚未知道黑影是谁,也不知道黑影身在何处,但只要我们坚定信心,我们就有希望。你们一定要记住,要想打败黑影,必须要有强大的内心,心境很重要!”

强大的内心!他们将泱衍的话牢牢记住了。

明珂听完泱衍的一字一句,如遭醍醐灌顶,瞬间醒悟。若不是怕吵醒星宿,他真想给泱衍献上雷鸣般的掌声。

突然,他们听到园子里有动静,他们十分默契地躺回各自的榻上假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待泱衍再次睁开双眼,发现潜进来的竟是离简。他立即从床上弹起,一闪就到了离简的跟前,而离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泱衍掐住了脖子。

尽管离简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此时假寐的树爷他们才全部从榻上坐起,待看到来者是离简时,他们就都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

最为纳闷的是大猫,大猫今天白天有将离简在李府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他明明有机会采取行动,可他没有,他为何要选在夜里才行动呢?他是何等的聪明,他不可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星宿是处于铜墙铁壁般的保护当中,到底是什么目的让他冒死都要闯这个虎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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