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阵破了,师官毫发未伤。
奄落再一次问师官:“你是从哪里学的无极天书?”
这次,师官总算听到了,他道:“我不记得我有学过此道术,无极天书是我天生就会的。”
天生就会?其他师兄弟颇为震惊,开始交头接耳。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轻爻赶紧找路。”师官着急无比。
“哦。”沈轻爻继续自己的使命,重新带路。
沈轻爻走路的速度不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踏青。
师官催促道:“你能走快点吗?花祭若是跑了,我可就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了。”
“你连无极天书那么高深的道法都会,找她对你来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奄落说得理所当然。
“哪有那么容易。在觅踪镜里找不到她的踪迹,还有我连她的气息都没有发现。”
奄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花祭能让师官遍寻不着,估摸她也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他们在山路中快速穿行,大好的景色被他们一掠而过。
出了山路就到了一片草地前,沈轻爻望而却步。跟随花祭出山那会儿青草已经有些许蔫了,如今已经干枯倒地,沈轻爻不能确定有没有蛇还藏身于干草中。以前过这片草地都有花祭或大猫在前面趟过,他们才敢跟在后面走。如今没有花祭,也没有大猫,他心里没底了。
陈尔姚也有些害怕,不由地紧紧拽住沈轻爻的衣袖。
沈轻爻虽然也有些不安,但却不愿露怯。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指着草地的前方道:“过了这片草地就是花谷。现时刚入冬,干草丛中或许还有少许的未入冬眠的毒蛇。这里的蛇很有灵性,但走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千万不要抬脚走,趟着脚走过去就行了。只要你们没踩着它,它是不会咬你们的。蛇要是往身上爬,千万别慌,把蛇扒拉下来就好了。千万不要弄死这里的蛇,要不然蛇王那是要发怒的,那时可就不好办了。”
未等沈轻爻说完,师官一跃,腾空而起,疾驰飞过。如此广阔的草地,他三下五除二就这么飞过去了。
如非必要,奄落也不想惹事,他领着会飞行的徒弟向师官追去,而被留下的沈轻爻、陈尔姚和冉仪也就只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徒叹了。
之前冉仪之所以能跟随奄落飞入万丈深渊,那完全是因为有师兄们帮忙。如今没有他们的帮忙,她也就只能徒步了。这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的道行不够,眼下最要紧的是去跟奄落他们会合。
冉仪跟沈轻爻和陈尔姚一起趟着走,生怕踩到蛇。好在蛇比他们出山的时候少了许多,蛇也没有缠上他们。这一路下来,他们走得是有惊无险。
在有外来客正式踏进花谷的那一刻起,水潭里就泛起小小的波澜。潭底的鲤鱼精感知到水的波动,不约而同地跃出水潭,走到洞府外。她们刚走到外面,就发现树爷和大猫正盯着景幕看,她们忙不迭地凑了过去。刚一靠近,她们就把树爷给吓着了。
“干什么呢,你们的内伤还没好,不在水里待着,出来干什么!”树爷不免有些生气,“你们是嫌不够乱,还是怎么着。赶紧给我回去!”
鲤鱼精呆愕不已,树爷可从来没有斥责过她们,如今却……
大的已经被骂呆了,只有小五不怕死,她道:“我们只是出来凑凑热闹,又没惹祸,你那么凶干什么?”
红鲤看见树爷一脸的铁青,急忙把小五拉了回来,示意她不要顶嘴。
大猫看着她们,颇感头痛,“我的好姑奶奶们,你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吧。小花躲都怕躲不及,你们还想往上凑,你们这是嫌命长,脑瓜儿都让门给挤了吧。怎么的,都想去阴曹地府走一遭?”
小五被大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给吓着了,她怯生生地道:“我们只是出来看看而已,没这么严重吧。”
“姐妹们快看,走在前头的那一个长得挺不错的。”
小四的咋呼惊着了树爷,他赶紧转回去看景幕,发现师官他们已经离得不远了,只要他们一走出林子,只需片刻便可与他们相视而对。
树爷急了,呵斥道:“花祭都躲出山了,你们还往这儿扎堆,就你们命硬是吧。”
要不是看在她们的内伤还没有好的份上,树爷真想将她们踹回水潭里。
“小花主闯什么祸了?”
大猫真是服了她们了,在这节骨眼上还在纠结花祭闯了什么祸。
“小祖宗们,你们行行好,别搁这儿添乱了,赶紧回去,算我求你们了。”大猫苦口婆心地劝道,就差没下跪了。
她们面面相觑,默不做声。
“是你们自己走回去,还是要我踹你们回去,你们自己选。”树爷的好脾气已经被磨光了。
闻言,她们这才知道事态的严峻,然后她们马上就很识相地跑回水里,潜到水潭的最深处。
就在她们躲回水里的瞬间,师官他们就出现在树爷的视野里了。
树爷大手一挥,收了景幕。他用眼神示意大猫慎言,省得被他们抓了漏。
树爷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一些。他迎了上去,笑道:“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不知奄落师尊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奄落对眼前跟他打招呼的老者毫无印象,他想,许是老者与他有过一面之交,只是他自己不记得而已。他问道:“阁下认识我?请问阁下是?”
“我——小树,无念带走的那棵小树。”树爷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大树。
“哦,你是树儿啊。”奄落若说不吃惊,那是假的。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个八卦迷魂阵是你布的?”
“是。是无念教会我的。”
树爷说得云淡风轻,奄落却听得如雷贯耳。
那时小树就长在猎雷山上,奄落明知小树有仙根,可是无论他怎么养,小树就是养不大。直到无念被赶出师门,小树的树桠勾住了无念的衣襟,死活拿不下来。他当时就想,小树既然养不大,那就没有什么用处了,然后他干脆就叫无念将小树一同带走了。
没想到啊,当初养不大的小树如今却长成了参天神树,而且还继承了无念的衣钵。失策啊失策,奄落悔恨自己当年的短见。
“师傅,正事要紧。”师官凑在奄落的耳边小声提醒。
奄落当即回过神,说明来意,“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的,我徒儿师官有事要找花祭,烦劳你请她出来一见。”
“你们找她呀,她刚出山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她这一次要在外面呆多久,我还真说不准,有可能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你大概也听说了,她曾在某一地界一呆就呆了近三百年,她也就是最近才回来的。你看,这挺不凑巧的,恐怕你们这趟是白来了。”
“花祭走了?”师官不信,抬脚就走进洞府去找。
大猫一直不说话,忍得很辛苦,这会儿见师官走进洞府去找,他当下就忍不住了,只是他刚一迈步就被树爷给拽回来了。
“让他找。找不到,他自然会出来。”树爷说得一派坦然。
树爷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奄落他们听到。
沈轻爻和陈尔姚自从进了花谷就一直低着头,他俩是害怕引起树爷和大猫的注意。
其实自打他俩再次出现时,树爷和大猫就明白了,肯定是这俩师兄妹出卖了花谷的方位。
大猫恶狠狠地盯着他俩,他越看,火气就越大。他扒开树爷的手,箭步走到他俩面前。
一看到大猫的脚尖,一直低着头的他俩慌忙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奄落和树爷即刻就冲到他们中间,将他们隔开。
树爷道:“没必要跟小人生气,不值当。”
大猫忍得青筋暴起,拳头攥得死紧死紧的。
沈轻爻和陈尔姚低着头,偷偷地看着大猫的拳头。他俩都知道倘若大猫的这一拳落在他们身上,他俩的小命肯定保不住。他俩怕得瑟瑟发抖,不由地又向后退了几步。
大猫不肯走开,他死死地盯着他俩。
树爷没有再次拉住大猫,他转而瞪视奄落。
奄落也不甘示弱,他也瞪着树爷。今日沈轻爻和陈尔姚帮上大忙,或许以后还能派上别的用场,他是不会让他俩死在外族手里的。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的时候,师官走了出来,这剑拔弩张的态势才得以缓解。
师官又在四下搜寻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花祭。他不得不相信树爷说的,她是真的走了。
师官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树爷说她刚出山不久,还有沈轻爻说过从前山进花谷的路只有一条,可他们进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踪影。这就说明她没有从前山走,那她一定是从后山出去的。
师官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发现后面还真有一条狭窄的小道,然后他二话没说,即刻跑去。
看见师官跑开了,奄落他们急忙跟过去,沈轻爻和陈尔姚也随之逃过一劫。
“呼,终于消停了。”树爷懒得再去看他们,他若有所思地道:“花祭有事瞒着我们,是有关于师官的,而且还不是小事。”
大猫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说?”
“花祭之前说师官不会为难我们,然而师官还真就如她说的一样没有为难我们,可见她对师官的了解可不一般。但是我们花谷和六道宫从未有过交好,花祭是在哪儿了解师官的?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不对头了。”
树爷说得头头是道,大猫也跟着起疑了。
树爷想得头都快炸了,但还是理不清头绪。最终,他放弃刨根究底,“不想了,只要她平安就行了。这回是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别担心了,她会没事的。我不是让小兜跟她一起去了吗,多少都会有点儿照应。就算小兜帮不上忙,好歹也能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是啊,有人陪着,至少不会无聊。”说到这里,树爷突然一个激灵,“小兜跟着花祭,那小兜的气息岂不是会把花祭给暴露了?”
大猫顿时一愣,好半晌才道:“应该不会的。小花可以封住小兜的气息,再者说,他们又不知道小兜是随小花一道走的,别尽说一些吓自己的话。”
大猫越说,心里越没底了。
“那么大的风浪,她都挺过来了,这次她应该也能躲过去,一切都会没事的。”树爷喃喃自语,走回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