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的回到宴席之上,慕清轩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端着酒杯喝着。我内心怨念道,再喝醉了,我一定把你扔出去!不多时塘智帝回来了,高坐在椅子上,说了几句客套话,算是把我们都解放了。
我忍不住往贺兰悠若那边瞅了几眼,却意外看到靖平王正朝着我看。我便只好笑了笑,他也礼貌的颔首了下。我没搞清楚是什么缘故,去看慕清轩,他淡淡的开口道:“怎么,你还舍不得?”我瞪了他一眼,慕清轩一笑置之。思及对妍妃的承诺,我便顺道在去见太后的时候,提出了留在宫中的要求。太后笑着应下来。我便自然住在了华妍宫。带着紫陌刚到华妍宫门口,看到一个太监领着个小厮杵在那儿。我瞧了瞧,那小厮正是我们府上的。
心下正疑惑着,那小厮先跑过来,叫了我一声“王妃”。我便问他:“你在这做什么了?”那小厮答道:“皇上也下旨叫王爷住在宫里,还是从前的院子,王爷叫奴才来说一声。”紫陌抿嘴一笑,我皱皱眉,:“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又喝醉了,要我去伺候不成!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小厮诺诺的不敢说话,我就挥手道:“你下去吧,我知道了。多谢你来禀报。”那小厮答应着走了。这时候,那太监转过脸,微笑着走过来施礼,“问王妃娘娘的好。王妃娘娘万福。”他长得很秀气,五官也很好看。我忽然忆起来,“哎呀”一声惊道:“小应子!”
前番数次见面,我都不曾细看过他的模样,如今这般一瞧,倒也是一副好面孔。小应子礼貌屈膝道:“得圣上口谕,特来谢明阳王妃待妍妃娘娘的情意。皇上金口有言:王妃只管安心住着,要什么,对奴才们吱一声就是了。妍妃娘娘近日状态不佳,还请王妃多加照顾。”
我笑了下,“多谢皇上费心记着。妾身甚为感激,定不负皇恩,好生照料妍妃娘娘。”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见小应子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故意抬高音量道:“皇上是不是还有话要带给妍妃娘娘的?”小应子答:“王妃明鉴。”“那你还不进去?”我问。小应子道:“奴才正要进去,可巧见到了王妃,便先对王妃传了圣上的口谕,再者,也没有奴才走在主子前面的道理。奴才要是这么没眼色,也不配在皇上跟前侍奉了。”“你倒是很好。这便随我一同进去,也好了了你的差事。”我笑了一笑。小应子应声,跟在我后面。
进了里间,小应子传达了塘智帝的几句话。也没有进内室,只在门口说了说。妍妃便也勉强说了两句话,我对紫陌快速的使了个眼色。紫陌便趁人不备把一个小纸包塞到小应子手上。小应子机警,立刻拽到手心,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小应子便施礼告辞了。待到小应子走远了,紫陌担忧的对我道:“小姐,这靠得住么?”
我叹一口气,“应该没问题吧。”离开宴席的时候,莲子告诉我说,小应子问候王妃的好。我心里便猜到,他是想要报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师父夏常生教他这么做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夏常生必然知道一二。我只是没有料到,小应子这么快就来了。我把妍妃的药丸捏成一点粉末,放到纸中包好,留了几句话。
只盼着,他们能够早些帮我查出里面的成分。这夜,呆在华妍宫,睡得及其不安稳。无奈,我只好起身独自在窗前静默着。妍妃此次遭遇,我总有些心神不宁,觉得她是凶多吉少。当初,看过一些书,说皇宫里的女人难怀孕,怀了也不一定生的下来,生的下来也不一定养得大!倒好像是真应验了似的,妍妃怀了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福气。反而,一直在受排挤和折磨。现如今,她的身子单薄的跟张纸一样。我真是替她担心。
胡思乱想着,就觉得心里气闷得紧。我把窗子打开,想要透透气。隐隐约约,顺风似乎有点声响。我怔了怔,侧耳倾听,察觉声音似乎是从墙外传过来的。是笛声!我的心不由得一紧。叶听风回来了么?我立刻把窗子开大一些,探出身子再听了听,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吹得人真冷!再不闻笛声,我疑心是自己的错觉。是不是因为妍妃的事情,叫我想起叶听风。是啊,倘若叶听风知道他的妹妹正在经受苦难,该是多么难受啊。我总是觉得亏欠他们兄妹许多,就越发的想要对妍妃很好。吹了冷风,许是有些着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紧了紧衣服,叹息着再把窗子关紧。我决定明日一早,找慕清轩问一问叶听风的近况。他一定是知道的。佐文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置之不理。佐文打听到消息,又势必会先告诉慕清轩。胡乱睡了一个觉,第二日醒得倒极早。打听到妍妃还未醒,我就嘱咐了莲子几句,便带着紫陌去找慕清轩。紫陌对于我的这个举动,首先是惊讶,接着是热泪盈眶的十分高兴。但凡,我只要表现出对慕清轩热心,紫陌都会无比的激动。
我习以为常的懒得跟她解释。原本还担心慕清轩是不是没起来,却不料明阳王爷很勤快。慕清轩坐在书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王妃一大清早就要赶着与本王共进早膳么?”我叫紫陌下去,然后坐在他的对面,仔细看着他的脸。慕清轩肯定是知道什么事情了,或许连我前来的目的也猜得一清二楚。
我很不喜欢跟他兜圈子,直接开口道:“我想知道叶大哥的消息。”慕清轩笑了笑,“对他,你就这么沉不住气的惦记么?”他的表情明显带着讥讽,只是今日早上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吵架。我假装没有听出含义,再次道:“你说就是了。”慕清轩两只手放在书桌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半天不吭声,我急了:“你倒是说啊!他是不是回皇都城了?或者就在皇宫里?”慕清轩挑眉道:“贺兰诗若,在你的夫君面前急切打听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你不觉得这样太有失体统了么?”
“哦?你的梦中情人要另择良木,把怨气撒到我身上了?”习惯性的讽刺一出口,我就后悔的不得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慕清轩势必要大发雷霆。这儿可还是皇宫,吵闹起来不是闹着玩的。我想也没想,立刻上前去抱着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叶大哥救了我好几次,我觉得自己欠他的。知道他平安,我才心安。”
慕清轩半天没反应,我很是疑惑,抬起眸子往他脸上看了看,然后神奇的发现,明阳王爷脸颊红了……慕清轩红着脸,眼睛向下看着,眼睫毛细密而长长的来回扫着,整个人面部表情及其的不自然。我一下子联想到那次我闯进门去,撞见他洗澡的事情了,于是,我也有些不自然。为掩饰,我咳了一声,松开手,自己背着他坐下来。幸而,紫陌端了茶进来。想来,她肯定是听到里面音量加大,以为我们又吵架了,怕出事,特地借送茶的名义跑进来。
屋子里的气氛叫紫陌满脸的迷茫。我接过茶,便立即起身想要出去,“想着妍妃娘娘该醒了,我先回去了。”慕清轩“嗯”了一声,沉默。我拉着紫陌疾步走着,也不管丫头们上前说什么。急匆匆的回到华妍宫。莲子却立刻迎上来。
我看她眼睛红红的,料想着妍妃大约又不好了,便立即拨开她往里面走去。妍妃却是仍旧睡着的样子,我回头盯着莲子。莲子望着我,眼圈还是红的。我摆手叫她先跟我出内室。到了外间,我便问她何故。莲子哭道:“适才奴婢到御膳房去看早膳,不想遇到董贵嫔和玉才人的侍婢。董贵嫔的丫头也就罢了,一直都是那么盛气凌人的样儿,可气的是那位玉才人的侍婢。
她主子不过才刚入宫,仗着皇上宠她,轻狂得跟什么似的!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把娘娘的乌鸡参汤粥给抢走了。奴婢想到咱们娘娘现在这光景,不由得伤心起来。”我心里也有些气愤,只得先宽慰了莲子几句,紫陌却跟着问:“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颧骨有点高,脸瘦瘦的,嘴唇边还有颗痣的宫女?”莲子点了头。
我奇道:“难道说也给气你受了不成?”紫陌摇摇头,答道:“没有。我就是路过,看到一个宫女打小宫女,我还想着谁的侍婢胆子这么大,就听到有人过来叫姐姐,说什么才人有吩咐。我就觑了几眼,望见模样了。听莲子这么一说,想必就是。”她二人这一说完,我忽地对那位玉才人十分的好奇起来,倒真是想去见一见。这是何等高贵的主子,教出如此仗势欺人的奴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