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回想起,大婚那晚醒过来以后的情景,还有之后跟紫陌的交谈。我发现真的很奇怪,紫陌说的一切所谓的往事,我统统都不记得半分。反而,我自己的脑子里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在紫陌看来十分莫名其妙,我却觉得很正常的东西。例如,鞋子,灯笼……我记忆之中的,跟现在的似乎都不一样。还有我的武功是谁教的?
想到这个问题,我就特别想试一试,自己是否还能像那天晚上那样跳起来。
说做就做。我立刻环绕了整个屋子一圈,自己动手把桌子拉到一边,整理出一个空间来。
然后,想了想,又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放到桌子上。
准备完毕,我回想起当天的情景,小跑了一阵子,奋力往上跳去。不幸!撞到桌子了!那个疼,我呲牙咧嘴的抱着脚跳了几步。
我又试了几次,仍旧失败。
我就奇了怪了,我的武功,怎么又没了?
我索性直接瘫坐在地上,望着那桌子上的凳子出神。
思来想去,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不记得谁教过我的这些招式。我一边比划,一边再次对着桌子奋力跑过去。
一跃而起!成功了,成功了!
下一秒,我还来不及笑出声。
“哐当——”
凳子垮了。
随着我的惨叫声,紧接着,我听到一个人快步跑过来的声音,随即,那人急道:“你在干什么?”
我呲牙咧嘴的抬头,就此看到慕清轩近在咫尺的脸庞。
随后,小丫头怯怯的声音响起来。
——“王爷……王妃……”
我赶紧低下头捂住脸。
好丢人!
慕清轩似乎在笑。他对外面的丫头们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慕清轩一边把我扶起来,一边看看旁边摔倒的凳子,又好气又好笑的疑惑表情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撇撇嘴,没吭声。
慕清轩把凳子踢了踢,笑道:“你不会是想学风筝一样,飞翔吧?”
我不想跟他纠结这个问题,确实很没面子,于是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来干什么?”
慕清轩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帮忙把我扶到床上坐好,一边伸手很随意的帮我弄头发。
他的样子很轻柔,很自然。我的脸“刷拉”的就火了,只好低下眼眉,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小丫头们端了一盆水进来,站在边上瞪大眼睛,战战兢兢地道:“王……王妃,这是……王,王爷……”
“把水放下来就行了。你们先出去。”慕清轩没有抬头,淡淡的吩咐道。
看着他拿帕子给我擦手,我的心里慢慢涌上一阵感动。
从丞相府带来的凄凉,忽然间慢慢的消去了。午后的阳光,是这样美好。明媚,却温和如水。
晚间,紫陌不知道是听谁说了下午的插曲,进房来看我的时候,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我假装没好气的道:“死丫头!偷懒了一下午,就这么高兴!”
紫陌过来,笑道:“是了是了,下午才高兴!”
“住嘴!”我白她一眼。紫陌自己笑了一阵子,又叹气道:“可是,小姐,你怎么这么不会把握时机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侍寝么?小姐……”
“够了够了。再说,我要把你赶出去了啊。”我连连摆手,忽然想起一件事,看着紫陌认真问道:“袭秀最近怎么样了?”
紫陌前半秒还一直叽叽喳喳的在给我讲一些她自己的“道理”,忽然被我这么一问,愣了愣。我只好再问了一句。紫陌便“哦”了一声,答道:“袭秀的肚子现在显出来了,害喜有些厉害。倚芳这段日子常常往厨房跑。”
我笑答道:“你多照应下。”
紫陌道:“知道了。小姐早吩咐下来了,我还能不听话。”
我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两个人相对笑了阵子。
第二日一大早,在紫陌的劝说下,我也起了大早,跟着她去厨房准备学着做点吃的。毕竟,经过昨天下午的事情,我感到慕清轩心里,也是有我的位置的,至少,有那么一点儿吧。
紫陌对于我的突然开窍,非常的高兴。她整个人也是春风拂面的感觉。
因为我的“帮忙”,早饭的时间,被延迟了。
我满心欢喜的端着一碗粥走出厨房,却看到慕清轩跟着佐文准备出去的架势。
我站在那儿有点没缓过劲来。
慕清轩淡淡的道:“我有点事。”他说着就直接跟佐文出去了,佐文回头看了看我手上的粥,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紫陌不高兴的道:“小姐忙活了一大早上!”
我笑了笑,道:“算了,咱们自己吃吧。”
这时候,一个丫头走过来,怯怯的开口问:“王妃,厨房问中午要不要给王爷预备膳食。”
我瞪大眼睛,看看紫陌再看看那丫头,奇怪的反问道:“就要准备午膳了吗?”
那丫头抿抿嘴,不敢吭声。
我抬起头,看见天边一道灿烂的阳光,转过脸无语的看着紫陌:“我看我以后还是不要做早饭了。”
紫陌干笑了几声,赞同道:“小姐说的是。”
正午之后,我叫紫陌去打听下袭秀和倚芳的事情,就有点无聊的在院子里转了转。
今日天色还不错。
太阳十分赏脸的把自己的光辉无私撒到整个地面上,便映衬着天气十分的暖和。我把手从暖袖里面拿出来,伸手去接阳光。
眼看着已经快要到冬至,这样的天气就愈加的难得了。
今日慕清轩匆匆出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还有佐文。本来我一直都在想,自上次与佐文一起见过醉墨之后,再见到他会怎么样。
却没有想到,这样平淡,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一样。
我叫紫陌拿了一些宣纸和笔墨颜料过来,自己在小亭子里随意画着画。
紫陌在边上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许久,天色逐渐阴霾下来,“轰隆”一声。我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笔一下子掉到地上去。
紫陌一面赶着收拾东西一面嘟嚷道:“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我抬起头,就看到巨大的雨幕,毫无征兆的砸下来。我想起慕清轩似乎没有带什么雨具,刚张嘴想说,又想到他又不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淋雨。
我为自己莫名的慌乱,笑着摇摇头。
紫陌一面把东西递到另外的丫头手上,一面看着我奇怪道:“小姐,你怎么还笑?”
一个丫头跟着道:“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咱们家王爷还没回来啊?”
紫陌望了望我,跟着道:“是啊,小姐,王爷怎么都没有回府?”
我摊摊手,叹道:“我哪里知道。咱们进去吧。”
紫陌张张嘴没说什么,只从丫头手上接过雨伞,给我遮住。
我小心的提着衣摆,踩过雨帘,心里却也在担心:他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直到吃过晚膳,慕清轩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是夜,紫陌在旁边给我卸装。我一面看着镜子,一面想着事情,不时的抬头望着门外。
紫陌觉察到了,便劝道:“小姐,已经这么晚了。咱们今天就先歇息罢。”
我只得低头“嗯”了一声。
卸完妆,我走到床上坐着,看紫陌在边上给我收拾衣物。她瞧了我一眼,急道:“小姐,
你还不到床上去躺着!要着凉了的!”
紫陌一面说一面赶过来,摊开被子,把我往里面塞。
我只好嘟着嘴,任由她摆弄。
我才到被子里躺好,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我探头起来,看到绿儿跑进来。紫陌责怪道:“你是怎么了?王妃都歇息了!你还闯进来!”
绿儿忙退回去施礼,我挥挥手,急问她:“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嗯。”绿儿点点头。
紫陌便也高兴起来,我立刻坐起来道:“快把衣服给我!”
绿儿便也赶过来帮忙。
我带着紫陌和绿儿匆匆忙忙的赶到慕清轩的院落。至了门口,我回头对紫陌道:“你们两个人,就先回去睡吧。都这么晚了!”
紫陌不乐意,非要跟着我。
想了想,我便叫绿儿先回去。绿儿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和紫陌,点头道了一个是。
我到了里间小丫头却告诉我王爷已经睡下了。我心里有点奇怪,垫脚往里面看了看,隐隐的还见到亮光闪烁。
正暗自奇怪着,里面一个声音道:“让王妃进来吧!”
我和紫陌一起走进去,没料到佐文竟然也在。
两个人见我进来,都好像没看见一般。慕清轩似乎是受伤了,佐文在给他包扎伤口。
紫陌张嘴想说话,我先止住了她。
我看到佐文把一把匕首放到烛光上,烫了一小会,再直接朝慕清轩的手臂扎过去。紫陌张大嘴就要叫出声。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慕清轩这时候方抬起眸子,看着我,轻声道:“你来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对佐文道:“我来吧。”
佐文没看我也没说话,自己起身对慕清轩道:“那二哥,我就回去了。”
慕清轩道:“这么晚,你还回去做什么。就在这里歇息吧。这里你又不是不熟悉,怎么还突然生分起来。”
佐文没说话。我便开口道:“紫陌,你去给文公子安排一间上房。”
“啊?哦,嗯嗯。是是。”紫陌怔了怔,才缓过神来。
佐文便道了句:“先行告退。”
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看着慕清轩的伤口,心里非常的难受。慕清轩笑道:“小意思。不碍事。”
我看着他有些泛白的唇,想来他现在肯定很痛了,却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一咬牙,瞪他一眼:“你不要说话!”
慕清轩笑了笑,不再言语。我又点了一支蜡烛,让光线显得更加清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