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集市上买了一匹马,很抱歉,我试了几次,发现我不具备骑马的技术。两人行了将近有一日,才到“文竹山庄”。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仍旧是一身男装打扮,与叶听风兄弟相称。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种武林盛会。叶听风似乎很是熟络,他直接带我来到文竹山庄的内院。
那迎头的是一杆翠绿的竹子,斜斜的扬在别门之上,琉璃瓦的一边挑着一个大红的灯笼。我抬起楼见那顶上有个朱红色的匾,上面只书了“墨阁”二字。
我和叶听风跟着前面一个丫头的背后,向前走着。穿过这扇门,是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两边各栽了一些花草。再向前走着,见到一个矗立在水边的小亭子。又走了一会,踏过一座小拱桥,便见到一个走廊。我们三个人慢步过了这走廊,就见到一方院落。前面的丫头便对我们施了个礼,这时候我就听到有个声音朗声道:“叶兄!”
叶听风就微笑着向前走去。我赶紧跟在他的后面,看到有个青衣的俊秀公子正面带笑容的,从院落里面走出,朝我们这边行来。我心中思道:这便是那少庄主了罢。
两个人见了面,甚是熟稔的感觉。叶听风便把我介绍给他,只说是他新结识的小兄弟。我们在之前就已经说好,给我取了个假名,换做:小若。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过于女气。当时,叶听风却只笑着摇摇头。
那少庄主叫做冷云,看似十分柔弱,倒不像是武术世家传人的感觉。
冷云给我们安排了住所,又带我们吃过了饭。我见他跟叶听风好似有话要说,就推说我想自己出去转转。叶听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冷云便叫一个小厮跟在我身边。
我跟着那个小厮慢慢的闲逛着。
到了一处见到一个新鲜的事物,我好奇心四起,就赶紧跑过去,却不成想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连忙道歉,那人抬眸,冷哼了一声,就走到了一边。跟在我身后的小厮忙过来解释。那人看了我几眼,没说话,点点头抱了一下拳,走了。
我站在原处,望着他的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时候,一个丫头过来说叶公子找我。我便跟着她去了。
叶听风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带着我认识了他的一些朋友。总共也就三个人,一个跟冷云一般文弱书生样,是“玉笛书生”杨书文;另一个正相反,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是那“无双刀客”秦一平;还有一个年纪稍长,十分温和的样子,是“白面判官”毕言。
为了记住这三个人的名字和外号,我可是暗下念了好几遍。
双方做过介绍,便算正式认识。男人之间的豪气我算是见识到了。那秦一平很高兴的一手拿着酒壶,一手就搂着我的肩,大大咧咧的道:“小兄弟,咱们喝一杯!”
我尴尬的笑着,直拿眼睛觑着叶听风。叶听风不动声色的把他酒壶抢过来,仰头就灌下去。说真话,挺帅!
秦一平大约觉得有些不服气了,二话不说放开我,就从旁边抱了一坛酒,“咕噜咕噜”几大口就没了。我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几个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我便也跟着附和的干笑了几声。不经意间,却瞧见那“白面判官”盯着我,一副捉摸不透的笑容。
约是过了日央末时,我独自一人坐在小亭子里面发呆。叶听风和冷云都跟着那三个人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去。秦一平还说要我也去。毕言似笑非笑道:“他不适合。是不是,叶兄?”话是对着叶听风说的,却是看着我。冷云就一笑,拉着秦一平先走了。叶听风笑一笑,嘱咐我几句,就也去了。
我坐在亭子里,望着那一杆杆的竹子发呆。虽说这时节已经立秋,文竹山庄的竹子却是十分有暑意。我一直想着,那个不巧撞了一下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肯定是见过的。这一点我非常肯定。我托着腮想了一会,忽然又觉得不妥。毕竟我现在是堂堂七尺男儿扮相,怎么能够做这么“娘气”的举动呢?不可不可!
为掩饰尴尬,我先咳嗽了一声,然后故意把一只脚支在桌子上,身体重重的靠着椅子。还是不妥,且不说不太雅观,我自己也靠的心惊胆颤,很不稳。我赶紧左右瞧了瞧,貌似没有人注意。还好还好,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想着,怎么坐才最妥当。唉,扮男人真是辛苦!
还没等我长叹出声,“啪”……很不幸,本大侠动来动去的一个重心不稳,摔了!
好丢人。
真是越不想引人注目,越是十分招人眼球。旁边立着的丫鬟都急忙奔了过来。
于是,爬起来之后,我就找个借口回房间里去了。
小丫鬟很体贴的给我送了点心和茶水。我假装很豪情万丈的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便立即一头倒在了床上。
翻来覆去的约摸有一炷香的功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影像。一个浑身撒毛鹅毛的身影逐渐清晰。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在慕清轩屋子里见到的“鸡毛掸子兄”,叫唐什么来着。
“哎呀——”我自己惊叫了一声,心中想到,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慕清轩。转念又一想,我这幅打扮,他或许并没有认出来。回忆一下,方才与他相撞的场景。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应该是没有认出。
我觉得我真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的典型。
长叹一口气,我拿起枕头盖住脸。睡觉睡觉,什么都不理。
可是,老天似乎并不想这么厚待我。我闭上眼睛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屋顶上忽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瞪大眼睛盯着房顶,眼睁睁的看着天上掉下,一堆,一堆,又一堆的瓦砾……
这到底,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啊——”刺耳的一声尖叫,顺便加上我的半声。我捂住嘴,瞠目结舌的看着落在我屋子中间的人。
那是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藕荷色的裙衫,此刻摔得很是狼狈。我只顾盯着她看,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女子自己“哎哟”了几声,忽然转头瞪着我,恶狠狠的道:“登徒浪子!还不过来扶本小姐!”
我好冤枉。
不情愿的赶紧过去扶起这位大小姐,她忽然扬起手,似乎是想打我一巴掌。我瞪圆了眼睛,等着挨这一巴掌。那姑娘突然抿嘴笑起来。她越笑越欢快。我不明所以。
门外终于有了声响,丫头们这会子纷纷跑进来。
“大,大小姐?”一个丫头惊道。
“都出去!”这位大小姐,毫不客气的吩咐道。那丫头怯怯的看着我,嗫嚅道:“这位若公子,是少庄主的好友叶公子带来的……”
“叶大哥带来的?”大小姐挑眉笑了笑,点点头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
“是……”那些丫头们很听话的退下去。末了,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天,这是要闹哪样?拜托!我现在是男人诶!她们大小姐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莫名其妙的掉到我的房间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们不说把她拉出去,还把我们放在一起?
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大小姐已经转过身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这姑娘倒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点漆般的水亮眼睛,红润的樱桃小嘴。脸上有一些污渍,不然一定是白里透红的水灵。
她转着眼珠子,看了我许久,突然凑过脸来。我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一退,一下子踢到床腿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嘿嘿。”大小姐阴森森的笑起来。真真是没有见过美人这么笑的。我出了一头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她脆生生的问道。
“贺兰……”我一紧张,差点说出真名,立刻改口道:“小若。”
“贺兰小若。”她自己念了一遍,“哦”了声,猛然又抬起脸凑近我。我的神啊!我赶紧双手紧紧抓住床沿。
大小姐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但是也不想为难我的样子,推后一步,歪着头,背抄着手笑道:“喂,你怎么这么害羞啊?你怕我?”
“是……不是……没有。”我立马平了一下自己的心境,站住脚,立起身子。好晕,她好像比我还高!
“贺兰小若。”她笑了笑,道:“那个,我叫冷霜。冷若冰霜的那个意思。”
你还冷若冰霜?我抹了一下汗水,大小姐,你该改名叫热火,你是热情如火啊!差点烧死我!
“冷小姐好。”我按照叶听风教我的礼仪,给她行了个礼,客气的道:“在下这厢有礼了。”
冷霜背抄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我特别想要提醒她,冷大小姐,你应该先去洗个脸。好歹我是个男人啊!虽然不是真实的。
她转悠了一会,忽然转过脸望着我道:“你知不知道我哥和叶大哥他们去哪儿了?”
我很老实的摇摇头。
她不高兴的一嘟嘴,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拜托,你只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答“不知道”的好吧。我只得笑笑。
冷霜长吁短叹的仰天道:“唉,唉,唉,好无聊啊,好无聊啊……”我的心里忽然觉得毛毛的。
果不其然,她眼珠子一转,十分高兴的样子看着我道:“那个!贺兰小若!本小姐,允许你今天陪我玩了!”
有没有搞错?我无语问青天。
冷大小姐可是说一不二,她立刻三步两步的奔过来,拉住我的袖子就要往外面冲。我一只手死死抓着床架子,满头是汗的道:“冷小姐,冷小姐,你是不是先去换个衣服什么的?”
“啊?”冷霜无辜的眼神盯着我几秒,总算反应过来,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松开我的手,自语道:“好脏诶……”
她点了下头,对我笑道:“那好,本小姐先去洗个脸换个衣服。你!”她伸出手指指着我,一字一字道:“等,着!”
“遵命。”我立刻答应。
大小姐一笑,满意离去了。剩下我还抱着床架子,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