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二月廿六,阿梅和孙羽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取名念英。月子一过,阿梅就急不可耐地要出门透气,孙羽、小志、月嫂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溜达了一圈,听尽了祝福和好意,满意欢心地回了家。
一进门,孙羽就忙活开了,和面剁馅,月嫂也念及这一家人的好心,帮着男人调饺子馅,把剁碎的白菜裹进纱布里,攥出半盆水。
阿梅也想插手,男人却不许,就坐在一旁绣着十字绣。那十字绣已然绣了大半,以大红为主色,中间一个草书的“福”字,金丝勾边,左下和右上两角是两枝腊梅,褐枝红花,空白为蕊,从边缘冒出来,颇具神韵。
二十来分钟的功夫,面块和馅盆就上桌了,阿梅孙羽一个擀一个包,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对方,傻傻地笑出来。
月嫂把纱布洗好,去里屋把念英抱出来,说:“这孩子真让我省心呐!我抱过这么多孩子,还没见过这么乖的!你们猜怎么着,我还寻思她还在睡觉哩,不哭不闹的,刚进去一看,嘿!醒了!睁着眼呢!那黑溜溜的眼珠,就那么看着我,看着看着还笑了!嘿嘿!真是!我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
“来,梅子,你来抱着孩子,我来擀!刚出月子,这些活计还是少干呢!”
“哎哟,林婶儿,你就先抱着吧,我都快憋坏了,啥都不干,自打怀了英子,可真是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
“这怕啥?皮肤水嫩了,身材又没走样,胖点好呢!你说是不?”月嫂朝孙羽使了个眼色。
“都好都好。”孙羽抬眼看了一眼阿梅,小脸是圆润了些,更显减龄可爱,楚楚动人,孙羽的心脏漏跳几拍,嗤嗤的笑起来。
“你看你看,肯定是嫌我胖哩!”阿梅嘟着嘴。
“胖点像二十岁的小姑娘,多好!”孙羽说。
“还二十岁呢!当着林婶儿的面儿呢,说话也不害臊。”阿梅拧了孙羽的鼻子,面粉蹭上他的鼻头,活像个小丑,两个女人同时笑起来,怀里的孩子也听懂了似的张着嘴乐。
拗不过林婶儿,阿梅就接过孩子,一边唱歌一边晃悠着去了阳台晒太阳。白光穿过窗子,一缕一缕地透进来,像一只温柔的手,摸着阿梅的头,摸着念英的头,穿过刚洗好的纱布,散发出温暖的味道。
阿梅面朝着纱布,仰起头,眯着眼,轻轻地说:“这日子啊,就是一块纱布,往近了看,蒙蒙的一片,糊住了眼,往远了看,白晃晃的都是光。”
“哟!诗人哩!”孙羽说。
阿梅羞红了脸,朝里说:“瞎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