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朔风尘仆仆回京之后,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给抓了起来,不由分说就给押到东宫去了,他还莫名其妙的,可是看见了同样跪在东宫大殿外的萧齐邰,纪朔也就明白了!
事情败露,他们甚至还没能有所动作,就已经被洞悉先机的太子给控制住了。
他这次从山西赶回来,陈德昌是只老狐狸,一定要看见效果才肯出兵,所以,他才想这个时候回京城来,襄助淮王起事,可如今看来,事没起,他们就要先栽了。
萧齐邰跪在地上,双手也撑着,满头满身的冷汗,脸色煞白煞白,大概是估计着自己离死不远了,太子把他喊过来,什么话还没说,就让直接跪在地上,然后,他就听见裴韬让人去城门口收网,逮捕平阳候纪朔,淮王这就明白过来,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太子会这么做,那就说明他手里已经有了定他们罪的铁证,不容辩驳,他这才明白,这几天他被阻挡在宫外,见不到皇后是什么意思了,皇后这时肯定也给太子控制起来了,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萧齐邰有点后悔,他后悔自己野心太大,要知道一只黄鼠狼的野心在一只猎豹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猎豹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把他收拾的连毛都不剩。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也正是那不甘心,让自己弄成如今这地步。
萧齐豫处理好了公文,让裴韬将他们喊了进去,书房内,熏香缭绕,淮王和纪朔却感觉不出丝毫雅意,萧齐豫从书案连头都没有抬,就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
“纪侯爷最近辛苦了。”
纪朔后背猛地一僵,余光瞥了一眼同样僵直了身体的淮王,然后才跪趴到地上,什么话都不敢说。
裴韬这时将一叠书信送到了纪朔面前,纪朔不明所以,颤抖着双手接过了书信,上面的鲜红印戳让纪朔瞪得眼角都疼,这时陈德昌的私戳,用的是他山西总兵的印鉴……这个陈德昌,两面三刀,根本就是陷阱,一步步的用这些证据将他钉死,表面上是他在和自己筹谋大事,可背地里,却和太子暗通消息,转脸儿就把他给卖了!
事已至此,纪家算是彻底完了,有陈德昌的证词,他无论如何都是没法辩驳的了,只有低头认罪求饶的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臣……”
萧齐豫抬眼看了看他,这才放下手里的一本折子,用朱砂笔批阅后,才对他说道:“知罪了就起来吧,押入天牢候审,让刑部,大理寺去审吧,尽快给我结案。”
纪朔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被送去刑部,太子甚至连问责缘由都没有,可见对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都是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他再说一遍,原来他所做的一切自以为隐秘的事情,全都在太子的眼中看着,他蠢,真的是蠢死的。
自己贪心不足,上了淮王的船,原本是想着平阳候府已经落魄,若非大功绩根本难以起复,他才鬼迷心窍跟着淮王去做那杀头的买卖,想着淮王是皇后嫡子,素日又有皇后支持,想来也是有一番势力的,可是如今他才知道,淮王的那些所谓势力,不过都是一些比浮萍还要浅显的东西,怪不得他去北漠,那些将领连见都不见他的面,甚至连军营都不让他进,在那个时候,他就该明白事情非同小可,那时若是他肯悬崖勒马,回来京城,最多也就是一世无用的公卿,虽不能再光耀门楣,可是,一世太平总是有的。
纪朔两只胳膊给人硬生生的扯了起来,越想越不甘心,身子一重,就又对太子跪了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头,磕的额头都溢出了血,纪朔说道:
“殿下,一切皆是臣鬼迷心窍,求您治臣一人之罪,莫要拖累家中妻儿,臣就算被千刀万剐也无话可说,只求太子放过纪家上下。”
萧齐豫抬眼盯着纪朔,冷哼一声:“你做这头拴在裤腰上的事情时,怎么的不考虑纪家上下了?下去吧。一切皆有律法,断没有为了你一人罔顾王法的道理。”
这就是不肯网开一面的意思了,纪朔绝望的垮下了肩头,头脑一热,就要昏过去,是被两个人拖着去的刑部。
纪朔走了之后,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萧齐豫和萧齐邰,一跪一坐,却是没什么交流,萧齐豫看折子,喝茶,吃点心,丝毫不顾及下面还跪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