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我不该……不该没有分寸,可是,可是……那是皇后吩咐的呀!我,我也是被逼的,还有纪婉宁,纪婉宁她也在旁边劝我,我,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宋玉汐抢了我的位置,我害怕她把定王殿下抢走,您,您没看见定王殿下听说宋玉汐落水,有多紧张,他那么尊贵的人,居然二话不说就亲自跳下水去救人了。若是我再不作为,说不定他就给宋玉汐抢走了,我不知道皇后娘娘存的是这个心,我以为她是想帮我,我以为我替皇后除掉了宋玉汐,皇后就会对我另眼相看,就会替我求赐婚旨意。一切都是她们的错呀,我,我是被逼的!从小到大,祖母的教诲我一刻都不敢忘记,我友爱兄弟姐妹,我确确实实的做好了一个大姐呀!我是嫡出,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庶出的妹妹,有什么好东西,祖母说要平分,别的府里都是嫡庶有别,可咱们府里一视同仁,我身为嫡女,最吃亏的就是我,我也没说什么呀!我这么多年的忍耐,难道就因为犯了这么一个小错,祖母就要完全否定我从前好吗?”
宋玉蝉从秦氏的话中听出来了,秦氏这是不想让她去做定王妃的意思,她是宋家的嫡女,若是有一品诰命的祖母和镇国公的父亲作保,她嫁皇子的确可行,但如果祖母和父亲不作保了,也只需到苏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去说一声也就够了,她知道,对于皇家而言,不过就是换一个人的事情,可对她来说却是不一样的,如今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成为定王妃了,可若是秦氏反悔,那她,那她今后还有什么连面前去和人交往啊?只要一想到这个,宋玉汐就心烦意乱,下定决心哪怕是哀求,也一定要说动秦氏打消那个否定她的念头才行。
秦氏直到现在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教育的确是出了问题,捂着揪心的心口,对这个她从来都引以为傲的大孙女失望透顶。原来从前她的那些懂事和明理,全都是装出来的,不过就是因为没有人真真切切的妨碍到她的利益,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嫡庶,可是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她将东西分给庶妹们,并不是因为她大方和大度,而是故意表现,内里依旧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她会有吃亏的心思,那就说明她和其他府里那些嫡女并没有什么两样,觉得府里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之所以可以分给庶女们,完全就是因为她的大度……可她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大度,而是虚假的自私。
再也没有比到她这个年纪,发现自己犯了个不可弥补的错误时更加叫人难以接受的了。
秦氏捂着心口,对宋玉蝉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定王妃的事情,你就只当没有听说过,从此再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宋玉蝉整个人都僵立不动了,惊愕的抬头,就连哭泣都忘记了,眼角的泪还没有干,她却再也哭不出来了,虚弱的声音说道:
“祖母,您说什么呢?和我开玩笑的吧!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之前不是都和我说好了的吗?为什么要变卦呀!宫里皇后娘娘和苏妃娘娘都很满意我的,只要您一句话,一句话我就可以做定王妃,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呀!就因为宋玉汐吗?是她和你告的状吗?她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啊!”
宋玉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花厅,就算门关着,屋里再无别人,却还是传到了院子外,幸好桂嬷嬷早就将人给遣了出去,要不然宋玉蝉这一嗓子,还不知要引来多少误会和猜疑呢。
‘啪’,秦氏一个巴掌打在宋玉蝉的脸上!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给我住嘴!!!滚出去!再也不要让我听见任何你想做定王妃的事情!这件事,永远都不可能再轮到你的身上!宋家绝不可能为了你这么个没有心肝的孽子,断送整个了家族!桂嬷嬷……进来把大小姐带出去!禁足三个月!”
宋玉蝉这才瘫坐在了地上,确定的知道秦氏不是开玩笑的,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和定王妃没有任何关系了吗?不,事情不能这样发展!她不过就是做了一件很小的错事,她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认错了,祖母却还是不肯回心转意。
桂嬷嬷推门而入,看见宋玉蝉坐下地上,秦氏坐在罗汉床上抚着额头,一手捂着心口,桂嬷嬷先是过去将秦氏扶入了里间休息,然后才出来对宋玉蝉说道:
“大小姐,老夫人歇下了,奴婢……送您出去吧。”
说着就过去扶宋玉蝉起来,谁料宋玉蝉站起来之后,就猛地推了她一下,差点把桂嬷嬷推到在地上,只见宋玉蝉目露凶光,眼里却是再去泪水,紧咬牙根,带着怒气转身走出了宁寿院。
桂嬷嬷看着她离去时的背影,便知道这位大小姐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若是她想不开的话,今后说不定连老夫人也要怨愤上了吧。
走入内间,桂嬷嬷瞧见秦氏自己坐了起来,正靠在软枕上揉捏着眉心,桂嬷嬷走过去接手,秦氏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听到了吧。这就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孙女。原以为她是个和她母亲不一样的孩子,可是我竟然也看走了眼,她的大度和懂事,全都是装出来的,一切都是因为从前府里没有人真正的妨碍到她的利益,在府里她是嫡出大小姐,她有天生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就比其他庶女高人一等!我是嫡女出身,从前庶妹们一个个远嫁,最心疼的就是我,我以为她的心和我当年是一样的。一直以来都觉得她很像我,不计较府里的得失,可到最后却发现,我真是错的离谱。昨日她敢替皇后做出伤害手足姐妹的事情,明天她就敢为了自己的利益,再去伤害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