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还有人说婚姻是高高的围城,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想要走进这城,而城里的人却拼命的想要逃出来。
而对于他的婚姻来说,两者都不是,没错,他曾经是对这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一纸婚约恨之入骨,但是谁又能联想到现在的他都有些庆幸当初他娶进家门的是她,而婚后的无数个细小的瞬间更像是洪水一般时不时就会涌现在他空白的大脑之中,令他魂牵梦绕,心烦意乱。
如果非要他回答具体的答案,他也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奇妙的感觉,他只知道他没有后悔,后悔当初选择了她。
男人被伤害后总是喜欢借酒消愁,而女人则是喜欢以泪洗面,然而,一切又有什么用呢,灰褐色的酒瓶错杂地摊在了桌子上,红肿的眼睛里充斥着伤感,一杯酒,一滴泪,终究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吴白两家联姻的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各家媒体公关记者来了不少,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如此隆重的日子里新娘新郎都不外场,只有公司的几个负责人婆婆妈妈的宣布了大半天两家联姻所涉及的项目产业,不禁令在场的许多人感到失望,而一直强撑着直到临近结束时才悄然离开现场的徐吟更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此时的她虽然还是一身笔挺的工作装,一脸标准的职业笑容,没有人发现她的一样,但事实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大清早当她得知两家联姻的消息时内心的激荡起伏,明明内心是万箭穿心的疼痛,却还是要用尽全部力气去假装不在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人群,直到确定四下无人时才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倒了地上,虽然几天前就听到了小周的消息,但是她没有想到这竟会是真的,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的,快的她还没来得及去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但是新娘却不是自己,她用力的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渐渐的,呼吸开始变得短促无力,到最后,整张脸涨得通红,她像是要硬生生地把自己弄到窒息才肯罢休,过度缺氧她不得已呼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听到泪珠垂落到地上的声音。
整个地下车库里空无一人,只有她双腿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声音越发缠绵悱恻。
隔着一排排整齐的车子,白城隐约可以观察到徐吟生无可恋的神情,更加折磨他的也是她虚弱无力的哭声,即使看到她如此的伤心欲绝,他还是始终坐在车里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视线落定在她的身上,他看到她浑身都在颤抖,脆弱的样子像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就破,转瞬即逝。
他当初那般凌辱她,她没有哭得这么伤心,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没有哭的这么伤心,现在仅仅因为他和别的女人订婚了,她却背着所有的人哭的这么凄惨,想到这,他双眉慢慢皱了起来,一直以来,他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随时把玩的玩具,只想着她的身子,可是却从来没意识到那个女人是有多么的爱他,为了他,她可以付出一切。
整个车库里除了徐吟的声音就只剩下他的呼吸了,还有来自内心深处的质问:怎么,看到那个女人哭了,心疼了?
明明是心疼了,身体却还是不听试探,一直僵着没做出一丝动作,可怜的徐吟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正在别人趾高气扬的凝视之下。
或许在多年前她坠入爱河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孤身一人拼命地在河里挣扎,最后却只能渐渐失去了所有求生的力气,葬身海底。
可是她却卓然不知,那岸边见死不救的人就是他。
以前,你是一个人,我爱你,以后,你是两个人,但是,不好意思,我还是停不下来爱你啊!
苏暖年五年未归,家里的变故着实令人心痛,爷爷去世了,苏家在政界的地位一落千丈,虽然父亲还是担任着副市长的职位,但是他们都知道地下的那些人的野心有多大,一直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而他作为苏家长子,又作为苏家的“罪人”,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所以,现在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偿还自己欠下的帐。
苏暖年往茶几上的几张纸简单瞄了一眼,冷淡地回答:“一切听你安排!”
坐在一旁的苏父和律师看着苏暖年如此心灰意冷的回答,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律师工工整整地又将文档放回了透明的档案袋中,起身像两人告别,随后离开了苏宅。
眼下只剩下了父子两个人,苏暖年在父亲面前选择了用沉默来应对所有的疑惑,包括五年来在山里的生活,包括他究竟有没有从当年的事故中走出来,包括……他到底愿不愿意弃医从政!
父亲又只能把这种不合时宜的沉默当做成默认,所以才发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为他争取来市长竞选的名额,他又何曾不知儿子根本就不热爱这份陌生的事业,但是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大家都别无选择。
苏暖年从苏家回来时脸色就不太好,他开着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驶进不算高档的小区里,随手拿起放在副驾驶坐上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带走的饭菜,一路平静如水的绕过绿化带转身走进单元楼,要不是他全程目不斜视,肯定会发现夕阳下一个奔跑的身影晃过,身后追着一层层橘红色的光芒,乌黑的发飞扬着,打着旋。
女孩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计时器,发出“啧啧”的声音,便停了下来转身上了楼,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竟然养成了傍晚跑步锻炼的习惯,或许是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她喜欢迎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任凭霞光万丈平铺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可以让她感到光芒的存在,不会因为黑暗而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