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气回到金花后,心里总是不踏实,或许念儿只是不愿跟我回来,可这也不代表她是情愿留在那太子府上的,想到见她时她那一身的伤痕,我犹豫再三后还是把她的情况告诉了三弟,或许我与她的缘分已尽了,我也不该再去为她的事情操心了,就把她交给大哥三弟吧,他们总会护她周全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以为自己已经把念儿忘了,那日三弟匆匆忙忙来到宫里,一身风尘的让我去救念儿的性命,我说过不再管她的事情,可这事关生死,我又怎能看着不管,我带上阿双随三弟往西北奔去。
念儿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她中的毒是尽欢颜没错,肖凡给她用这样狠毒的药连同一起中毒的竟然还有独孤烨,他可是肖凡的师弟,从来都是肖凡的左膀右臂,恐怕能让他们兄弟反目的原因也就只有念儿了,念儿睡在床上并不安稳,嘴里时而唤着娘亲,时而唤着欧阳,时而唤着影,从大哥那里知道,影也便是独孤烨了,可欧阳是谁却无人知晓,是谁都好,我都不想知道了,也许我可以试试救活他俩,或许这是我能为念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这件事之后,不论我是生是死,也不论她再遇到什么,我们都不再有关系。
用尽了所有气力,如今念儿与肖凡的毒素都已经如数转移到了我的体内,如今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逼出自己体内的毒素,只能等到修养一些时日再去一点一点的清除了,好在这毒虽是狠绝却也不会要了人的性命。
此刻念儿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润,我想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无需再留在这里,也许当初我就不应该那么自私的逼她嫁给我,若是那时候我能成全了她,让她跟自己喜欢的那个孙瑾在一起了,或许她还能少受些苦,她睡着了也不安稳,是多日没能沐浴了吗?她表情懊恼的皱起眉头,挠上了头发,披头散发的样子倒是与儿时无异,额前的碎发也还是那般怪异,然后她又踢开了被褥露着温润如玉的手臂,只是手背上的那道伤疤看着有些刺眼,我有种忍不住想要抚上那道疤痕的冲动,这是何时受伤留下的,这两年她都过的如何?
“影,好痛,影。。。。。”她呢喃着,这断断续续的一句也让我彻底清醒,走吧,以后便再无关系。
我深信好男儿应有一腔热血,更应该志在四方,我是一国君主,更是身系一方百姓的安危,所以我让自己冷漠、让自己果断,年少的那份轻狂,那段迷恋,是该结束了,我已过了那个年纪,我想自己已经完全想通了。
可大哥三弟却并不想让我安稳度日,近来他俩多次入宫,跟我谈的都是关于念儿的事情,说她知错了,说让我接她回宫,他们都当我是什么?随传随到的下人吗?我不会再放不下她,谁来说都是一样。
也许是爱入了骨髓,所以才会让我痛的如此揪心,这痛不仅是念儿带给我的,还有尽欢颜那未除尽的残毒,我甚至喜欢上了这种与疼痛抗争的日子,那毒素丝丝排除的感觉,那种生生分割的痛苦,就好似是将念儿从我心中剥离一般,让我觉得畅快,也有几次,我痛苦的昏厥了过去,我知道是北往找风影来帮我的,此时毒性又发作了。
前一刻大哥还派人回报说念儿入宫来了,是谁允许她入宫的,我不想再见她,我稳下心性兀自用功排毒,尽快除了毒素,我也能早日彻底放下心结。
“二哥?”念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此刻我不愿见她。
“是谁让她进来的。”我对北往说道,尽量让自己平静,她不应该再引起我情绪波动的。
“主人,属下只顾着担心您的身体,没有注意到三公主。。。。。是安平娘娘进来。”北往支支吾吾的回答。
“她早已不再是什么安平娘娘了,赶她出去。”我是让她也明白我的心意,她终于自由了。
“二哥。。。。。”她想要走近我些,怎么?是心存感激吗?我不需要,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并不是为了让她感激。
“北往!”我命令北往阻止她,此刻我有些厌恶与她的接触了。
“三公主,主人他。。。。。。”北往左右为难。
过了一会儿,我调整好气息,没有任何留恋的走出了御炎宫。
又过了几天,我身上的毒终于清除干净了,这个时候大哥却又来了,我现在越发不喜欢面对大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是从不关心朝廷政事的,所以他来找我一定不会是为了政事,那就势必会提到念儿,我虽是不喜欢,可总不能避他不见,真是头痛,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如此避讳过谁,现在又是托了念儿的福,我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无所无惧、冷漠果断的轩辕炎。
“皇上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大哥悠闲的在御书房里喝着茶,他的眼睛倒是准的很。
“恩,已经完全康复了。”我还是低头于桌前的一堆奏折苦战,这本来该是他的差事的,我却不知深浅的为了念儿接了下来,想着心里更是生气,也无心与大哥多谈。
“皇上很忙?”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抬头气恼的看着他,他又想如何?
“皇上现在不愿见念儿,不会连我也要迁怒吧?”他问的委屈,可脸上却闪着得意,还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们都当我是什么,吃定了我不会把他们怎样吗?个个都对我步步紧逼,他们就那么肯定我拿念儿没有办法,我会让他们失望的。
“皇上先别着急生气,我也是受人之托,得了这么一个物件,让给你送来。”说着,他扔给我一个荷包,“别人家的姑娘都心灵手巧的,只是我家的妹子却愚笨不堪,忙了几天几夜才弄出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本来我也觉得此物粗俗难登大雅之堂,更不应该拿来污了皇上的眼睛,只是可怜我那妹子一手的伤痕、红肿的眼睛,我也实在是不忍,那皇上您忙,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他倒是匆匆而去了。
我看着他扔给我的荷包,正如他所说的,做工粗俗不堪,只是那几株翠竹倒是有些新意,另一侧的安平二字,更是明白的告诉了我这个荷包是出自念儿之手。
念儿儿时便琴棋书画无师自通,只是女红着实让父皇伤透了脑筋,父皇对念儿的疼爱一直都是无人能及的,别的皇子公主的课业哪个是由父皇亲自操心的,可念儿就不一样,父皇总是亲自督促她的各项课业,她也聪慧,小小年纪便无所不通,父皇有意将她培养成全才,还特地请来最好的女红师傅教念儿刺绣,可念儿对女红却并不上心,说来也好笑,她越是不愿意的,父皇却偏要让她学好,这鬼丫头确实总让人欲罢不能,总想着跟她纠缠,就连父皇也是,就这样女红师傅就在兰亭轩住了下来,一日我们兄弟三人去看她,却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阿双,你要知道,这么好的师傅,整个金花都是难得的,你可要好好学,有了一技之长日后才能在世间立足。”
“那公主为何不学呢?”
“本公主会的太多了,是谁说的技多不压的,我现在就累的很,是该你替我分担的时候了,到时候你就假扮成我跟着师傅好好学就是了。等你学成了,本公主的衣裳日后都由你来做了。”
从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这丫头的狡诈,那时候她才七岁,到最后东窗事发,那女红师傅在兰亭轩呆了足足有两年,可念儿却连针线都没有拿过,倒是她那丫鬟,能缝能绣的做了一手好活。怎么又想起了她,我懊恼的扔下荷包,继续埋头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