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被托付给封璟的事,余多多并没有顾明卿的感受那么强烈。但外公临终只对她放心不下的事让她分外温暖,这份温暖在顾明卿做出那样功利的举动后更显弥足珍贵;同时她又特别难过,难过自己情感的付出没有做到毫无保留。
其实自己应该能再做得更好的,只是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教过她怎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也没有人值得她全心全意的付出。
外公用他最后的时光,教了她什么是爱,却没等到她学会怎样去爱就离开了。
余多多沉浸在这份遗憾里,好多天都无法自拔。像木偶一样的参加外公的丧礼,随封璟搬出顾家,其间她没同顾家人的有任何交流。
封璟的家在城西,整个小区位处繁华闹市,比不得汉兰溪别墅区的幽静,但于余多多现在的心情来说,更适应这种热闹。她害怕极了孤单,虽然她以前的生活也不热闹,但与外公相处的几个月已完全改变了她的生活方式,现在随着外公的出世,她又只有一个人了。
有时候她在想,要是没有外公的出现,她其实一直是一个人,这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一直没有与得到了再失去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从来没有不会明白失去的滋味,得到其实很伤人。
房门随着门锁啪的一声打开,这是一套跃层住宅。现代简略式装修,简洁自然,一切都以实用而存在,没有过多的花哨,很像封璟这个人,这是余多多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她机械的跟在封璟的身后,前面封璟拎着她的行李。所谓行李,不过是她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个书包。在顾明卿生出要利用余多多的心思后,也曾给她置办过一些衣服,那些衣服她大部分一次都没穿过,她也没有带出来,对于顾家,她走得坦荡。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封璟停下脚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来递给她。
拖鞋是全新的,粉嫩可爱。
“嗯。”余多多难得的做出回应。说实话,她的内心很矛盾。一直以来她都不想跟封璟有什么接触,她对他一直挺排斥的,要不是因为他,她还好好的呆在南县,没心没肺的做着小孤女。
可一直替她解困的人也是他,现在还成了她的监护人!
“先生回来了啊!”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厨房出来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婶。
“吴妈这位是多多,往后就住这里了,麻烦多费费心。”
“好的,多多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吴妈整个人收拾得整齐利落,圆盘大脸上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让人很有好感。
余多多道了谢才开始在屋里转悠。在吴妈的解说下,她很快清楚了室内布局。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吴妈的卧室,她的房间在楼上。
这里虽然比不得顾家的宽绰和富丽堂皇,但第一眼余多多就喜欢上了这里。阳台种着青翠欲滴的绿植,还有几株开得茂盛却不名贵的小花,晾晒着清洗干净的衣服,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迎面扑来的生活气息让人很有归属感。
等到推开她房间的门,这种惊喜感更甚。
从窗帘、床品到飘窗上摆放整齐的毛绒玩偶,书桌上的电脑、文具、到摆件,书柜里码放整齐的书籍,全都整整齐齐,考虑周到。仿佛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全是余多多惯用的物件,没有一丝违和感。
“先生一早就布置下来,就等多多小姐来了。还有这些衣服,也是先生置办的,多多小姐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告诉我去换。”
吴妈说着拉开一整面墙的衣柜,里面全是崭新的衣服,由内到外,从运动服到正装,一应俱全!
余多多很感动,不仅仅是这里摆放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这么多的衣服,还有封璟的那份细心。她在京都无依无靠,只想能有个地方让她栖身顺利完成学业就不错了,想不到因外公的一句嘱托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很好。”余多多说的是真心话,“还有吴妈往后叫我多多就可以了。”
“好,多多。”吴妈听到余多多的话微微一愣,但很快热情的应了下来。“要不要先洗个澡睡一觉?看你精神不太好很疲倦的样子,等下午饭烧好了我来叫你。”
“对了多多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做。”吴妈的语速不快,轻轻柔柔的。
“做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余多多回了个微笑,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挑食,跟着余仲和从小到大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挑挑捡捡的余地,况且她现在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吴妈的建议很中肯,她确实需要睡一觉,外公出世连着一星期她都没能好好的睡了。从追悼会到葬礼,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和各种仪式。歪在床上不自觉的余多多会想起余仲和,同样的去世,她那时或许太没心了。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的余多多,没料到一觉睡来都下午了。吴妈没叫她却把饭菜热了又热,她到楼下餐厅的时候,菜饭都冒着热气。
“先生说你太累了,得好好睡一觉,让我别打扰你,你看睡了一觉起来,人果然清爽多了吧?”吴妈挂着暖心的笑,让余多多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乖乖的坐到了餐桌旁。
油光水亮的油闷大虾、清脆爽口的白焯菜芯、酸辣土豆丝、糖醋排骨,还有熬得香浓的小米粥。虽然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看着就有味口。
“那个……封璟吃过了吗?”余多多在称呼上有些为难。他现在是她的监护人了,应该称呼叔叔的吧,只是他们两人的对话从来没用上过称呼,不大习惯,而且那人给她的印象很容易停留在冷酷毒舌的层面,与德高望重的‘叔叔’怎么想都有些搭不上来。
“哦,先生啊,他说有事出去了。”吴妈对余多多的纠结全然看不到般,仍旧语气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