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已经严重跑偏,从对顾家安全隐患的担心中扯到了余多多的身上。
姜芸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儿,上不得下不得。若是否认余多多与顾家的关系,在场的不乏见过余多多的人,比如那一队站着绘声绘色描述着细节的保安,有好几个正回忆着余多多到顾家之后的点滴细节。
若要认了余多多是顾家外甥女的事实,那今天的一切都白费了不说,还白白上演了一出闹剧,若只是闹剧还好点,万一曝露了自家因为分家产而闹到赶这野丫头出门的真相,就是个笑话了。尽管心里不甘,但她还能掂量得清闹剧与笑话的轻重。
除了无声的向余多多递眼刀子,再陪着笑脸与人周旋,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出路。
余多多仍然一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怯怯懦懦的望着姜芸,等着看她怎么收场,内心却无比舒畅。
顾家不是丢不起那个人吗?不是不承认她的存在,要把她赶出去吗?那行,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她还给闹得人尽皆知的。
没有人发现,在不远处的树影花丛旁,一辆黑色迈巴赫齐柏林匆匆而至又悄然而去。
“boss,不用帮帮小美女吗?”艾伯特操着蹩脚的中文问道。
刚才顾家门前上演的闹剧他们在车上看到了全程演出,他虽然不清楚事情内幕,但看到余多多敲门独立无援时,堂堂一彪悍男儿也挺不忍心的。
“回去。”封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若细微观察可见他微微蹙起的眉,以及声音里微微的不悦。此时他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这丫头行事仍是那样不择手段。
顾君茹的旧事重提无论是对顾家还是余多多本人,绝对算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顾明卿夫妇顾忌是有道理的,现在被这丫头一折腾,往日的种种又会被推到人前,将会出现什么变数还尚未可知,但这实在不是明智的做法。
对封璟的冷淡艾伯特有些失望,手略停顿还是调转车头,虽然在这件事上他与boss完全持不同意见,但boss已经发出了命令,他也只有照做的份。刚才让他回这里的时候还一阵欣喜,以为boss对女人的态度终于不同了呢。
庞大的车身急速转弯让车后座的人惯性倾斜,完全没了以往的平稳。封璟瞪了一眼艾伯特并没出声,他明白那家伙在发泄不满呢。艾伯特望了眼后视镜,不期然接收到身后严厉的目光,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立即老老实实开车。
封璟内心哭笑不得,这两人才见过一面,聊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这么投契了呢?艾伯特以前可是国际雇佣军的头儿,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做着杀人不眨眼的勾当,绝对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和气,难得今天会为一个小姑娘闹情绪。
……
汉兰溪别墅小区A区18栋的窗口,高倍天文望远镜前站立着一个白T恤牛仔裤的阳光男孩,他的目光慢慢从望远镜中撤回,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想不到今天偶然的一瞥,竟然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明明叫门的那个女孩子还从角门处接过背包行李,结果转眼却向四邻奔走求救,大书特书顾家的反常,言之凿凿的预言顾家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楞是把一小区的人都忽悠了一把。
他已听到楼下关门的声响,想来热情去帮忙的妈妈已经回来了吧。
“怎么样?”
“没事,不过一场误会。”妈妈显然对爸爸的急切有些心不在焉。“顾家人都好好的,凑巧门铃坏了,手机也关了机一下找不着人。”
“妈,那小丫头谁啊?”
“哦,那……”
“慕一帆!你又干了什么?”没等到妈妈的回答,慕爸爸一眼就望见兜着双手吊儿郎当从楼上正下来的儿子,当即粗着嗓门大叫起来,“我就说不要给他买那劳什子望远镜,成天瞄东家窥西家的,净不干正事!”
“儿子……”慕妈妈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丈夫,夹在父子俩中间左右为难。
“妈你放心,你儿子正经着呢,外面吵吵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顺带看上一眼怎么啦?”慕一帆无奈的耸耸肩,澄清自己的无辜。
“是呢,儿子爱好天文是好事,你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慕妈妈从儿子的解释里找着了底气,“我说老慕,要耍威风到你的军营去,家里可没有你的兵!”
“儿子,咱们买望远镜是干正事儿的,可不能乱瞧热闹啊?”训完了丈夫,慕妈妈还是陪着笑脸要儿子一个承诺。自家这皮猴子桀骜不驯,不是个好管教的主,要真惹了祸可不是好事。
“哪儿能呢?您这是连自个儿儿子都不信啦?”
“没事还闹这么大动静?姜芸整的这是什么事儿?”慕爸爸莫名其妙受了老婆的训,还被儿子夺了话头,自然也不耐烦听母子两人故意插科打诨,妄图混销他的视听,板了脸把话题掰回正题。
慕妈妈喝了口水,倒是很给面子的没再拿话怼他。“那孩子是君茹的女儿。”
只这么简短的一句,夫妻两极有默契的没了声响。
“君茹是谁?”慕一帆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名字太陌生。
“滚回你的房间里去!”慕爸爸气沉丹田的吼了一嗓子,对着他怒目而视。慕一帆就了解这个不是他能知道的话题了,当即灰溜溜的往楼上走,“不听就不听,谁稀罕!”
不说他也知道,怕是触及到了顾家的什么幸秘。大家都是京都权贵圈子里的人,什么德行大抵心里有数。
只是有胆把他老妈拿来当枪使的人实在不多,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想想心里都好奇得很。慕一帆上到楼梯转角,悄悄顿住脚步,猫着腰向下探出身子,把耳朵支起来偷偷打听下面的动静。
“哼,顾老爷子一世英明,养的都是什么儿子!”慕爸爸显然气极。
“姜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事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慕妈妈叹了口气,从当家女主人的立场上感叹了一句,随后双方都没在这个话题上再浪费口舌的意思,似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怜慕一帆挂在楼梯上好一会儿,一点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悻悻然爬上楼,又凑到望镜旁把焦距调整了一下,镜头对准顾家。可那里已经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嗯,还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