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帆没来找我,可能还在考虑吧,或许,他对我已经放弃。
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毕竟,因性而爱还是存在的,至少就被我碰到了,在与他一次次地肢体纠缠中,我爱上了他。
不可否认,他是优秀的,也是值得用真心去爱的。
他能娶我,已说明他的真心,他对我有大男人的优越感也无可非厚。我想,以他的身份与气度,就算有这种优越感,也不会把我当下等人来看待。
或许,是我心里深处还有着自卑吧。
因为自卑,所以坚决抵触一切对我不利的眼神与语言---任何一丁点都不行!
他不会拿白眼对我,但不代表他的家人,他的亲朋好友,还有与他生意场上的客户,他娶了我这么一个离过异的女人,对他的面子与骄傲都是极大的打击。别人不说还好,一旦提及,他是否会恼羞成怒,或是面子挂不住?然后,大男人主义作祟,就会后悔娶了我,或是对我冷淡,在外边找情人以表平衡?
许多富豪因为对妻子的不满意所以想从情人身上得到慰藉,他是否也会如此?
心里想的乱了,开始痪得痪失。我快二十六岁了,还有多少青春供我挥霍?我不想赶时髦做单身贵族瘾,那种表面提倡单身的贵族,心灵深处又何偿不寂寞,不悲哀?
可我又不愿为了不平等的身份而把自己低到尘埃里。有了前车之鉴,我对第二次婚姻抱着小心又小心。我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十一月的天气变得阴冷,街上的行人也分成两极化,一类是穿成无尾熊,一类则是风度翩翩到不行---低领里衫,外罩长披风,下身着短裙,脚蹬长靴,露在空气中的一长截腿只有薄薄的一层裤袜。
很是佩服这些美眉们,居然这么不怕冷。
眼前的王新雨就是此类人物的代表,长长的秀发染成大波浪,妩媚横生,脸孔被妆容得格外美丽,低领针织衫,外罩白色貂皮风衣,脖子上围着彩色格纹流苏大方巾,CAROOL的玻珀耳饰,黑色牛仔短裙,包裹在短裙与红色普拉达长靴的一双腿,只有薄薄的一层裤袜,今天的天气不算最冷,但仍是十度左右的低温,伴随着冷风,穿着羽绒服的我仍是觉得寒意浓厚。
与她走上杂草横生的山坡上,天空阴沉,寒风凛冽,连这里的山草都布满了似有似无的凄凉与孤单。这里是一片坟地,母亲就葬在这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里。
她指着已被杂草遮住的小小墓碑,面无表情地说:“这就是妈妈的长眠之地。”
我走上前,拨开脏乱而枯萎的杂草,一座矮小的墓碑出现在眼前,上边刻的字迹已被风化,变得模糊,手指轻轻一拨,落下阵阵石屑。
其他墓碑前都放有或多或少的鲜花和烧过的纸钱痕迹,只有这里空空如矣。
“我要重新给妈妈建坟!”我看着王新雨,她一直面无表情,听到我的话,只是轻掀眼皮,“你比我有钱,应该的。”
我扯动唇角,冷笑:“你不也有钱吗?如若没钱,又怎能穿得起普拉达的鞋子,貂皮?还能喷兰寇香水,涂ANNASUI的指甲油?”虽然她身上穿的并不是最昂贵的奢侈品,但价钱也不低,我记得她只是医院护士,四五千的月薪,连她脚上的靴子都买不起,她这一身行头,至少要花掉她一整年的薪水。我也知道有些女孩子三千元一月的薪水也敢买一万元的包包,但未免太虚荣过火了些。
她轻掀唇角,淡淡地说:“你说对了,以我的薪水,哪里买得起这些?都是花男人的钱买的。”她盯着我身上的衣服,眼里露出淡淡的嫉妒,随即又漫不经心地道:“是个老头儿,快进棺材的那种,死了三任老婆,膝下只有一个白痴女儿,如若我嫁给他,再过几年死后,我也像你一样不愁吃穿了。”
我滞住,倒吸口凉气,“你这是在豪赌,你知不知道?”
她轻蔑一笑:“我就是在赌,我有一半的成功机会。就像你一样,你不也赌对了?分到的赡养费足够你吃香喝辣一辈子了。再有那个日本男人送你的工作室,你的生活多么滋润啊-”
“可是---”我完全找不到话来说。
“你能成功,为什么我不能?”她轻哼,“我并不比你差。”
我无言,想劝她,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转身走了,尖尖的鞋跟踩在坑洼不现的山坡上,身形却未摇晃。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一阵撕裂的疼痛。******************************************************
最近A城又不太平静起来。
先是传出王氏集团高层内部人员动荡,接下来,是王氏董事长与其夫人王颖传出婚变。
王青仪不是江怀民的亲生女儿。江怀民被戴了绿帽子,愤而与王颖离婚,现在正打官司打得热火朝天,企业则由江怀民的子侄与其他股东们打理。而这位侄子江宇斌则是王青仪的未婚夫,听说已有准岳母授权给他,没人敢再轻视他。
江宇斌来找过我,他已经知道我与他的叔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半开玩笑地说:“与其娶王青仪那种女人,我还不如娶你。”
我掀了掀唇角,没有回话,只是问他目前的打算。
他耸耸肩:“还能怎样?抓权抓名抓利啊,王氏近几年已开始走下坡路,现在再来个人事动荡,又传出内变,就算重新整顿一番,也是元气大伤吧。”
“那你还---”
他漫不经心地笑变得无耐:“还不是为了报答叔父的养育之恩。”他说,他读大学的费用全是叔父暗中支助的,并且他能进入王氏的核心,也是江怀民的功劳。
我嘲讽一笑:“现在你可是王颖的女婿了。”
他脸色变得黯然:“不会有婚礼的,琳琳,相信我,与王青仪只是暂时的交往。叔父---他,他已是破釜沉舟,这次的官司---他会赢,而且会赢得非常漂亮,王颖母女,她们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就是了。”
我悚然一惊,是什么原因让江怀民如此狠心,多年的夫妻关系,再怎么仇视,也没必要弄得像仇人。
“你不了解。”他汉息一声,“王颖那女人,很霸道,在家里像女王一样,叔父在她眼里,不是丈夫,倒像替她赚钱的属下,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连王青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又戴了绿帽,试想一下,身为男人,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冷笑:“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能怨谁?”当年王颖就是一副扯高气扬的模样,偏偏他要上当,能怨谁?
“还在怨他么?叔父他---他说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耸耸肩,心平气和:“我知道,所以,我已不再恨他。”从得知自已的真正身世后,就不再恨了。可就算不恨,也是有怨的。
“我还听叔父说,王颖还有一个姐姐,可惜,父母死后,姐妹二人为了争夺财产,这王颖还对姐姐下毒手---”他看了我一眼,“这女人就算被夺去家产,也是应得的报应。”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是这样告诉你的?”
他点头。
我笑,感觉心里凉凉的,冰冰的,有种无力的颓丧感,江怀民啊江怀民,他还真被权势蒙了眼。
“宇斌,虽然咱们没有血缘关系,按理说,我是不该淌这躺混水,但冲着你把我当妹妹的份上,我劝你一句,离江怀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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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姚千帆没来找过我,仿佛那晚的火热没有发生过,像烟花一样,灿烂耀眼地在天空闪亮后,散发出一瞬间璀璨的美丽,又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很突兀地,姚夫人不知怎么得知我的电话号码,打来电话,约我去喝茶。
电话里她的声音淡然而有礼,却不容拒绝。我点头同意,不管与姚千帆能否修成正果,她母亲的面子总是要给。
穿了黑色高领羊毛绒,外罩波司登火红色高腰羽绒服,下身一条蓝黑带褶皱的REPLAY牛仔裤,脚蹬驼色短靴,手上拧着FENDL装饰骏马懲章图案的手袋。在镜子前照了半天,一头发长束成马尾,高高地扎在脑后,额头的刘海一如往常斜梳在一边。最近迷上了银饰,耳朵上别着小巧精致的滴珠型耳坠,连鬓边的发夹上都镶有一箭穿心图案的银饰。
脸上还化了淡妆,一个完美无缺的休闲型都市丽人出现在镜中,左右转了转,发现没有任何瑕疵后,这才拧着包包出了门。
有女邻居见了我,笑着与我打了招呼:“早啊,江小姐,今天这么美。”
我浅浅地笑:“这么说来,我以前就不美么?”
她笑着摇头:“以前你也很美,可今天的你更是美丽,好有精神,这身衣服配起来也特别靓。怎么,是要赴男朋友的约?”
我摇头。
“不是赴男人的约,那你干嘛这样?如临大敌似的,有情敌啦?”女邻居一向口无遮拦,我一向左耳进右耳出,可今天的话却击中我面上的防护罩。
说来也奇怪,经常有人邀我喝下午茶喝咖啡,我都当作平常心来对待,可今天邀我去“茶香满园”喝茶的姚夫人,不知为何,心里就特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