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帆?”众人惊呼。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我,我心里一沉,终于明白这女人打什么主意了。
就个人而言,楚昭洋这番话确实让我心情大好,但也仅仅是因个人而已。
他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了,他与外边的女人鬼混,到底有没有打破底线不得而知,通常说这种话的男人,还是挺招人喜欢的,至少,他已痛改前非了。他当初只是为了报复我,想摆脱我,只为了近快与我离婚才使的下下策。
他这样说,我是不是该感动,或是该松口气---因为他并未背叛我!
他也说了,他现在后悔了,要重新追求我,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打他一巴掌,踢他一脚,然后扑进他的怀抱,哭诉我的委屈与不平。或是大声嘲讽他,终于后悔了,可也太迟了,因为,我已不再爱他。
不,我什么也没有做。
离婚了,但双方还有孩子维系着,既然不能再在一起过日子,那么,关系就更不能搞恶。
我看着他,淡淡地说着:“我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还有一句话叫覆水难收。”
他瞳孔紧缩。
我叹口气,避开他的目光,道:“或许你还未了解我的脾气,当初我一意孤行要与你结婚,确实是因为我爱慕虚荣。但是,就算我对你存有功利思想,但也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可惜,这七年来,你不屑要我的感情。所以,我只能收回。”
看着他张嘴,我又飞快地说:“但当我下定决心收回这段感情时,那么,我就再也不会回头了。”他脸色灰败,天空不再阴沉,开始亮开来。可他一双黝黑的眸子却是幕色重重的黯,眉宇间尽是无尽落寞与阴霾。
不忍看他的神情,我低头,对上意涵纯真的大眼,他的小脸上写满担忧,无辜又不解地看着我,“妈妈,你与爸爸在说什么啊?”
我弯腰,牵着他的手,勉强笑道:“意涵乖,妈妈是说,就算妈妈与爸爸分开了,但你仍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意涵脸色忽变,“妈妈不能和爸爸在一起吗?”
我沉默,坚定地摇头:“意涵,不是每个爸爸妈妈都非要住在一起,你明白吗?爸爸和妈妈
因为没有感情了,所以不能在一起了。”
他小脸写满委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妈妈,我和爸爸都需要你,你留下来,好吗?呜,妈妈,我不要你和爸爸分开。”他搂着我的腰,哭的好不伤心。
我不知所措,只能无措地看着楚昭洋。
他的目光隐隐升起希冀,“琳琳,看在孩子的份上,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毕竟意涵还这么小,父母的离异,会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损害的。”
我冷笑:“楚昭洋,现在再来说这些岂不嫌晚?”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抽出积在心底深处的怒火,汹涌喷发。
“现在才来心疼他,当初你是干什么的?意涵小的时候,他多么渴望父亲抱他,陪他讲故事,陪他玩,可你呢?你又在干什么?以前,你对他那么冷漠,对他不闻不问的样子,我想,继父都比你做的好。”
他望着我,伸手拨弄了我前额的发丝,“我想从现在起,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应该还不算晚。”
我后退,避开他的手,咬牙,这男人,明明是错误方,可他的神情好像我才是狠心抛下他的女人似的。
他也不像一些男人会痛哭流涕求得女人原谅,可他这副愧疚加可怜的神情比那些男人更是可恨。不过,凭他的身份和处的环境恐怕也做不来那种有失身份面子的事吧。
“妈妈,不要离开我和爸爸啦。”意涵也抱着我的腰,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大眼还泡着两把泪,我心一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瞪着楚昭洋:“以后不准再拿大人的事让孩子知道。”
他无辜地道:“你看,就连意涵都要你留下来,你这么疼他,就不能为了孩子委屈一下吗?”他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子压迫着我,“琳琳,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后退一步,瞪他,这个无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霸道了。他的语气和动作仿佛是恶霸对可怜巴巴的绵羊说着:“小美人儿,还是从了大爷我吧。”
“琳琳---”他又逼近我一步。
我再后退,楼下响来脚步声,赶紧道:“我再考虑考虑,快开饭了,我们还是下去吧。”说着拉着意涵的手急急朝楼下走去。
楼梯上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我认得她,是楚昭洋的婶婶,在一间大型国有企业做中层。
叫她婶婶好像已不太妥当,就朝她微笑一下算是打招呼,然后扯意涵意叫她五奶奶。
她看了意涵一意,笑了:“意涵乖,又长高了不少。”她摸了摸他的头,很快就收回手,看着我,道:“琳琳啊,听说你与昭洋离婚了?”
我点头,牵着意涵的手下楼,与这位五婶交集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精明的女人,能在大型国有企业坐上中层管理者的位子,也算是能人了。
楚家的女人,个个都厉害。而嫁入楚家的女人,家世都不错。只有我是个异数,所以在她们面前,总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五婶拦着我,道:“其实,我看得出来,昭洋的父母对你还是挺满意的,有打算复合么?”
我望着她,不明白她问这个干嘛。
她笑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
我淡淡地说:“其实单身的日子也挺不错的,无牵无挂,无拘无束的。”
她声音陡亮:“这么说来,你不打算与昭洋复合?”
我看着她,与这位婶婶从来没有过多的交集,至多见过面打个招呼,偶尔过节时团聚在一起时,招呼一下。谈不上亲密,也谈不上厌恶,楚家的人一般不会把喜恶表现在脸上。包括楚昭洋,对我设计他与之结婚,对我倒没表现出过度的厌恶。可能身于官宦之家,所以早就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吧。
“五婶,这么希望我与琳琳复合?”这时楚昭洋也下了楼,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我道:“你们聊,我下楼去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昭洋,我单位同事的女儿,才刚从国外毕业回来---”
下了楼来,从星级酒店里请来的服务员已开始忙碌了,大多客人也开始就坐,我四处扫了眼,都是些达官贵人,还没碰到熟人。
客厅里只摆了三桌,其中还包括姚夫人,她与楚寿星同坐一桌。看得出其地位的超然。她也看到了我,目光淡淡的,随即从容别开眼。
我收回目光,这三桌客人想必是政商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与之吃饭恐怕会消化不良,于是就牵着意涵走出客厅,准备在庭院里用餐。
“琳琳,意涵,来我这边。”紧挨着大门的一桌,已有人叫住了我,向我招手。
我转身,看向婆婆那一桌,清一色的女人,全是长辈们,一个个珠光宝气的,也有一些我认得的,其中有三四位还曾是我的客户,也是婆婆公司里的大客户的太太,还有几名我不认识,人家未介绍,我也就装着不知道。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王氏母女也赫然在座,王青仪也看到了我,脸色赫然一变。
王青仪的母亲,叫什么来着,王颖吧,不若昨天看我一脸痛恨脸色铁青的模样,看我的目光淡淡的,身上的白色针织镶碎钻披肩与黑色低胸V领长裙,妆容恬静,细眉亮眼,一派庸容贵妇人形像。
我目光沉静,这对母女一个目光辛辣不怀好意,一个面沉似水看不出心思。年龄层次也决定了个人的厉害与修养,这对母女,今天不知又要生什么事端出来。
犹豫着要不要与婆婆同桌,婆婆再次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牵着儿子的手走向她们,太太们让出两个座位,我让意涵紧挨着婆婆入坐。
众太太们看着我,七嘴八舌地说着,有的赞扬,有的讽刺,有的不咸不谈地与我拉闲话家常。
“你就是江琳琳吧,楚家的前任媳妇?”讽刺的声音大多包函了轻蔑与幸灾乐祸,通常如此直接说话的,背景一般都是暴发户或是才跃上龙门特有的得意劲儿。要不就是豪门大户最是不能忍受门不当户不对的灰姑娘跃入龙门的批叛与鄙夷。
“楚董,江小姐长的这么漂亮,令公子怎么舍得离婚呢?”很含畜的讽刺,通常文化程度挺高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说出如此有水准的话---明褒暗贬。
“哎呀,意涵长的好帅啊,二十年后肯定是个小帅哥。”带着奉承的话与楚家肯定带有利益上的往来。
“江小姐,我听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对方的笑容满满当当,倒看不出人家的心思了。于是,我只能说:“过讲,您太客气了。”
“听说江小姐在和田工作室上班,还是形像顾问啊?”有人带着疑问的语气。
我朝她笑笑:“是啊,请多多指教。”
“江小姐不是与昭洋离婚了吗?怎么还好意思来?”如此直接说话的人,除了没脑袋的王青仪外,不作第二人想。
我看着她,今天她打扮特抢眼,夸张的火红色大流浪卷发,耀眼的亮彩眼影,描绘别致的红唇,浓妆淡抹,身上的桃红色瓦伦蒂诺,富丽华贵、美艳灼人。这身衣服倒挺符合她的个性,张扬,奢侈。桃红色与雪白肌肤非常相衬,纯然的张扬与艳丽。
我看着她,这身衣服真的穿对了,替她增添了不少魅力分。看好几脸上的挑衅与眼里的阴冷,淡淡一笑:“离婚了就不能来吗?王小姐这话可就有些过分了。”
“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大家几时听过离婚的前妻还跑来替前任公公祝寿的?”她左右看了看,众人一副看戏的神色,更是得意,却被其母拉住。
王颖拍她的手,低喝:“住嘴,青仪,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身上哪有淑女该有的影子?看来是我平常太过宠你了。”她板着脸训斥了王青仪后,转过头来,朝我歉然一笑:“抱歉,小女被我宠坏了,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江小姐请勿见怪。”
这女人倒是把贵妇人形像演秩的滴水不漏,如若不是私下见到她张扬跋扈的样子,还真被她骗过。不过,就算明知她只是在演戏,我也只能陪着她演下去。
我淡淡一笑:“王小姐说的是事实啊,我怎会怪罪呢。”低头看了意涵一眼,微微一笑,看着面无表情的婆婆,笑:“我与昭洋确实离婚了,但意涵可是楚家的子孙,我带孩子来替他爷爷祝寿,难道不应该么?”
婆婆点头,道:“是啊,就算离婚了,但总有孩子,总是要来往的。”
王青仪冷哼一声,小声咕哝着什么,声音太小,没有听清楚,不过看她身旁一位太太脸色微变的模样,这女人肯定不会说好话。
王颖脸色沉了下来,斥道:“青仪,你太不懂事了。人家江小姐与昭洋本就无任何瓜葛了,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心人家的男朋友找你算帐。”
一位太太“咦”了声,看着我,问:“江小姐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江小姐长的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那才是怪事呢。”
“琳琳,你真的有男朋友吗?”婆婆问我。
我眯眼看着王颖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几时有男朋友了?
“没,我现在暂时还没有男朋友。”
“呵,江小姐是不是还想念着昭洋?”一位太太如是说。
“我看昭洋对江小姐好像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说不定,这小两口还有戏呢。”
“刘太太,你这句话就可说错了。”王颖瞥了我一眼,唇角似有似无的冷笑,“人家江小姐眼光独到,她找的男朋友条件可一点也不输给昭洋。”
“哦,是真的吗?”
“那是当然,姚氏企业的董事长,刘太太应该听说过其大名吧?”
“姚千帆?”众人惊呼。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我,我心里一沉,终于明白这女人打什么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