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雪成纱,血绽如梅。
白雪苍茫,一降三日,贫瘠的土地只能不甘的被大雪所覆盖,但他的到来却使这一片的皎白不再纯粹,胸口的伤口血流如注,身后所踏过的雪早已为血所融,化作滩滩触目的暗红,说是行走倒不如说跌撞,从他坠落之后到蹒跚步行到这里,控水炉火纯青功力深不可测的他甚至没来得及运力止血,直到走到一棵秃树下才勉强运力将血止住,血一止又急忙起身离去,等他边走边恢复步行到目的地,也才恢复两成功力而已,看到眼前这栋宅子,男子眼中的神情更加复杂了起来,“没想到我独步水国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也罢,这样就又能见到凡青了。”
冲进宅子,无极殿内,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运力捏碎,暗门即开,当男子看到了仍在襁褓中的婴儿,神色也温柔了下来,“弘儿啊,弘儿,父王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了,希望你能快乐健康的长大,不要再卷进这场漩涡之中来了。”说着,温暖的手掌摸了摸面前孩子的脑袋,婴儿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哭泣着伸出双手想抓住面前这只宽厚的手掌,男子眼神一凝,心中下定决心,双手结阵,十指飞快的结印,婴儿身上传送之阵显现,眼前的婴儿瞬间消失,“功力已经下降到这这种地步了吗?连定向传送都无法完成了,罢了,希望你别落得个无人收养才好,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运气了。”说完男子走回了屋子,竟坐在长椅上喝起茶来。
钱焚窃喜,自己这个一直默默无闻十几年的官员,竟然有一天离万人向往的君位只有一步之遥,今天只要自己抓住水君,明天就能顺利登基为新一任的水君,叫他怎能不在心中窃喜。但是钱焚现在却很急,记得想要骂人,自己和身边这三十一个人,围堵只身一人的江水云,却还是被他突围成功,负伤逃脱。看着本来唾手可得的君位有可能就这样不翼而飞,一下子把他从美好的梦想中拉了出来,不得不亲自来追杀江水云。所以现在钱焚在飞,在他前后,还有三十个人紧紧跟随,朝着东方疾行而去。
“司徒七,怎么样,探测到江水云的踪迹没有?你的天赋不是追踪吗,怎么这么没有效率,还是说你自己有意包庇。”钱焚当然知道司徒七不可能包庇江水云,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吓他,顺便“新君上任三把火”,在自己这帮下属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声望,不然,他们很可能和出卖江水云一样出卖自己,到时候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司徒七可不知道这位新水君的脾气,吓得冷汗直流,“君上明察啊,在下可不是有意包庇江水云,实在是那个恶徒运行阵法,臣的天赋一时不能突破——哈,回禀君上,找到江水云了。”司徒七原来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心中却显现出了江水云的位置,“就在东方二十里处,想必是他功力快要耗尽了,身上的阵法褪了。”“很好,你等快随我去追拿江水云,抓不到他,你们也回不去宫里了。”
钱焚等人来的飞快,倒是看见江水云在不急不慢的喝茶,钱焚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践踏,看看自己的急不可耐,简直和江水云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分,心中想到“难道自己真的处处不如世家出身的江水云吗?如果不是前任君上意外身亡,江水云还没来得及知道那件事,自己有机会坐上君位吗?”但同时嘴上却不禁喝到,“这茶是人间极品,可惜你再也喝不到了,江水云,你的天赋被我封印,法器尽数被我毁灭,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去参加我的登基大典吧。”
男子慢慢欠身,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多说无益,钱焚,想不到最终背叛我的人会是你,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不知你给我安了个什么罪名?”
“哦?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不妨坦白告诉你,勾结敌国,始乱终弃,杀妻弑子。你觉得如何啊!”
“哼。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只有你这贼子想得出来,还有你们。”男子看着钱焚身后的身影,“你们平日里畏我敬我,今日怎么这么大胆,赶来围剿我。”
“多说无益,水君,你不必装腔作势,我等早就依附于钱焚大人手下,今日你插翅难逃。”
“哼,你倒是满嘴的阿谀奉承。”
说话之人被说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废话少说,今日我必亲自拿你,以示我等衷心。”
“不必了,我自己来吧,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君王之威。”
话音刚落,整片宅子下金光迸现,原来是阵法,剧烈的能量以惊人的方式和速度宣泄开来,迅速湮灭了方圆的土地,大阵迅速将来人全部笼罩在内,吹起的飞沙走石都足以伤人,轰的一声,水君毅然自爆,在他灰飞烟灭之际,朝着西方看去,眼中神色复杂。
一阵窸窣,钱焚挣扎着站了起来。“咳咳,要不是祭司大人给了这枚戒指防具,今天还真可能栽在这里。”钱焚看着手指上失了光华的尾戒,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看着自己身边由三十锐减到五的随从,更是肉痛,说到底也是跟自己筹划这场计谋的人,怎能不为之动容,“但是也没办法了。”钱焚正色道,“传令下去,明日我钱焚登基为君,还有,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你们都要找出江水天的两个孽子,将其带回来正法,不容有失。”“是。”五人齐声应道,“卜昊空,你随我回城,有别的任务交给你。”六人终于在这一片狼藉中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
回到宫殿之中,身坐龙椅之上的钱焚显得有些疲惫,“昊空,还有两件事要你做,你要弄清楚江水天妻子蒋凡青的来历,她的背景绝不一般,还有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江水天的灵器—混云戒和飞华剑,将它们带回来。”“是。”黑袍中的男子沉声应到,身子一沉,自城墙之上坠入河中,黑色的身影从月下诡魅的消失,只留下了点点水漪,好似离人倾觞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