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紧,忙看向身旁人,却不知何时,他含笑的眸眼中蕴藏着满载的温柔深深的看着被阳光环绕的女子。
“七言。”
他看着女子却是朝我轻轻开口,似乎怕惊扰了什么,话语中的温柔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我一惊,恍然回神,心中充溢着欣喜与期待,“在!”
“你先下去。”
我看他一眼,还在犹豫着他话语的真实性,只是自女子出现,他的目光便被勾了去,或许,我从来不曾在他眸中逗留过片刻,而我却一度的去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等待结果无果后,我便识趣的朝外走去,女子面上带着迫不及待的惊喜,渐渐提起裙摆小跑而来,经过我身旁时她身上携带的阵阵幽兰香气扑满了我全身,如她本人一般温婉清幽。
“梧栖…”
她伸出一双洁白的手臂柔柔地攀上他的脖颈,一声声呼唤满含着日日夜夜积累的思念,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被十丈城墙拦住爱恋,只能日夜吹笙以寄相思。
宛若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捏住我心脏,那种痛感真是奇怪,可又是十分深刻。原来,我有一天会知道什么是心痛,这确实是比万箭穿心的滋味还不好受。
我转身替他们掩上门,门合上的刹那我清楚的瞧见他拥着她,俯下身将唇贴上她的,我快速扭过头,竟是仓皇而逃。
好几****都在府中不曾离去,听侍女们说的,俞妗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时日不顺,亲人得罪王孙豪绅,一夜间家道中落,行乞受打时苏裕将她收留,皇帝念苏裕对她有救命之恩,恩准俞妗如今回府住上一住。
这日,天朗气清,树下的梧桐叶被侍女一一扫走,不多时又落下一些,我想落得些清闲便将侍女遣下,一人躺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上。
我看着枝桠上一片魏巍欲落的枯叶,垂下手轻轻拍打着梧桐树身,“你说,她为什么叫他梧栖?”
寒冷的空气回荡着我的声音,久久没有回答,我轻叹一声,失神地盯着那片枯叶,“还是……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凤凰。”
或者,他才是她的梧桐树。
有风起,掀起我的衣袂,凌空摇晃,那片叶晃了几晃,募得朝下萎落而去,我欲伸手捉住它,却只是扑了个空,只能看着它朝树底摇晃而落。
我愣愣地看着那片枯叶躺在树低下,有被风吹翻几回,最后埋没在一双精致的白色绣花鞋上,发出一声脆响,我顺着那双绣花鞋朝上看去,那张貌美的脸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曾经我还想着,倘若我张的是这副模样,他喜欢的会不会就是我,直到现在我或许有点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无关皮囊,无关先后时间,若是对的缘分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便会遇见你一生中对的人。
“你就是他的侍女?”
她缓缓开口,比夜莺还要好听百倍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院子,那相貌如百年前我初次见到一般的貌美。
我微微一愣,转过脸继续躺在树上假寐。
“你似乎对我颇有敌意,这是为何?”
她继续道来,我仍然是不回答。
“你知道你主子欢喜我,所以你讨厌我,难不成……”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将话语只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我则募得睁开眼睛,这才转过头,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见状,她突地笑了,似乎得到某件事情的确认可又觉得那件事情十分可笑一般,“你不下来陪我聊聊?”
我思索一番,翻身而下,在她面前站定,眸子平静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她轻轻一笑,玄黑明亮的眸眼一片清明,“你这侍女,却一点也不像个侍女。”
语音刚落便转身走向花园,我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他那样好的人,有女子仰慕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谁都抢不走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虽是深秋,可后花园一年四季繁花盛开,她在亭子中落座,抬手抚平衣衫上的褶皱,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雅。
我转过头,看着花园的好景,可并非有赏花的心情。
她也随我转头看着园中,“因为他是我的,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明白吗?”
一阵阵风送来片片清香,园中落叶缤纷,繁花雨下,如此好景,可总让人觉得空了一块。
我转过头看着她,直对她的眼眸,“你明明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却如此这般放肆的与王爷互诉爱慕之情,你将皇帝的威严安置何处,又将自身与王爷的安危安置何处,你以为你与王爷的情感现如今还可以逆转?”
俞妗微微蹙眉,转眼间又笑开,“我自然是相信苏裕的能力,你身为他的侍女也没有资格去质疑他,只要我们二人有情,有何不可逆转,又怎会惧怕她人的插足一脚。”
她这话时眸子中依旧是一片明亮与自信,我想,若是我也能有她这般自信便是极好的、
我转过身,全无赏花心情,只是淡淡的将目光敷衍的散在朵朵娇花上。余光不经意瞥向右侧,却见得一个雪白的身影朝这儿款步而来。
我眼中顿时光亮焕发,欣喜的看着来人,却在下一刻眸光暗淡下去。
他还是一身白衣,外罩雪色大氅,乘风而来,墨发散在脑后任风拂开,如此清绝脱俗,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王爷。”
我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欢喜地迎上去。
他的眸光却是掠过我直直看向我身后的俞妗,眼底翻涌而上的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他转而将目光看向我时,我屏住呼吸,十分努力地去挖掘他的眸光中的情绪,哪怕只有那么一丝温存也好,然而,他留给我依旧是恒古不变的浅漠。
他绕过我,走到她面前,眼看着他将自己的大氅披到她单薄的身子上,低头凑近她耳畔说了什么,她脸颊微红掩嘴轻笑。
我扭过头看这满园美景,空的便就是如此成对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