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胡狸自保奋勇给孔子曰当小厮,孔子曰便摇身一变,成为了“西楚阁”中的总瓢把子!她独占后院一隅,“养花弄草”。
咳……不要误会,不要误以为孔子曰转了心性,会手持锄头养花弄草。此“花”非彼花,此“草”亦非彼草,乃是指美女和美男是也。
每天,她都躺在摇椅上,听着梅昀之吹箫,兰芷水唱歌,看着众多舞姬翩翩起舞,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孔子曰说,胡狸是小厮,应该站在门口听候使唤。胡狸便站在门口,偷偷地窥视着屋子里面的动静。但凡他看见兰芷水为孔子曰捶腿,梅昀之为孔子曰斟茶,他就会用眼睛瞪人,用牙齿啃门框,用鞋底打小人,用指甲挠门板!那些声音,听在众人的耳朵里,简直恐怖至极!
至于百里岚,他则是远远地望着孔子曰,发出一声声轻叹。
太阳由东偏西,百里岚在接连叹息了三百八十一口气后,仍不见孔子曰的行为有所收敛。他忍无可忍,大步走进孔子曰的屋子,将围绕在孔子曰身边的美男美女统统赶走,然后直视着孔子曰的眼睛,以非常郑重地语气说:“子曰,你不能再这样……这样消沉下去!”
孔子曰咧嘴一笑,心里明白,其实百里岚是想说得是,“你不能再这样放荡下去!”但是,无论是“消沉”这个词,还是“放荡”这个词,用在她身上,都十分不合适。
孔子曰站起身,赤脚走到桌子旁,为百里岚倒上一杯茶水,“我不认为听听小曲儿,看看艳舞,就是消沉。相反,我觉得我正在促进经济增长,支持艺术事业。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也在此处流连,与我一样消沉?”
百里岚被孔子曰问了个哑口无言。半晌,他轻轻颤抖了两下睫毛,眼含苦涩地沙哑道:“子曰,我知道,你是位与众不同的女子。也知道,我不应该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因为怀疑你意图不轨,而袖手旁观。”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小手,认真而急切道,“子曰,父皇将你许配给小宝儿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一定会还你自由之身!子曰,你不要再躲着我,也不要再流连此地,和我离开吧,我会照顾你……”
孔子曰抽回自己的小手,又坐回到摇椅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气后,随口嗤笑道:“啧啧……你当自己是谁啊?凭什么来管我?百里岚,我实话告诉你,我这个人呢,‘无男不欢’,等我在这里玩腻了,自然会去别的地方。”
百里岚听了这话后,脸色变得惨白,颤声道:“子曰,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孔子曰冷笑道:“没有感情的女人,你还能指望我怎样?难道想让我继续相信两情相悦、真心相许?然后在被伤得体无完肤时,还要继续歌颂美好的爱情?百里岚,你走吧,我们不是同路人。”不待百里凤说话,孔子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冲着门外喊道,“胡狸,送客!”
胡狸探着头,考量着措词道:“子曰,我觉得百里岚的话……”
孔子曰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冷声喝道:“小斑点儿,送客!”
一声虎啸由里屋传来。小斑点儿迈着强壮有力的四肢,一步步将百里岚逼退到门外。
再看胡狸,早已在第一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孔子曰环视一圈忽然变得冷清的屋子,抬手招回小斑点儿,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抱住它粗大的脖子,尽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从胡狸的口中得知,从她不告而别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中。百里凤不顾腿伤,跑去将卫东篱揍了一顿!卫东篱骨折了两根肋骨和一条手臂,却愣是没还手!事隔一天,萧尹因办事不利,被卫东篱五马分尸!其死状之惨,令人恐惧。
紧接着,那个翻版孔子曰消失了。鸿帝责怪胡狸办事不利,罚了他三年的俸禄。百里岚开始暗中抓权,步步紧逼帝位。
眼下,渠帝又派出渠国新贵“悍域大将军”去挖掘“龙穴宝藏”。
“悍域大将军”所带的军队,正向着非常偏远的“鬼域沙漠”前进,那场面浩浩荡荡,极其壮观。
然而,胡狸却说,这一切不过是那位“悍域大将军”的障眼法!大军前往“鬼域沙漠”是真,寻宝却是假!
“悍域大将军”此举,无外乎是想诱敌深入,暗度陈仓,让鸿睿两国误以为“龙穴宝藏”在“鬼域沙漠”之中。倘若鸿睿两国中计,派兵前往“鬼域沙漠”夺宝,即使不中渠军的埋伏,也会在“鬼域沙漠”中迷失方向,活活儿被滚滚黄沙掩埋!
而真正的渠国寻宝军队,此刻定然已经悄然潜向“龙穴宝藏”的所在位置,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宝贝挖走,带回渠国。
按照胡狸所掌握的线索来推断,“龙穴宝藏”应该还在渠国境内。所以,无论渠国的寻宝军队怎么走,最终都将来到两国的交界处,然后通过这里,进入渠国,去挖“龙穴宝藏”!
至于百里岚,他不但已经知晓了胡狸的国师身份,还被鸿帝委以重任,命其不惜使用任何手段,务必要夺得“龙穴宝藏”!
鸿帝怕百里岚得了“龙穴宝藏”后,会起了私吞宝藏的心思,所以打着亲情的招牌,将小宝儿接入皇宫,就近“照顾”。
至于胡狸为什么会来此地,那是因为在鸿帝眼中,胡狸是位能掐会算的国师,所以,鸿帝自然要派他陪同百里岚一同前往,助其早日完成任务。
按理说,这么好的立功机会,皇后娘娘一定会为百里玄争取。奈何,百里玄染了一身脏病,终日缠绵病榻,已经很久不曾出过府了。
错综复杂的关系,岌岌可危的信任,勾心斗角的阴谋,还有那不到最后一刻永远无法揭示的谜题--这些东西都是孔子曰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她不想搅合在这团乱麻之中,却又有种强烈的预感,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逃脱掉!因为……她想要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
孔子曰不甘心受人摆布,更不想对命运示弱!
她之所以气走百里岚,就是不想让两个人有过多的感情牵扯。倘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她不会手下留情。同样,她也不希望百里岚畏手畏脚,顾虑太多。
孔子曰必须承认,她对百里岚心动过。然而,那种心动只是一个瞬间的片段,经不起岁月的消磨。如果,在她心动的那个瞬间,百里岚能将她抱紧,给她一个可以触摸的永恒,那么,此时此刻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感纠缠?
倘若她一开始就选择了百里岚,那么她也许会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到最简单的快乐。为一个温柔的眼神而欣喜,为一朵插在鬓上的花朵而羞涩……
孔子曰不再是那个渴望爱却不敢爱的小女生,而是一个在勾心斗角中成长起来的老巫婆。所以,清雅绝伦的百里岚,不会是她手中的那杯茶。
尽管如此,孔子曰仍然把百里岚当成朋友,不愿他伤心难过。所以,孔子曰疏远他,甚至用语言奚落他。只有经历过糖衣炮弹的人才会懂得,在很多时候,冷漠的疏远比热情的搭讪更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