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渐渐的知道,和他们比起来,他和大姐的生活简直就是像天堂一样。
这也是他将过去逐渐放下去的原因。
羲和慢慢的走到了藤远祥的跟前,摇摇头,对他说,“爷爷,你屋子里的这些东西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不说你对他有了感情,就是它对这里也有了感情,我怎么会将它们拿走呢?这样它们会伤心的......”
藤远祥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一直没有说话,突然间说话竟然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
这才真正领教到苍伯所说的,就跟一个小大人一样的感觉。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的,你如果喜欢,可以随时来看,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拿。”
羲盈并不介意这样的话。
小姑娘在那里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大座钟,然后也没了兴趣,这屋子里的东西,她倒没看出什么特别好的,所以对于爷爷刚才说的话也没有放在心里。
于是小丫头在屋子里看看没有什么再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像只小蝴蝶一样的拉着介意的手飞出了老宅的客厅。
藤原煜凝眸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来到了老爷子的背后,示意护工和保镖离开,他来推老爷子。
当藤原煜将双手放在轮椅后面的把手上时,老爷子在那一瞬间,竟然有泪如泉涌的感觉。
他赶紧咬住牙,吸了一口气,眨了几下眼睛,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能在孩子面前流眼泪。
也许,就在藤原煜将手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时候,这对父子的恩恩怨怨,真的是放下了。
因为这是藤原煜第一次,对老爷子做这样亲热动作。
不管是这几年的探望,还是在医院的救助,藤原煜都没有对他做过任何亲热的动作。
所以这样简单的一个行为,让老爷子感到心酸涩而且还鼓胀的难受。
同时,也有一丝欣慰,每个老人都是这样,在他感觉年华似水,在他感觉,生命还没有多少的时候。
他其实对这个世界,更多的是留恋。
而他留恋的,最多的是他的儿女。
因为只有他的儿女才是他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藤原煜还是稍显着有点不习惯,他身子紧绷,紧抿薄唇,介意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着赞叹的目光。
藤原煜和介意都是心胸大气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是做大事的人,否则他们的进步肯定不大,只会止步于目前的成绩。
所以介意喜欢这样的藤原煜,也深爱着这样的藤原煜。
而藤原煜自是更爱这样的简喻。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藤原煜推着老爷子慢慢的在甬道的青石板路上走着。
而羲盈则是在前面跑着,这个小姑娘,从来是只要能跑,就不会去走,只要能走就不会站着。
曾经有一段时间,简喻以为她有多动症,后来经过分析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活泼了一点,想来应该是两个孩子的活泼都被这一个孩子给占了。
简喻和藤原煜他们两个不止一次的想过,假如这两个孩子综合一下就好了。
就像此时的羲和走在青石板路的右侧,双手插在裤袋里,就像一个小绅士一样,优雅的不疾不徐的走着。
但是简喻却非常喜欢女儿活泼的性格,也许本身就因为简喻并不是一个活泼的性格的原因吧。
所以她特别希望自己的女儿活泼可爱懂事又聪明。
简喻可不想让女儿变成一个一板一眼,走路都按照尺寸计算的小淑女,真的那样简喻会疯掉的,
此时盛夏季节鲜花烂漫的时候,放眼望去,真的是目不暇接。
在院子的中间的是一处很大的花园,四周绕着矮矮的白石卍字栏杆,栏杆外却是一片荒山。
这园子仿佛是乱山中凭空擎出的一只金漆托盘。园子里也有一排修剪得齐齐整整的长青树,疏疏落落两个花床,是一大朵一大朵怒放的不知名的花。
草坪的一角,栽满了扶桑花,此时正在开着,花朵儿粉红里略带些黄,是鲜亮的虾子红。
墙里的夏天,不过是虚应个景儿,谁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墙里的灿烂延烧到墙外去,满山轰轰烈烈开着大朵的扶桑,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
这是一种可以回忆起久远往事的风景。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九曲长廊下的葡萄架下。
这里的葡萄,每年都会结得一大串一大串的,如今还没有成熟,但是葡萄已经长得有拇指盖那么大了,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羲和和羲盈,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长在藤蔓上的葡萄。
藤氏别墅倒是有,只不过只开花没有结果,应该是没有嫁接好。
但是明年就应该能结果了。
这是钟伯说的。
而这个葡萄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在花农精心的侍弄下结出的葡萄又大又甜,用它来酿的葡萄酒,也是非常的美味。
看来今年葡萄又会是大丰收,这一次,简喻觉得自己,肯定能喝上藤家老宅酿的葡萄酒啦。
他们慢慢的穿行在葡萄架下,这葡萄,还是当年藤原煜的母亲亲手种下的。
经过了三十年,依然是枝繁叶茂。
不过在这其中,老宅的花农也是应该换了很多品种,一些老掉的也拔去了,又栽种上了一些新的品种。
也许这个藤家老宅里唯一能想起藤原煜母亲的就是这个葡萄架了。
而藤原煜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当初没有将这个葡萄架按照江映月的想法毁掉呢。
也许是想留一个唯一的纪念吧。
藤原煜双手放在轮椅的两侧,微微低头,看着头发已经全白的老爷子,此时,在路过葡萄架的时候,老爷子一言不发神色平静。
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藤原煜也不想去关注老爷子的内心世界,他的母亲有他和大姐来回忆来想念,不需要老爷子了。
因为,自从母亲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老爷子就从母亲的生活中彻底的剥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