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江东之地的路程上水路居多,且刚好是由西向东的顺流,可以省下不少路程,仅一月之后,吴晴伯劳两人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寿春城外。
“看见那两个人了吗?”
“不会错的,军师要的就是他们了吧。”
“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不知道这次能捞多少钱。”
“那女人长得这么水灵,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沾染一下。”
“只要抓到了人,怎么样都有机会的!嘿嘿!”
在二人察觉不到的地方有几个阴影正盯着他们窃窃私语,似乎刚来到扬州边境就有一场阴谋在等着他们。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二人,此时正在一家客栈内修整。
这日,依旧是桃花盛开。
“小二,这城里哪里有裁缝店?”吴晴正举着一只小酒杯思量今后的计策,一边却还要分心管那丫头之事,一男一女的搭配过于招摇不利于办事,伯劳必须得扮成男子才行,吴晴的衣服伯劳试穿了下,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过于宽大,和玲珑娇小的伯劳压根不适合。吴晴本来打算就这样应付了事的,可伯劳死活不干,一路翘着嘴一副愤愤不满的样子。此时她正在桌前埋头狼吞虎咽,嘴巴不曾停下分毫。
“回公子,出门打东边走有个不小的集市,生活里用得到的在那都能买到。要说裁缝店最好的,就是一户叫做彩衣庄的人家。那里基本上包办了所有大户人家的衣裳。”这个小二一看就知道是跑惯江湖的机灵鬼,这种人明白看见豪强子弟就得多说话,万一被人相中了,也许还能当个有权势的家奴,也算翻身做人。可这小二……长得也太难看了点,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一只大老鼠,干瘦如柴,偏偏胡须还又细又长,这卖相,估计没哪家主子能看得上。“听公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莫非是从京城来的,那肯定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家出了名了鸢楼,大人去了肯定会十分喜欢,那里的姑娘都水灵水灵的。”
“你说什么?!”吴晴突然抓住小二的衣裳向小二怒吼道。
“啊,小的……”小二此时侧脸看了看旁边的伯劳,虽被风尘染了蓬头,但一看就煞是尊贵,怕是这公子的夫人,自己怎么这么不开眼,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亏自己从八岁开始,跑了二十几年的江湖。“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二人是连理,希望大人放过小的,小的给公子赔不是了。”说完就要跪在地上向吴晴磕头。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我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京城来的吗?”
小二用那难看的谄媚笑容对答吴晴,“大人您说笑了,您和这位小姐的衣裳,不管是格局还是颜色明显都是贵族才享有的权利,还有衣服的针法,那都是京城里才有的手艺,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至于口音嘛,公子的口音小人只听出了是北方的,至于是不是京城的,小的只是从公子的衣服上推出来的。”
这还真是个巧事,原本只打算给伯劳买作几件衣裳,如今看来自己也得有必要,不然还真不利于隐蔽,此次是秘密行动,如果走在哪都被人认出身份岂不是凭添笑话。
“你叫什么名字?”吴晴此时不再是刚才暴怒的模样,而是换回了平时的冷漠模样。
“小的没有名字,小的是个孤儿,大家都叫小的锦鼠。”
“这个是赏你的,记住别主动跟任何人提起我们,如果有人问起你,在不丢掉小命的前提下尽量保密。”说完便拉着嘴里还叼着半截馒头的伯劳跑了出去。只留下伯劳对盘子里的菜依依不舍的目光和嘴里呜咽的绝望声。
“春风温南绿染头,浮萍小船挂石猴,楼上红窗羞开见,江郎浆声轻轻扣。”
——《梦江南》?鸢楼门联
彩衣庄内,两个年轻的男子刚刚更完衣,一个是吴晴,另一个便是伯劳。别说伯劳虽然身为女子,可打扮成男装竟然十分俊美,像极了一个清新脱俗的书生,竟比吴晴看上去更加可人。
“唉~”这声叹息是从吴晴口中发出的。
“晴少爷叹什么气呢。”伯劳着装完后不算,还要在身上加些饰品,这时正在弄一块玉佩挂于腰间。
“我叹你做女人自然是高我一等,可居然做男人也能超过我,可笑至极。”
“嘻嘻。”伯劳挂好玉佩又取了把扇子,“唰”的一声展开来,半遮面地对着吴晴莞尔一笑,好似在挑衅吴晴。但这立刻遭到了吴晴的反击。
“狗屁不通,哪有男人家用扇子半遮面的。”说完顺手抢去伯劳的扇子。“再说,我才是公子,你再好看也只是个...书童,这扇子归我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改名叫莫丑,咱两是书生和书童的关系。”伯劳听罢后就撅着个嘴以示抗议。“咱们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讨论下一步。”
二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郊外,江南春色,柳风酥醉。
“这南方之地,虽不如北方繁华,但青山绿水的,好一个人杰地灵之处。”
“不如等少爷大业完成,我们就隐居在这江南之地多好。”
“确实,江南之地若作为隐居之地,也算是我梦后的梦。”
“可是好难啊,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做不到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若不进行到底,当初又有什么必要让自己手上染血。”
“不管是被杀,还是杀人,那感觉都让人觉得很恶心。”
“你真的不适合这条路。”
“也许确实不适合,但这条路上有少爷在,所以我一定要来。”
吴晴听到这话后,百般思绪涌入脑中,但他不可能说出温柔的情话。
“既然你这样想,我能做的就是把你带在身边。”
“如此便好了,我再不需要别的。”
“风景也看完了,还是快点商讨下一步的策略吧。”
伯劳对着吴晴吐了吐舌头,以示不满,但对吴晴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先考考你,攻敌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回少爷,攻敌最好的方法是挫其志,劳其神,费其资,使其外困内乏,最后才是外攻其身。”
“不错,夫行事以周密,使其外忧内患才是上上之策,想当年高祖和霸王决战就是用了离间之计和四面楚歌的法子兵不血刃就摧垮了霸王的无敌军队。”
“那少爷,对付那蒋仁山该怎么使其内忧外患呢?”
“蒋仁山,一介江?贼出身,我听闻他将江东流域的江?贼全部整顿完毕,平日里屯兵于水,练兵捕鱼,将江东之地弄得是井井有条,百姓竟可以安居乐业。真想见上一面,一睹这枭雄的面貌。”
“既是江?贼出身,刚刚举兵定然局面不稳,为何不急攻之。”
“朝廷拿哪只军队急攻,公孙霸镇守边关无法脱身,荆州刘复坐拥三十万精兵表面上是帮皇家镇守心腹之地,实际上心怀鬼胎,其余诸侯在皇宫出事时都不曾勤王,都城的禁卫军仅仅能够自保罢了。”
“哇,这么困难的任务,太后是怎么想到你的。”伯劳吃惊地眨了眨眼。
“定然不是太后想到我的,我猜想不是我那老爹的安排,就是我的那鬼才师傅做的好事。”
“少爷还没说怎么使其内忧外患呢。”
“首先让寿春太守招兵买马组建一股军队,再来我们得潜到江东之地,看看是否有机可趁。这次的变数太大了,一层把握都没有,我爹说得没错,得多收几个心腹,不然行事太过受阻。你觉得锦鼠此人如何?”
“咳咳,那个……把脸蒙上,还是挺有用处的。”说道这里伯劳脸上一片绯红,好像是恨自己竟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那锦鼠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厌恶,怪不得自己。
“此人有眼力界,身处南方,长年跑江湖,对风土人情该是了如指掌,恰好能弥补我们的不足,孤儿一个没有什么包袱,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是否是能信任之人。下次见他时候得试他一试。”
“……”
“伯劳,发什么愣?”
“大人记性不好,小的名叫莫丑。”一提起这个伯劳就来气,又撅着个嘴巴。
“哈哈,好,莫丑,可愿随我一览这江南集市?”
“我…”伯劳本来是想和吴晴赌气一次的,谁知道现在把自己折进去了,回答是也不好,回答不是又亏了自己。急得怒火中烧,真想把眼前这个恶魔一掌劈死。
但是下一秒,伯劳的手上就传来了一阵温润。耳边也传来一阵呢喃。
“不管你叫伯劳还是莫丑,都永远是我的丫鬟。”
还真是,
一只恶魔。
“江南烟水寒,三月将暖。孤舟一片驻,此处思情,彼处思情。”——船头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