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芸芸深深提起一口气,这是第二回合的较量了!
她摆好架势,抬手一枪刺去,这招竟然还是第一回合开头的那一式“平扎”,想来她平日里定是一个不轻易服输的人,在这招上输走的尊严,就要从这招上赢回来。
高手过招向来绝不轻易用重招,招式再好,用第二次就不灵了。但伯劳看到刺过来的枪尖一星寒芒渐渐变大变多,枪头摇摆不定,竟是想要封锁自己的走位,逼得自己不得不接,这就是段芸芸这一式“平扎”的变化,她要跟伯劳正面交战,不想再玩那猫捉老鼠的游戏。
伯劳深知这一招再躲就不会像刚刚那样轻松了,定然会是真正的狼狈,而且极度凶险,随时要成这枪下亡魂,于是终于无可奈何地伸出刀身,用刀背将枪身弹开。
“你终于接招了!”段芸芸终于是抓住了伯劳,不等伯劳继续用那鬼魅般的身法躲闪就接连出招。
面对段芸芸疾风怒涛般的攻势,伯劳半接半躲,几息间两人的身影在台上已经挪移了十余次,高台上处处是段芸芸的枪风声。伯劳看上去游刃有余,实际上心中苦不堪言,她接下第一枪时已然被震得虎口发麻,又硬接了接下来的几抢,虎口已然裂开,流出了细细的鲜血。
别看着段芸芸身为女子,又尚年轻,身上居然怀有如此蛮力,比过多少男儿。段芸芸感觉伯劳接招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弱,心中痛快无比,一招出得比一招顺畅。段岳和吴晴也看出这回合确实是段芸芸占了上风。
然而就在段芸芸要将伯劳逼入绝路的时候,她却突然停止了自己的攻势。
伯劳用不解的神色看向段芸芸,却看到她脸上露出一副坚毅的表情。
原来如此,刚刚自己让她喘了口气,所以现在是她还回来的。
伯劳心中苦笑,这兵器一寸长一寸强,自己选了个不趁手的长刀真有点自作自受的味道,自己受了点苦不要紧,若是坏了吴晴的事,没在这军营里立下军威不知道又要受什么罚了。
伯劳也不拖拉,很快就喘好了这口气。段芸芸看到后立马就摆开了架势,她绝不能让伯劳用出那鬼魅般的身法,锁定伯劳的位置就要一枪刺去,然而眼睛却被一阵金光刺痛,慌忙退开两步,将枪舞在身前防御,等待眼睛的恢复。
大量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流出,这是人保护自己部位的机制,她的眼睛很痛很模糊,但她现在腾不出手去擦,因为伯劳随时都会攻过来,她现在只能挥动着枪阵保护自己,一边挥一边将身体移动位置,她不能再吃这招第二次了,刚才定是伯劳用什么东西反射的阳光,但只要和太阳保持角度就行。
伯劳在争取到的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向段芸芸攻过去,而是疾步跑向了落兵台。
“唰”的一声抽出一件兵器,这是第二把吴钩。
“竟然是‘双刀式’?我还以为她拿吴钩出来只是开玩笑的。”段岳看到伯劳拿出第二把吴钩时心中有些许触动,一主一副才是吴钩的标准搭配,副手上持盾、拐、把等防御强的东西,还有一种特殊的持法就伯劳的这种“双刀式”,这是舍去防御性而极大增强攻击性的持法,最适合伯劳这样身形矫捷的人。
伯劳左右手拿了双刀,回到比武的位置。这时段芸芸的眼睛也已经恢复,大骂了一声“卑鄙”,却看到伯劳的左手上多了一把吴钩。
“原来是会使吴钩的吗?”段芸芸自言自语到。
伯劳冷哼一声:“发什么愣!你不攻过来我就要攻过去了!”
伯劳第一眼就感觉段芸芸这丫头天赋极高,但是气息华而不实,一定是跟那狂妄自大的哥哥学的,所以故意挑起她的血性,想灭灭她那虚高气焰,却没想到唤醒的是一头尖牙利爪的猛虎。
伯劳一边将双刀挥圆,在自己的面前竖起了一道球面刀阵,一边向段芸芸靠去。毕竟长枪攻击范围过长,若不接近段芸芸,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段芸芸看伯劳竟然一边竖起刀阵一边向自己靠过来,心中暗暗吃惊,刀阵是防御的手法,从来没见过人用刀阵来进攻,她竟然能将武艺融会贯通到如此地步。突然间,段芸芸竟然欣赏起了伯劳,之前的杀意烟消云散。但虽然这样,这次比试她是绝对不能输的!
段芸芸气势虽足,但对伯劳的刀阵却无可奈何,若随意进攻,被她一刀劈飞了枪身,下一秒自己就会成为另一把刀的亡魂,这也是双刀式的厉害所在。段芸芸一时间无从进攻,只好连连后退,但眼看就退路无多了,再退到台下就是自己输了。
“怎么办?”段芸芸在心里问自己。
“若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输了。”
“但自己是绝对不能输的,如果要赢就得用那一式了。”
“不过用了那一式,莫丑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怎么办?我真的不想杀你,可事到如今我只有相信你了!”
“我相信你!莫丑!”
伯劳看段芸芸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的后退,心中奇怪,以她不服输的性格不可能会甘愿被逼到死角,正当这时,却听见段芸芸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
“莫先生!请你一定要当心了!”
这句话虽然很短很简单,但伯劳感受到了一种关怀。
真心实意的关怀,在这种环境下,那是自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才能说出这样的语气,段芸芸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着段芸芸渐渐上升的气势,伯劳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她不敢再向前冒进了,也停止了挥舞的刀阵,凝神聚气地调整好身上的每处感官,她觉得接下来的一幕定然万分凶险,有一丝的掉以轻心就会丧命于此。
吴晴也看出有些不对,心脏砰砰跳动,他为伯劳的处境生出一丝不安。
“小妹想用那一招吗?”一旁的段岳自言自语到。
吴晴不清楚段岳在说什么,但是蒋仁山清楚。
“你说芸芸要用那一式?不可!万万不可,若伤了子常先生的人该如何是好!”
蒋仁山犹豫间,段芸芸那边已然有所动作。
持枪有持枪的基本手法,主手持枪尾两寸处,副手持枪的中段部,与主手的距离约肩宽,主手用紧,副手用松,这是所有枪法万变不离其宗的握法。
然而段芸芸此时却是两手握住枪尾处。
“难道是霸王摔枪式?!”吴晴惊到。
“摔枪式”乃是霸王项羽独创的枪法,从上方狠狠将枪摔下,凡正面抵挡者粉身碎骨,凡被枪尖点到者破甲透身。流传下来的只有三式,但据说总共有五式。之所以只流传了三式是因为项羽一生中最多只用了三式,三式之内天下已无敌手。
但仅仅是三式,后人就根本无从练起。因为这“摔枪式”是需要以巨力驾驭的枪法,没有项羽单手巨鼎的怪力,用这招只能是未伤敌,先伤己;勉强够力气用的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段芸芸高高跃起到空中,双手握枪举至耳后,其身影犹如一颗天外陨石。长枪和身体平行,似传出龙吟虎啸,而处在她下方的伯劳似乎渺小到随时都可被抹杀。
“住手!!快住手!!!”蒋仁山怒吼到。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呼吸不及间传出的是金属的碰撞声,以及高台被砸破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