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之地,历来豪杰林立,尚武义,人豪情,擅水性。观昔日霸王,可见一斑。
吴晴和伯劳锦鼠三人走在建业城的大街上,南方虽然普遍不如北方富裕,但这里的人却能安居乐业、安分守己。街道上井井有条,没看见有鸡鸣狗盗之徒。
按理说一个地方刚出现叛乱该是一副混乱不堪的局面,但这里却是一片平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莫非这蒋仁山还是个治理地方的天才不成。
“锦鼠,你知道这里为什么是一片祥和吗?”吴晴问到。
“回大人,小的没来过这江东之地,因为这里太穷找不到什么活计,但是小的也多多少少听闻过一点,只是不知真假。”
“你说。”
“小的听说这蒋仁山十二岁就当上了江?贼,成年后勇猛异常,又特别有人格魅力,很快就当上了一方头目。经他努力,在七年的时间内便统一了所有的江?贼势力。他不让江?贼们对百姓烧杀抢掠,反而做起了半兵半渔的生活。”
“你说是就像屯兵一样,只不过不是屯在田里,而是屯在江里?”
“诶,好像是这个意思。他将所有的****分为两半,一半打渔,一半练兵,每日轮换。他还鼓励手下娶妻生子,娶来的老婆也不让在家里藏着,全都要出来给大家做针线、烧饭、洗衣。”
“似乎有点意思。”
“聚在一起的活做得比平常都快,慢慢的他们就有了富余,他就将这些富余变卖出去,换来了田产、房产。渐渐势力越做越大,越来越多的当地人慕名而去,他几乎成为了这里的第二个官府。”
“如此我便明白了,蒋仁山的势力做大,当地的官府定然十分紧张,一定会想要除之而后快。”
“对对对,当时的扬州州牧上书给朝廷,以借兵讨伐****为由,欲借朝廷的十万精兵。但传令的那人却没往京都方向去,反而半途改道直奔蒋仁山处,将此事告知蒋仁山。蒋仁山气怒,便挑选了一百名好手,装扮成各色各样的人分五天混进城内,在某天夜里夜袭官府,斩落了州牧的人头,正式反叛。”
“想必那州牧周围的人都早已被蒋仁山架空,不然堂堂一个州牧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但是不管是这里的一片祥和,还是官府那边的纰漏,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便是这蒋仁山是得人心的,光得人心绝不可能得天下,但是得天下者必得人心。
能够造福一方百姓的人物吗?
吴晴对自己将要破坏江东的行动又多了一分迟疑。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了一处闹市,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是以酒肉打交道,不管男男女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嗓门都特别大,随便一处都是吼声震天,生怕别人的耳朵长在脑袋里面似的。
“哎哟,哎哟,婆姨饶命!”远处一个全身长毛的彪形大汉从一间民房里撞倒出来,脸上青紫一片,转眼一看,只见屋里出来一个凶神恶煞婆娘,这婆娘身形娇小,却透出一股子夜叉的气势,叫人不敢小看。
那婆娘指着大汉一顿臭骂,而后又捡起扫把往大汉身上狂打不止,一边打还一边骂。
“挨千刀的鬼缺,整日只知食酒,不寻活路养家,还望着女人,今日我便休了你,与他人作嫁罢。”
汉朝民风性豪,而且那时三纲五常还没被曲解为人民的枷锁,仅重视孝廉和儒家的君子之道,夫妇离异,重新娶嫁不违礼法,只是这母夜叉的模样也真是叫人可敬可谓,吴晴和锦鼠看到此般情景皆唏嘘不已,冷汗浃背,唯独身旁有一个异类……
她一边用拳头和手指对着那个大汉隔空比划,一边小声地嘟囔道:“捅他的腰,再打断他的腿,叫他找个更恶的婆娘过日子。对!就这样打!”
……
“咳咳,莫丑!你现在是个男人,得站在男人的角度上看事情。”
此时莫丑为了方便行动已然重新打扮成了男儿身。
“对!我就是顶天立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男子汉。仁兄有何贵干!”
……
“对牛弹琴!”
吴晴等人就在大街上随意流窜,就如在寿春做的那般,勘测地形,了解民风。
一边吃着当地的美食八珍糕,一边听着锦鼠讲江东的风土人情和当地的神话故事。其中提到江东人民非常团结,相互之间具有很强的认同感,只要你是豪爽之人就对你认可,而且对江东以外的是是非非都看得很淡,说白了就是对朝廷看得很淡,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踏出江东一步。
当年霸王项羽,至死不愿回江东,或许里面就掺杂着这样的情怀吧。大家都不想出来,你既然出来了,若不是风风光光的回去,又有何颜面面对江东父老。
吴晴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这些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爽平民,表面上风平浪静,却是悲从心来。
多么和蔼可亲的模样,如果这里发生战乱会变成怎样的地狱景象。吴晴虽然第一次接触到这里的风土人情,却感觉很喜欢这里,这种不受拘束的生活方式,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但是吴晴没有选择,破坏这里的安定是自己此行的任务,如果做不到,今后的路又会是什么样子。
“好好好!再投一个!再来一个!”
正当吴晴走神的时候,被街上的一阵嘈杂声给闹醒了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姑娘和一个老翁,两个像是江湖艺人的模样正在街头表演射壶。
射壶也叫投壶,在汉朝是十分流行的游戏,最早出自西周,来源于射礼。就是在远处摆一个口子极小的陶壶,射壶者在规定的远处投掷一个箭矢或箭矢状的物体,投进壶内视为成功,而这些箭矢当然不会是利头,以免误伤。
更高级的玩法就是在投射的时候加上很多不同的姿势,有的姿势非常的难,如飞仙指路,射壶者需跳起来斜身射壶;又如鹞子翻身,射壶者需在空中与地面平行旋转射壶;还有一些男人的专属动作猛虎竖鞭,反身从自己的胯下射壶等等很多玩法,玩得飘逸的高手,往往令人叹为观止大呼痛快!
眼前这位姑娘就在用鹞子翻身的身法一矢射中了两丈外的陶壶,她一身浅红的衣裳,十五六岁的模样,在这嘈杂的街头就如一抹惊鸿,格外引人注目。路边观看的人们都大声叫好,而那个老翁就趁机在人群中讨些赏钱,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能打赏得起,很多人都没那个闲钱只是看个热闹,这些江湖艺人要求也不高,也就混个糊口的钱,偶尔遇到一些赏脸的贵公子兴许才能讨得一些富贵。
吴晴本就心生郁闷,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心中悲愤,于是迈步挤进了人圈里,对着那小姑娘拱手说到:“在下看了姑娘的身姿实在是令人钦佩,自己也忍不住手痒想玩上两把,不知姑娘是否能让在下一试。在下愿交些铜钱,就当是租姑娘的射壶玩一会儿了。”说完示意伯劳交钱,也不管爷女二人同意不同意。
伯劳笑嘻嘻地跑过去往老翁的碗里投了两个铜钱,同时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往老翁的腰带里放了一两银子。老翁察觉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要下跪于伯劳和吴晴,而伯劳仿佛早就猜到老翁会如此,在老翁刚有跪下之势时就拉起了老翁不让他跪下,嘴中轻念:“不可,不可。”
伯劳自认为自己的手法已经相当之快,除了老翁外定然不会有其他人能看到,却不知人群当中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此时就站在人群当中,密切注视着吴晴和伯劳二人的举动。
而此时,吴晴那边已经开始了。
吴晴取了一只箭矢,将自己的怒气和怨气附在上面,狠狠地投射出去。
“哐嘡~”一发没中。
“哐嘡~”二发没中。
“公子的箭矢过直了,射壶需取巧而不取力。”看吴晴性急的样子,红衣姑娘也跟着在一旁着急地提示到。
然而吴晴根本就没听进去,仍是一发一发的大力投射,仅仅一小会儿就将手中的箭矢投完了。
而吴晴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生气,此时已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周围整个气氛就有些怪异。
“阁下此时的心情恐怕不适合玩这种雅兴的游戏吧,用射壶来消愁岂不可笑,还不如同我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说话者的声音非常洪亮,一开口就吸引了街头所有人的注意,吴晴正在气头上,带着怒气撇头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看衣着和气息定是一位武人,而且看样子是位杀伐战场、武艺高强的武人,他穿着普通,但身后却跟着两位将军穿着的人物,来头必然不小。
在非常之时,吴晴是能很快压制住自己感情的,他定了定身型,回身向那人拱手说道:
“回大人,在下只是一个低微的百姓,不敢奢望同大人同桌共饮,还请大人恕小的回绝大人的好意。”
此时那人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身后的一个将军怒喝到:“小厮,我家大人屈身邀你共饮你还敢回绝,你知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
“段将军,不可再说!”这人立马喊停那位将军,又对着吴晴说到:“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阁下随我到一个清净的地方一叙。”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似乎根本不怕吴晴和伯劳会逃走一般。
这举动是上位多年的人才有的气魄,这人究竟是谁?吴晴心中隐隐有个答案要呼之欲出了,可他真不敢这样想,因为如果真如吴晴猜想,那这江东之行,还真是一路奇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