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鱼刚嘟囔完这句话,那人就已经坐在她眼前了。的确是淡黄色的衣衫,袖口处绣了紫色的龙纹。看上去是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脸庞俊俏。此时他的眼眸闪烁,唇角微弯。坐在侍从中央言笑晏晏。而青衣少年则站在他身侧正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他就侧耳倾听,时不时点头附和。
苏皖鱼被这男子独特的气质吸引,不由得结结巴巴开口道:“爷……奴、奴家今日欢喜的很。给爷唱、唱个小曲儿听听如何?”
她说完了这话,那俊美男子就抬眼打量了一眼,直接道:“好啊。”因为这人回答的太过干脆,苏皖鱼说完了开头那句话,就不知道怎么接了。一时间尴尬,脸蹭的红了。还是旁边那个青衣少年说:“傻站着干嘛,坐下说话。”
苏皖鱼福了一礼,然后坐在了他们二人的对面。此二人的关系着实不错,谈话间交头接耳,时不时嗤笑两声。可最后,那青衣少年却是不满的挑了挑眉,大声嚷道:“你说我家长姐是不是被人下了巫术,怎么会喜欢上方璟那个老家伙。”
那名唤楚戟的人喝了一口茶,轻笑说:“听说你阿姐回了方璟上次写给他的打油诗?”
青衣少年立即回答:“可不是。‘不怨方郎年纪大,不怪方郎官职卑。只恨妾生偏较晚,恨不逢君年少时’。这诗肯定是下人帮她写的,我阿姐可没那个学问。楚国的女子生性娇蛮,而且言语直白粗俗,不晓得是哪里不对了。”
苏皖鱼不晓得如何侍奉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见两人杯中的酒空了,就乖巧地上前续酒。见两人面前卤煮的花生没了,就又唤人端了一盘过来,然后亲自一粒粒将花生米拔出来,放到干净的布巾上。
那两人还在谈些琐事,苏皖鱼就在旁边静静地听。楚戟这名字确实很熟悉,所以也想在两人谈话的内容中,找出些线索来。她就听得那名唤楚戟的青年继续道:“颜珲也是土生土长的楚人,这话若是给她听了,可还会理你?”
青衣少年立马皱眉,叹气道:“那家伙可曾在乎我如何?一直都是不理不睬,恨不得我立即消失才好。最近更甚。她说齐国新增了一批蜀南绸缎,每日外放两百匹,便满心思挂念的都是如何抢货,连我的书信都不愿回了。”
苏皖鱼瞥了一眼地上的空酒壶,粗算了一下已有七八瓶了。那青衣少年倒是没怎么喝,一个劲儿地给楚戟劝酒,说自己心情不好,好友自然要多多分担。而那楚戟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一口接一口喝了杯中之酒。
不一会儿,苏皖鱼就看得出来他已经醉了。青衣少年却突然嘿嘿一笑,朝着自己的好友嘟囔道:“孟家小将军岂是你好糊弄的?刚才套我的话,欲将此事说给颜珲听是吧。你这人,最是见不得别人称心如意,我自然知道你心中是何盘算的。今日,且让我盘算盘算你!”
说完这话,他又扭过头来对着苏皖鱼说:“是哪里的人?听口音,观容貌,瞧气质,可不是楚国土生土长的女子。破瓜与否,现如今坊内位阶几品?”
这少年言语直白的吓人,苏皖鱼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红着脸‘未破瓜’三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少年见她迟迟不回答,神色就差了一些,又继续道:“算了,叫坊间管事儿的人来。你先下去吧。”
“……”苏皖鱼便站起来福了一礼,逃也似地往后院飞奔。她看见之前领着她来前院的那个侍女往月姐儿的房中去了,一时间也搞不清楚情况,干脆回了房关上门就大口大口地喝茶,压惊!!
初次登台没有经验,初次陪客没有经验,初次被人直白问私事儿更是没有经验。她想了一会儿就脱了外衫,跪倒铜镜面前准备卸妆。刚摘下来头顶的花饰,外面就闯进来一个丫头,嚷嚷着:“花叶儿你怎么来这儿了啊!你身为女乐,房间已经换到楼上右厢房去了。不必与我们挤在一个侍女房中。”
那丫头显然是特意来寻她的,又继续道:“先跟我去新房,月姐儿有事交代呢。”因为梁丘姐姐两日前,动身去了离邺城较远的显都,这朝阳坊的大小事宜,便都压到了管账的月姐儿身上。苏皖鱼点了点头,站起身就和那丫头走了。
推开新房的门,苏皖鱼有些发懵。
眼瞅见那床上躺了一个男人,就是今日她伺候着喝酒的楚戟。此时衣衫不整地依靠在床头,而青衣少年也在旁边,见她进来了就开口道:“你是秦国女子,这最合楚兄口味。娇弱些的也好摆弄。”说完,他就满意地笑笑,摇着扇子往外面走了。